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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还有个小姑娘啊，是六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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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肃金阵乍然迸发出逼人的金光，那紫袍男子和那几个奇形怪状的壮汉立刻惨叫起来。此时一声巨蛇的嘶鸣自地底传来，金刃之处的地面立刻变为软化泥泞的沼泽，那土地好似拥有生命一样，涌出一个浪潮将那几个男子吞没，地面随即恢复平静。只留下子规和洛七继续与满洞的红眼蛇缠斗不休。
“该死，给他们逃了。”洛七四处探勘，一手将蜿蜒扭来的蛇斩断成两截，蛇的尸首在地上扭动，不一会儿便化为一滩黑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儿和腐败的气息。洛七手中的匕首早已卷刃，满手都是蛇咬的小洞，黑血凝固在指缝间，“再这样下去，不被蛇咬死，也要被淹死。”
“我用蛛网探过，这里没有别的出口了，除了顶上。”
“顶上能走吗，你捆着我，用蛛丝上去？”
“现在顶上全是蛇，密密麻麻，一条搭一条，织得和蹦床一样，闯也闯不出去。”
“那就杀干净。”
“天知道这洞里还有多少蛇。”子规开始不住地喘气，看了看下方拼杀的洛七，紧了紧手里的丝线，十指愈发鲜红，衬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更为苍白。“我现在只能继承到阿妈的一成力量，就算用法阵也撑不了多久。楚云是不是给你留了东西？别不舍得了，用吧求你了……”
洛七向上方瞥了一眼子规：“你的肃金阵，还能用几次。”
“一次。”
“靠，没用。”
子规硬撑着，缓缓翻出一个白眼。
“而且肃金阵喜洁，需净地置阵，现在地上全是蛇，它根本就设不了啊。”
密密麻麻的蛇排山倒海般涌来，原本硕大的洞窟此时也变得十分狭窄，空气中充斥着腥浊。蛇化而成的黑水也已经到了洛七小腿的深度。
“祭坛中心六点钟方向，正南，离火位。”洛七朝子规喊道，说着便撑手一跃，翻过盘根错节的根须。跳到祭坛中心。“这祭坛肯定有用，你，借点法力驱动一下。”
“哎！别乱驱啊，谁知道这是什么鬼阵？”子规已接近极限，咬着牙腾出手，颤抖着拧着一股新生的丝线，“再说，你点离火位是什么意思？水克火，你看看满地黑水，就我能匀出来的这点法力，根本清不开离火位。就算清开了，火克金，肃金阵也不能搭在离火位上。”
“少废话！”洛七扔掉卷刃的匕首，戴上开刃的指虎，双拳合击，将子规用丝线困住的蛇砸烂，黑水已经淹至洛七胸口，洛七的呼吸明显迟钝了些，“叫你驱你就驱。要是不用外力，就你这点能耐，我们这辈子也出不去了。”
“你先上来”子规咬着牙递出一只手，“快啊，爬到蛛丝上。”
“来不及了！你是觉得淹死累死咬死都是很好的死法吗我请问呢？”洛七稀里哗啦地爬上蛛丝，像扯丝瓜一样摘下一条条绞在蛛丝上的蛇，“别磨磨唧唧！按我说的做！”
在洛七的助力下，子规一边维持着原有的阵法牵制场上的蛇，一边勉强又凑出一股法力传导至法阵离火位。
离火位的黑水渐渐起了波纹，缓缓出现一个浅浅的漩涡。
“你看看！这不是能成吗！磨磨唧唧也不知道干嘛。”
“这点漩涡，你当钓鱼呢，根本退不了水，我自己的实力我比你清楚!”
洛七面上吃瘪，又气又恼，只好一边愤愤地扔蛇，一边逼着自己赶紧想招儿：驱水……驱水？对了！那笛子，叫什么相柳笛，那位名为相柳的大妖，可不就是驱水高手，这笛子既然能驱蛇，必然能驱水！
“你会吹笛子吗？”
子规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洛七。
“这是人家法宝，你指望一吹就应？你是小说女主吗你。”
洛七一脚盘住蛛丝，双手扶着笛子：“嘟——”
哗啦——滋——
黑水顷刻间在离火位形成一个漩涡，露出一片空地。
“我靠……”子规被洛七踹了一脚，恍过神来，“早知道清其他地方了，这儿不还是搭不了肃金阵吗。”
“准备好，接下来靠你了！”洛七二话不说就跳下蛛丝，直入清出来的离火位，洛七指了指腰间的蛛丝，“等会把我拉上去。”
“啊！你干嘛！回来！”子规瞬间慌了神，但当他看清洛七手里的操作，顿时平静了，只觉得洛七小时候一定是爬树把脑子摔坏了，不然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怎么会是一个疯子呢。
只见洛七掏出一个打火机，猛然用指虎锤去。
嘣！！
打火机瞬间炸裂，连带着点燃了洞内污浊的气体，发生了更猛烈的爆炸，电光火石间，子规迅速拉起洛七回到蛛网上。
一股巨大的气流直冲蛛网，蛛网的韧性将洛七和子规俩人向更高处抛去，像蹦床一样，一层又一层的蛛网将洛七和子规次次抛高，子规用蛛丝将自己和洛七的腰部死死捆在一起，控制着蛛网将二人层层送上高处，密密麻麻的蛇网在爆炸之下被冲散，二人得以畅通向上，无数蛇尸又为子规和洛七提供了良好的缓冲。
“我艹，有点本事啊你，不过你干嘛不直接用笛子控制蛇群把我们俩载上去。”
“这蛇怕火，所以离火位相对来说更好清理，相柳笛只是起到小小的辅助作用。我可没有拿到别人法宝就能运用自如的本事。”
俩人就这样奇葩地来到了洞顶附近，洞口越往上越狭小，整个红雪洞和这个向上的束口通道宛若一个巨大的倒置宫颈口，上方隐隐有微光漏下。
到了上方，爆炸波的影响已经不大，最后几层蛇网还在扭曲地缠动，已然能看到网外的光线。
子规此时也不得不佩服洛七的胆识，用尽最后的力气，凝了最后一个肃金阵法。
“破！”
蛇网应声而散，漫天掉下，子规力竭倒下，洛七迅速攀住岩壁，借着子规留下的蛛丝挂住，缠着蛛丝一点点向上攀。
虽然子规身量纤薄，但好歹也是个一米八三的大个子。洛七一身肌肉，本身也有百来斤。洛七缠住蛛丝的手指因为压强过大，蛛丝已经和着手套的布料，深深嵌入手指。每一缠一攀，都有割断手指的风险。换点位时，又要将原来嵌入手中的蛛丝扯出，再缠上更高处的蛛丝。
洛七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手指的筋正在被锋利的蛛丝切割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攀岩技巧也不过是让自己在岩壁上多待了几分钟。自己的在此处多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蚕食着那个健康的躯体，她如果能爬出去，手筋也该全断了。本来就是捡回一条命的人，此后更是变得毫无价值。
鲜血顺着洛七的手指流到手腕，手肘，最后在手肘处一滴滴渗出，滴在紧贴岩壁屈弓的大腿上。
下方爆炸的热气蒸腾而上，混合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熏得洛七睁不开眼。混合着热气留下的汗水，晕过眉毛，流在眼里。洛七的瞳孔因为极度用力和汗水的晕染而布满血丝。
和她从前过的日子一样，她几乎是在盲目地向上攀爬，迎着微光。背负着这个世界上和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一点点攀爬。
渐渐地，洛七的血液和汗水在她的衣服里凝固干涸，好像给她整个人都下了一个定身诅咒，她难以再向上一步。洛七感到手筋一根根地断裂，钻心的痛苦让她此时分外清醒，她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的双手就此废了，那双被陈婆和阿妈握住的手，那双在树顶灵活攀爬的手，那双在松山比武大赛中一掌夺魁的手，此时永远与自己没关系了，再也动弹不得。
这是极限了吗？她曾经在无数项运动和无数次训练中都遇到过这种类似于定身的阶段，当时的她知道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门槛即将被自己迈过的标志，但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这个门槛可能并不是门槛，而是一堵墙。她无法判断自己这次是否会和以前的无数次挑战一样，安然地迎接一个又一个令人惊羡的记录。
也许，这一次，她真的要死了呢。
什么是命硬，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命运都要夺走吗。
没有谁天生就能拥有百般折磨也不死不灭的□□，所谓的命够硬，时也，命也。
她的命要到了吧，她像蜕了壳的知了一样，伫立不动地附在岩壁上，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会和楚云所说的一样，能再有一次循环，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最好是从她一出生就开始循环，让一切重新来过，让她少受苦，让她少受点苦吧，受的苦多了，但又没死的人，命可不就硬了。
洛七愣愣地睁着眼，依旧和蝉蜕一样附在岩壁上，这么想着，是自己又死不得了。陈婆说自己命硬，必能逢凶化吉，楚云也说自己是救世主，天潢贵胄的织女转世啊。想来想去，活又活不成，死又死不得，苦头又是吃尽了，不知不觉那泪珠子便扑簌簌地滚将下来。流了一阵泪，只觉身上依旧麻木僵硬，心里却轻快了不少。
洛七恍然睁眼，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也晕了过去，自己正被子规背着。
洛七正要说些什么，嗓子眼却被泪水和鼻涕堵着，坠坠地发热，想说的话都哽在喉头。
“你受苦了。”子规先开了口，也是气若游丝，“我现在用不了其他法术，先试着看看能不能用蛛网爬上去。”
“你爬不上去的，蛛丝会割到手。”
子规借着上方露出的微光，看向下方一串鲜红血迹的蛛丝，心头不觉一紧，眼里涌出泪来，挤出一个硬邦邦的笑：“我现在可是蜘蛛鬼，蛛丝割手对我来说完全是原汤化原食，不会怎么样的。”
洛七感觉到毫无训练痕迹的子规在岩壁上战战巍巍，骨骼不停地打颤。
子规就这样背着洛七挪动着，俩人距离顶端依旧很遥远。
“有办法了！”洛七举着血肉模糊的手，十指无力地垂下，洛七费劲地用手腕掏出相柳笛，“我试着吹一下，说不定会有附近的蛇可以帮助我们。”
嘟——
隆隆————————一阵巨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类似泥石流的涌动声。岩壁开始颤抖。
“这又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子规欲哭无泪地被涌来的黑色黏液吞没。
俩人双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睁眼时，洛七只觉得眼前有一小口，口外是大亮的天光。四周软绵绵的黑暗，散发着腥臭。洛七和子规正身处在一座十二角形的塔内，俩人正泡在塔底泥泞的黑色液体当中。
“这是……”子规撑着身子，试图站起，手上撕裂的伤口发出一阵阵痛感。
一声小猫似的哭喊传来，在塔内回荡出一声声回音，这声音却是一味地渐强，一声比一声凄厉。
“猫儿塔！”洛七伸脚探了探底，是恐怖的虚空，“原来红雪洞的顶上是猫儿塔。”
“这都是什么啊，比洞里的蛇还臭！”子规朝着洛七身下弓起一只腿，“你伤口会感染的，得赶紧上去。”
“好！”洛七没有任何迟疑，立刻踩着子规的大腿，一跃而起，用手腕死死夹住小口下沿的砖石，一举扒住了塔侧小口的边缘。
子规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整个人淹没在黑水之中。
不料那团黏稠的黑水竟然如活物般，高高扬起，牵出一角来缠住来洛七的脚踝。一把将其拉回塔底。同时又将子规的口鼻托出水面。
“这水……”洛七这才细细端详起这满塔底的黑水，黏稠如胶，却又顺滑如水，质感有点像非牛顿液体。并且如同潮汐般，有节律地运动着，在墙壁上打起浪头来。
“这水好像是活的？你看……”子规开始在黑水里上下浮潜起来，每一次潜入水底，液体都将其口鼻托举出液面，“它好像不让我们淹死。”
“但也出不去，”洛七扑腾了两下，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伤口奇迹般地愈合了，手指也可以屈伸了。洛七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伤口愈合的速度确实比常人快，但如今却是连筋脉都被接起来了，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这水能治伤！”子规看着洛七活动的手指。
洛七看着自己愈合如初的双手，再次环顾了四周：“不是治疗，是新生。”
啊————
尖锐的哭嚎再次响起，十二角的墙壁上各自浮现一团黑影，有的像植物，有的像动物。那十二团黑影迅速逼近，散发着滔天的怨气，将子规和洛七围困在正中央。
子规此时尚未完全恢复，洛七也被软烂的黑水卸掉了力量，在一片混沌之中难以施展。子规只好朝上方发射几根蛛丝，搂着洛七，试图将其从黑水里拔出。奈何黑水的力量及其惊人，子规的拉力在其面前毫无胜算，几番尝试皆告失败。
洛七几番尝试也没能爬出塔，便试又吹了一下笛子。谁知那十二道黑影听了笛声，立刻暴起冲洛七而来。
“小心！它们冲你来了！”那十二道黑影从四面八方冲上前来，子规大喊一声，将洛七护至身后，那些黑影却略过子规，无一例外直直撞在洛七胸口，那十二道黑影顿时化为烟雾消散。
洛七猛然一怔，直了眼神，顿时失去了意识，倒在子规身后，四周的黑水如潮汐般乍然退去，俩人终于触及了塔底的地面，是一片黑厚的、柔软的肉质。
“洛七！！！”
子规给洛七把了脉，顿时慌了神，洛七的体内被那几个邪魂抢占，主魂不稳。但子规深知，以自己现有的水平没办法为洛七清理这些邪魂。只好颤抖着掐着剑指比划五灵诀，试图将自己残存的魂魄逼出体外，让蛛女成为自己这副身体的主宰。虽然自己的魂魄一旦被逼出体外就会魂飞魄散，但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
她受苦了。
这是我欠她的。
子规用尽毕生所学的所有驱灵咒，咬破手指，在地上涂满了血符，但洛七还是紧闭着双眼，唇色苍白。
阿妈！阿妈！求你救救我，救救阿姐……
阿姐——
大地蠕动起来，化为了原本黏稠的黑水，此次的黑水毫不留情地将二人淹没。
唰！！锃————————就在黑水即将彻底淹没二人之时，子规的瞳孔闪动了一丝金色的光，随即一只凤的虚影从子规的天灵飘出，旋即钻进了洛七的天灵。
子规陡然一惊，只觉眼前一白，五雷灌耳，耳边一片嗡鸣。体内经脉尽数发出铮铮的断裂声，眼周的皮肤的毛细血管尽数爆裂，在皮下渗出青紫色的血迹。子规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痛苦，不受控制地发抖，不断发出呜咽声。
洛七的眼睛却猛然睁开！闪现一丝金色的瞳光。
“阿姐！！”
洛七喊出这一声阿姐，随即又昏过去。四周的黑水却翻江倒海起来，仿佛有什么内斗在黑水的内部展开。经历一番剧烈的汹涌激荡后，六双少女的手高高托起昏睡的洛七和子规二人。
楚云得知了猫儿塔和地下红雪洞连通的信息，此时恰恰赶到塔口，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在一片汹涌的黑水之中，六双十二只由黑水构成的黑色的少女的手，高高托举着洛七和子规的身体，那手有高有低，有大有小，其中有一只手还是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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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格寨客房，日
“事情就是这样啊，我骗你干嘛。”楚云坐在窗台上，翻着那本故事书，“都是姑娘的手啊，还有个小姑娘的手，有六个手指，你说稀奇不稀奇。”
“六指？”洛七眼里满是震惊。
“对啊，六指怎么了？”楚云不解地问道。
子规：“我们的六阿姐，就是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