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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擦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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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道顶着烈日站了多少天之后,李江流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最初只感觉耳朵有点辣,又坚持了一个下午后,看见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去医务室开晒伤的药,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耳朵不会也被晒伤了吧。
这个猜想在李星平看到他耳朵的时候得到了证实。当哥的立马让他去跟教官请假,领着人到了校医务室。李江流顺从地跟着他走,觉得被哥抓过的手腕比耳朵还烫。医务室前面还排着好几个人。大概这两天因为积累的量到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出现了晒伤的情况。
李江流倒觉得没什么,想着晒伤了,涂点药就行。跟在他旁边的李星平却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想伸手摸摸他的耳廓,却因为不能碰而硬生生地收回了手。他的目光温柔又担忧地在李江流的耳朵上扫过,最终只是问了一句:“疼吗?”
李江流摇摇头:“还行吧,就是有点辣,不过过两天应该好了。”
“你这个必须得涂药,你抹防晒霜了吗。”
“抹了。”
“那怎么还能——”
李江流无辜地看向他:“耳朵忘记抹了。”
“怪我没提醒你。”李星平只能责备自己。
医务室的这条路栽满了高大的四季常青树,就算烈日高照,这条路也会比别的地方更凉爽。阳光投射下斑驳的光影,照在地上,暗处像小型的潮湿水洼。蝉趴在树上发出略显吵闹的嗡鸣声,混杂着鸟叫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里。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都没有再说话。
李江流在想这样安静和哥待着的时光很好,李星平在默默怪罪自己怎么忘记提醒李江流防晒霜要涂耳朵。
“下一个。”医务室里传来声音。哥俩看见前面没人,这才意识到轮到他们了。
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医生正端坐在办公桌前。这架势让两人都有点紧张。
“坐吧,”医生示意他俩坐下,“怎么了?”
“老师,我耳朵感觉很辣,好像是晒伤了。”李江流回答。
“我看看,”校医往前凑了凑,只看了两眼就确定了情况,“是晒伤了,我给你开一个涂的药膏,早晚各涂一次,要厚涂。”她透过眼镜框抬眼看了看李星平:“这是你同学吗?要是自己不方便涂到耳朵后面,让同学帮忙涂一下。”
李星平把手搭在李江流肩膀上,李江流肩膀一颤。医务室里有一股清新的消毒水气味,配着冰冷的白瓷砖和冷气很足的空调,让这个空间的凉意更甚。
“你们在军训是吧。晒伤了可以请假,不要继续晒了。涂了药大概三四天就能好,好彻底了再去军训也不迟。”
李江流听见这话挺高兴,肩膀又被李星平轻拍了下。
医生在电脑上打完字又开了张单子,龙飞凤舞地在单子上签好名,把东西递给李江流:“行了,去旁边挂号的窗口缴费和拿药。”
李江流接过单子起身:“好的,谢谢老师。”
两人走出诊室的时候听见医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下一个。”
凭着医生开的病情证明,李江流顺利请到了三天假。早上室友听着哨声跟狗似的往外冲的时候,李江流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睡回笼觉。
睡醒了给李星平发消息让他来给自己涂药,顺便捎一份早餐上来。那边答应得痛快,但见了面还是忍不住酸两句:“你还使唤起我来了。”
这时候李江流刚洗漱完回宿舍,卡着时间正好吃上早饭。他笑嘻嘻地拉过室友的凳子坐下,拿起油条咬了一口,又往嘴里灌一口豆浆。
在家的时候,他俩有时候早饭也吃油条豆浆。王越香把油条炸得又大又脆,咬一口跟在嘴里放鞭炮似的。或者把油条泡进豆浆碗里,吸满了豆浆再吃,有种煮豆皮的滋味。
李江流一边吃一边发表感想:“没外婆炸的好吃。”
“那当然。”
李星平拿起药膏包装盒,拆开说明书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拆出一包棉签,抽了两根出来,把药膏往上一抹。刚要往李江流耳朵上涂的时候,李星平皱了皱眉,把棉签递给面前的人。
“拿着。”
“你洗脸时用的夹子呢,把耳朵旁边的头发夹起来,要不然蹭上了,油腻腻的。”
“在这。”李江流连忙从旁边盒子里翻出来几个夹子递过去。
他偏着头把头侧过去,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李星平轻柔地撩起。柔软的发丝挠得他耳根发痒。然后头发被夹住,露出晒伤的耳朵。
李星平看得一阵心疼。
“给我吧。”他伸手接过棉签。
李江流坐在原处,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把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感受着耳朵上传来的冰凉的温度,带着点轻微的刺痛,让他的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痒意。
李星平离他的耳朵很近,轻柔的呼吸带着体温扫过李江流耳廓。这个角度,李江流没法看见他的表情,因此不免在心里猜测。越是猜测,他越是想转头看着哥。
李江流深呼吸一口,把手探到李星平腿上,摸到他的手指,接着十指相扣。
李星平差点把药涂到他脸上。
好在这时候除了他俩,这栋楼里几乎没有人,李江流室友也都去了军训。李星平不太怕有人从门口经过看见这一幕。他感受到李江流扣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自己紧紧攥住,不让逃掉。他本来也没打算跑,就着这个姿势顺利地涂完了一只耳朵。
李江流轻笑一声:“同学,手法不错。”这称呼听得李星平呆滞住,想起昨天医务室医生说的话,因此也跟着笑。
“转一下方向。”李星平涂完了一边,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抽动,反而被攥得更紧。他有点无奈地看向李江流:“再给我挤点药在棉签上。”
李江流立马用空着的那只手照做,单手挤上了药膏,又把盖子盖上。
他牵着李星平的手始终没松开,把另一只手叠上去,转了身的同时换了只手牵。
“你不去军训,待在宿舍干嘛呢。”
“吃饭啊,睡觉,然后去图书馆看看小说吧。图书馆人还挺多的。主要是空调特别足,去那蹭空调不用花宿舍的电费了,”李江流说完又很合时宜地发出邀请,“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呗哥。”
李星平涂得专注:“这几天不行,刚开学,我们组挺忙。过几天吧,我有空的时候叫你一起去。”
凑得这么近,他难免把目光落到李江流脸上身上。军训了几天,李江流的肤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些。人也长高了,要是他俩背对背靠着,指不定谁比谁高。这么大一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乖巧的同时又散发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李星平难得多出了点危机感:“你不会还长个吧,再长就比我高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再长就比你高了。我明明现在就比你高好吗?”李江流不服气。
李星平不信:“你那顶乱糟糟的头发给你增高了吧。”
李江流笑嘻嘻:“哥,你要学会勇于承认,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李星平刚涂完最后一点,把棉签往垃圾桶里一扔。胜负欲起来了,拽着李江流手腕把人拉起来,腿一勾把凳子挪开:“比比,这正好有镜子。”
两人往门背后的落地镜一站,李江流背贴过来时带起一阵热风。李江流耳朵上的药膏味往李星平鼻腔里钻。后者绷直脊梁:“别踮脚。”
“谁踮了?”李江流抖了抖肩膀肩膀,左右平移两下表示自己根本没踮脚。两人后背抵在一起,李星平能感觉到对方肩胛骨随着呼吸起伏的频率。
好幼稚。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干这种事。
李江流突然转身,鼻尖擦过他耳廓:“看吧。”他手掌平贴在李星平头顶,往自己这边平移,食指关节卡在自己额头位置:“至少高两厘米。”
“头发不算。”李星平拍开他手,随手抓过书架上的教材往对方蓬松的发顶压。李江流偏头躲开,书脊磕在锁骨上发出闷响。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弯下腰,手已经搭在了刚才被砸到的那块。下一秒手被人拨开,李江流紧张的声音响起:“打到哪了,没事吧,我看看。”
他直接上手拉开李江流衣领,看到锁骨上一道浅浅的红印,没忍住上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暗自责备自己刚才不该拿那本书,却听见李江流又哼了一声。
“疼吗?”
李江流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不疼。”
李星平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面前的人又说:“硬了。”
“有病。”李星平不屑地一笑。笑完眼神不受控制地往下瞟。
李江流忽然凑近看他瞳孔:“哥,明目张胆偷看啊。”
李星平推开他有点窘迫地往外走。走廊穿堂风刮得身上短袖衫紧贴后背,他听见李江流在身后喊:“明早别忘了还帮我带早饭啊,谢谢哥哥,再见哥哥。”
李星平听见这称呼皱了下眉,差点左脚绊右脚给自己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