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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琐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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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哥,我走了,你看好家。”连珵挥挥手,朝着阳台上的宿野喊。
宿野点点头,手里给那盆梦香兰浇水。
连珵出了门把钥匙揣兜里,朝着超市走。今天他去买菜。宿野本来也要去,连珵想着宿野昨晚给他制定错题训练计划太累了,才好说歹说的让他搁家呆着。
他裹紧衣服往前走,入秋的北京要冻死个人,他压压宿野给他买的帽子,缩着手往前走。出门前宿野没看到自己没带手套,嘿,他怎么能戴上那么臃肿的手套。多不好看。
连珵顶着风走两步,感觉到衣兜里的手机在振动,他拿出来,竟然是连浩东。
连珵的手停滞在半空,直到手机震动过两次,他才点开通话。
他没开口,手机那端传来中年人低沉的声音。
“连珵。”
“是我。”
“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你跑出去已经一月多了,还没有玩够吗?”
连珵闭上眼,心情瞬间低落,买个屁的菜,破事真多。
“我不会再回去了。”
连浩东短促的冷笑一声。
“不回去?你忤逆父母,不敬兄长,自己跑出去放肆这么久,还不打算回来。你卡里的钱够用多久?”
“卡里的钱我没再动,卡停了吧。”连珵迅速开口,他的胸腔里那股被忽略一月的钝痛快要苏醒,够了,真是够了,还要怎样才能放过自己。
“你是认真的?”
“嗯,不要再联系我了,这么多年,我累了,不会再回去。”
“你是觉得家里对你和哥哥不一样所以恨我们吗?”
“我累了。”他吐出一口气,然后被灌了一嘴风,偏头咳了半天。
“你要知道你和小浩本来就不一样。”
“不要再联系我了,我十八了。之后出什么事也都不会需要监护人。”
“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够了。连珵突然喊,够了,我受不了了,这么多年你平心而论,我什么时候不是再忍耐不是在退让,是,我和别人都不一样,我认了,我不想再认了。我被人欺负是你哪次说过话,我不想再认了。你的钱我不要,我哪怕哪天横死街头,也不需要你签字。
别再联系我了,真的,你也不是真的在意我吧,我成年了,不是你甩不掉的责任了。不要装的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慈父了,你不是。”
“你觉得自己很痛快吗,你幼稚愚蠢,完全不知道离开家庭后会堕落到哪里。你的舒适生活都是家里提供的,跳出舒适圈,你受不了的。”
“我这些年被人堵着打的头破血流,差点冻死在街头时,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舒适。我宁愿过没钱的日子也不愿意再忍受你们。”
“这算什么忍受?你出去看看别人过的什么日子你就知道你有多幸福。”
“你觉得你没有亏欠我吗?即使一点点。”
“我没有亏欠过你。”
连珵沉默。良久他开口。
“我对你抱有过期待,可你还真是傲慢。既然你是这么觉得,我们真没必要联系了。我哪天即使横死街头,也不需要你签字。放过我吧。”
他挂断电话,木着一张脸买好菜。到了家看到宿野坐在门口的茶几处。
柔和的让人昏昏欲睡灯光,宿野穿着柔软的睡衣,袖口处的布料挽起,堆叠在手肘,他手边是连珵做的几张卷子,厨房里有咕噜咕噜的煮汤声。
“哥,锅里煮的啥?”连珵进门,把钥匙和菜放在柜台上,自己低头换鞋。宿野走过去想拿起菜,看见连珵被冻红的手,拧着眉毛把他的手拉着搓几下。面带不满的看连珵。
连珵心虚,笑嘻嘻的搂着宿野,在他耳尖蹭蹭:“我下次记得。”宿野被他哄笑,开口:“知道你觉得丑,买了新的,在路上呢。”
“啊,哥,退了退了,费那钱干啥,我戴这个挺好的。”连珵心疼。
“我们没穷到这一步,你老省钱干什么。前几天说是天天出去锻炼,其实是接了个家教的活是吧。”宿野警告的捏捏连珵的耳朵。
“哥,连珵尴尬的笑笑,撒娇。我这知识储备能找到这个活很不容易的。幸好那个小孩还是小学,只需要人看着写作业再教教题目。哥,找到这个兼职真的很不容易的。”他紧张,生怕宿野反对。
他把头埋在宿野肩窝里蹭来蹭去,像是一只撒波打滚的柴犬。“我就去了一周,你怎么发现的。”
“我能不发现吗?”宿野屈起手指弹连珵的额头。“平时懒得什么一样,突然天天雷打不动的出门。”
“你想干也行。但是开学真不行了。”宿野认真的看着连珵。“连珵,这不是玩笑话。”
“好吧。”连珵知道宿野不是开玩笑。只好答应。
宿野看他这副焉了吧唧的样子,暗自好笑,提起菜放在冰箱,再盛了红豆芋泥粥端过来。
“试试,红豆芋泥粥,你不是说想喝?来尝尝味道行吗?”
“我就随便提提。”连珵刚才一通撒娇,脸都被暖红。他看着桌子上的粥,过去用手捧住喝。十指都被略烫的碗暖到。
“今天连浩东给我打电话了。”他喝了几口开口。
宿野抬头看他。
“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怎么可能回去。跟他说也说不明白,讲也讲不通。”连珵跟宿野抱怨。
宿野的眼神很轻柔,落在连珵身上,不动声色的抚平他一路的低落不平。
等连珵下定决心走出连家前,他从未想过会有如此柳暗花明的生活。小时候永远让人害怕的黑夜染上昏黄的暖光,有一个人接受他的全部。他不需要再用花天酒地的生活掩盖自己的空虚无助。
他现在喝了两口粥,觉得哪好像不对劲,端着碗站起来凑到宿野身边,把碗凑到他嘴边,宿野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摇摇头。太甜了。
连珵这才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半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宿野手下不停的整理他们的作业,一边喝红豆芋泥粥。他们租的房子很小,连珵一抬腿就把脚搁在宿野腿上。
连珵坏笑,宿野撩起眼皮凉凉看他一眼。
“野哥啊。”连珵拉长语调,脚下轻柔动作。
“不想一会哭就放下别乱动。”宿野淡淡说,笔下归纳题型,给宿野加了三道易错的同类题。
连珵没停,反而变本加厉。他今天心情叫连浩东给影响了,这会硬是向无辜的宿野索取补偿。
宿野无奈的搁下笔,黑色中性笔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一把攥住连珵的脚腕,连珵的眼神变得幽深,下一秒却鬼哭狼嚎,张牙舞爪的蹬腿。
“痒,哥,别挠。”
宿野充耳不闻,任由连珵把自己扭成蛆。
“错了错了错了。哥。”
宿野制住连珵的扑腾,拍了拍他脚心。连珵气喘吁吁,眼角已经笑出泪。他因为刚刚的大幅度动作,身体从沙发上滑下,宿野站起来,椅子咯吱一声,他提着连珵的脚,连珵的屁股不得不离开地面。上衣松松垮垮滑倒胸前,腰身暴露在空气里。
“哥?”连珵慌了,此时他被宿野掌控着,他费力的想用双手撑起自己,但一个常年缺乏锻炼的浪迹酒吧的颓废青年,怎么可能是混迹街头四处打工的宿野的对手。
宿野光是用左手就提起连珵的大半个身子。
“继续闹,嗯?”
“啊,不闹了。好哥哥,饶了我?”连珵在短暂的慌乱后支着头,用那双迷死人的桃花眼勾宿野,他眼里全是笑意,完全不知危险。
宿野宽大的肩膀遮住了吊灯,背光站立,用右手扯下衣服褪到左胳膊,慢条斯理的在连珵的脚腕上紧紧打了结。
“哥,虽然这睡衣布料比较软,不怕皱,但是要是我一会扯坏了,咱还得花钱。”连珵温馨提示,脸上忧心忡忡。
宿野气笑,手下用力掐着连珵脚腕。
“连珵,你可真行,不知死活。”
连珵倒是不慌,他挑眉:“哥,来呀,试试能不能弄死我。”
宿野心里本来就藏着因为连珵背着自己去家教的怨气,这会被连珵一激,随即化身虎狼,把可怜的连珵玩弄于股掌。
连珵的侧脸被压在柔软的沙发上,双眼被水浸的格外迷人,宿野心下按捺不住,两指掐着连珵的下巴,尝到红豆芋泥的甜味。
“试试?弄死我?”宿野低沉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意识迷乱的连珵耳边响起。
连珵可真明白什么是自作自受了。
他几欲昏死,还好宿野记得他们明天要去诊所,路很远,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抱着连珵去浴室。
连珵已经很久没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在长期的心理治疗下,他学会信任宿野,想哭想闹都比以前随意。宿野自然为他高兴。如果是以前的连珵,绝对不会回家后跟自己提起连浩东的事。
宿野的手指尖抚过连珵的额头,把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连珵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痒感。眯开一条缝瞅宿野,睡吧。宿野于是上床把连珵抱在怀里睡去。两人相依相偎,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