《重生真千金只想躺平gb》zzzred

13、回忆

　　回到教室，唐萃依旧在为刚才排球场上发生的事情愤愤不平，低声咒骂着那几个高中生的恶劣行径，并未察觉身边林辉的异常沉默。那股自见到顾姣姣后便盘踞在心口的冰冷与不适，如同不断蔓延的藤蔓，越缠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唐萃，”林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能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吗？”

　　唐萃这才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连忙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胳膊记得冰敷一下！”

　　林辉几乎是逃离了教室。回到那间宽敞却空旷的公寓，她草草冲了个热水澡，温热的水流冲刷在皮肤上，却无法驱散那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她将自己重重摔进柔软的大床，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几乎是瞬间，便被拖入了沉重而混乱的梦境深渊。

　　梦境，是记忆的碎片，也是前世的回响。

　　她看见顾母，那个她血缘上的母亲，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施舍的、程式化的温和，递过来一张冰冷的黑卡。“小辉，姣姣的身体你也知道，很弱，需要妈妈时刻陪着。你自己去游乐园玩好不好？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她的声音温柔，眼神却穿透林辉，落在了别处。
　　好朋友？她在那座冰冷的豪宅里，何曾有过朋友？
　　那天，她攥着那张代表着“补偿”与“打发”的黑卡，独自一人去了全市最大的游乐园。站在五彩缤纷、人声鼎沸的门口，她却只觉得格格不入，巨大的孤独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最终，她只是在街边的长椅上，从日头高照坐到华灯初上，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魂。晚上，她麻木地刷着手机，在顾姣姣精心修饰的朋友圈里，看到了顾母亲昵地搂着顾姣姣的肩膀，在灯光璀璨的商场里挑选衣服的九宫格照片。配文是：“妈妈陪我挑了好久，好幸福~”

　　场景骤然切换。阴暗的教室角落，一个满脸鄙夷的男生，带着几个同学将她堵在那里。“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数吗？脸皮真厚，还敢抢姣姣的名额！你知道这个名额对她未来有多重要吗？”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她以后是要成为拯救无数人的天才医生！而你？你只是个连题目都看不懂的臭虫！废物！” 周围的哄笑声如同针扎。林辉抱着头蹲下去，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隔绝这恶意的世界。一沓试卷被狠狠扔在她头上，散落一地，鲜红的分数刺眼无比。“蠢猪！看看你考的都是些什么！我要是你，早就自己滚出这个学校了！” 她颤抖着伸手想去捡，那男生却一把抢过，当着她的面，将试卷撕得粉碎，白色的纸屑如同祭奠的雪片，纷纷扬扬落在她身上。
　　不能哭。她死死咬住下唇，盯着冰冷的地面，在心里对自己嘶吼，你不配哭。

　　“妈妈，我……我不想上学了。”她鼓起残存的勇气，对那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哀求。
　　顾母的眉头立刻蹙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不要任性！有哪里不会就去问姣姣，她成绩好，会教你的。妈妈还给你请了最好的家教，花了那么多钱，你要争气，不要让我失望。”她的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压力，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毕竟，你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对吗？”
　　那句“亲生女儿”像是一道枷锁。林辉垂下眼睫，声音低不可闻：“……是，妈妈。”

　　“林辉！你是怎么敢伤害姣姣的？！”顾母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心疼而拔高，眼神锐利得像刀。
　　林辉惊慌地试图解释：“妈，我不是故意的！是姣姣让我去她房间找她，我才……”
　　“所以你就把她的药撒在了她手上？你知道她的手有多金贵吗？那是要拿手术刀的手！”顾母根本听不进去，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冰冷，“行了，别解释了。林辉，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和我，真的一点都不像。以后……你去住学校宿舍吧。你的考试成绩，我也不想再管了，以后能混到毕业就行。”

　　宿舍里，她的床铺被泼满了粘稠、腥臭的黄色泥巴。几个室友冷漠地坐在各自的床上，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她夺门而出，躲在宿舍楼下的阴影里，眼泪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怎么都止不住。她拼命想平复情绪，突然，一盆冰冷刺骨的脏水从天而降，将她从头到脚浇得透湿，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楼上传来嬉笑声：“哎呀，不好意思啊林辉同学，没看到下面有人~看来你今天只能在你的泥巴窝里拱来拱去啦！”
　　“哈哈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将她最后一点尊严也碾得粉碎。那一夜，是她人生中最漫长、最难熬的一夜。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清理了那肮脏的床铺，又是如何在空旷冰冷的浴室里，靠着墙壁昏睡过去的。

　　那是林志第一次主动约她见面。林辉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弟弟是来安慰她的？周末，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她看着比自己高了些的弟弟，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下意识地想伸手摸摸他的头。
　　林志却猛地偏头躲开了，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疏离和冷漠。
　　“林辉，”他直呼其名，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听说，你伤害了姣姣姐的手。”
　　“小志，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够了！”林志不耐烦地打断她，眼神里带着厌恶，“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嫉妒姣姣姐，想方设法搞破坏。我警告你，林辉，如果你再敢动姣姣姐一根手指头，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说完，他决绝地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留恋。林辉僵在原地，看着那个曾经相依为命的弟弟的背影，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掏空了，冰冷的绝望如同寒冬的湖水，将她彻底淹没。原来，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是假的。

　　痛苦，到底是什么味道？是铁锈的腥涩？是胆汁的苦楚？还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死亡，又是什么味道？是解脱的甘甜？还是永恒的沉寂？
　　她开始整日思考这些问题。高考临近，所有人都沉浸在紧张的复习中，她的脑子里却塞满了糨糊，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在嘶吼。她夜夜失眠，闭上眼就是光怪陆离的噩梦。渐渐地，她开始产生幻觉。
　　她看见教学楼的楼顶边缘，总是坐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背对着她，然后缓缓回过头，朝她招手。
　　有时，那个女孩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床边，整夜整夜地用空洞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恐惧得浑身僵硬，不敢入睡。
　　有时，女孩会突然从背后掐住她的脖子，冰冷的触感如此真实，让她无法呼吸。
　　可除了她，没有人能看到那个女孩。也没有人在意她日渐恍惚的精神状态和眼底浓重的青黑。

　　周末，她不得不回顾家。在路上，她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堵住，拖向更深的巷子。极度的恐惧让她几乎晕厥。
　　就在这时，那个白裙女孩出现了。她像一阵风，用林辉无法理解的方式赶走了那些男人。
　　从那天起，林辉和这个只有她能看见的女孩成了“朋友”。

　　高考终于结束了。顾母带着顾姣姣去面试几所顶尖高校的提前批，空荡荡的别墅里，只剩下林辉一个人。
　　女孩带着她“出去玩”。她们一起去吃了甜腻的冰淇淋，去了吵闹的快餐厅，还去了一直想去却从未真正玩得开心的游乐园。
　　最后，女孩带她来到了郊区一栋废弃楼房的天台上。
　　夜空如洗，繁星点点，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这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声。
　　“原来……天空可以这么好看。”林辉仰着头，喃喃自语。
　　女孩站在天台边缘，张开手臂，轻声说：“我会飞哦。”
　　林辉看着她，眼神空洞中带着一丝向往：“那……我会吗？”
　　女孩转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却又带着诡异诱惑的笑容，点了点头。
　　“那我试试。”
　　林辉学着鸟儿的样子，朝着那片看似自由的星空，纵身一跃。在急速下坠的失重感中，她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女孩。就在那一瞬间，她终于清晰地看到了女孩的脸——
　　那张脸，和她自己，一模一样。

　　“啊——！”

　　林辉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跳动，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剧烈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温暖的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是梦……都是梦……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房间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一小团模糊的、比周围更暗的影子。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是幻觉。
　　然而，当她再次定睛看去时，那团影子猛地动了一下，然后……转了过来！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带着狰狞、扭曲、充满恶意的笑容，如同离弦的箭般，朝着她猛扑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理智。眼前一黑，她再次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回床上，陷入无边的死寂。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