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她总想破戒》七仔吖

2、这因果，它烫手！

　　云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日广场上的意外之后，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跟着大队伍完成了后续所有流程。掌门说了什么，了尘回了什么，那柄“罪魁祸首”的九环锡杖是如何被郑重其事地请入蕴灵池的，她一概没听清、没看清。
　　她全部的感官，都被腰间那面变得异常“活泼”的因果镜占据了。
　　这面平日里懒洋洋、非得遇到大“瓜”才肯稍微热一下身的镜子，此刻就像个被点燃的小火炉，持续不断地散发着温热。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只要她一靠近蕴灵池的方向，或者仅仅是脑海里浮现出了尘那张清冷的脸，镜面的温度就会明显升高一度，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她：亲，您绑定的“大型因果事故现场”就在那边，请及时处理哦。
　　处理？怎么处理？难道要她冲到了尘面前，双手合十，一脸诚恳地说：“大师，不好意思，咱俩的因果线好像打结了，要不……咱们一起找个地方把它解开？”
　　她怕话没说完，就先被无定宗的高僧们当成妖言惑众的邪魔给超度了。
　　“唉……”云琅第一百零一次叹气，有气无力地趴在弟子房的书案上，连林笑笑偷偷塞给她的、关于“了尘大师喜欢什么颜色的袈裟”的最新八卦都提不起兴趣。
　　“师姐，你到底怎么了嘛？”林笑笑凑过来，圆脸上满是担忧，“从迎宾仪式回来你就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那天差点摔倒吓到了？”
　　“比那个严重多了……”云琅有气无力地哼哼，这种“绑定佛子”的惊天大瓜，她连最铁的瓜友都不敢分享。
　　“是因为了尘大师吗？”林笑笑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懂我懂，那样的人物，谁见了不迷糊啊？不过师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那可是佛子，注定要成就金身、普度众生的，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云琅：“……” 谢谢，并没有这种心思，现在只想解绑。
　　正当云琅琢磨着是不是该去藏书阁翻翻有没有什么《论意外因果纠缠的百种解法》之类的冷门典籍时，宗门任务堂的执事弟子却找上了门。
　　“云师妹，掌门有令，命你即刻前往蕴灵池偏殿。”
　　云琅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问：“师兄可知是何事？”
　　执事弟子面露几分羡慕：“是无定宗的了尘大师，说是有关于佛宝温养的细节，想向那日近距离接触过锡杖的弟子询问一二。那日离得最近的，不就是师妹你嘛！这可是在佛子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啊！”
　　露脸？云琅只想捂脸。这哪是露脸，这是去自投罗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云琅硬着头皮，跟着执事弟子来到了蕴灵池旁的偏殿。殿内檀香袅袅，了尘独自静立于窗边，依旧是一身月白僧袍，背影挺拔如松，却莫名让云琅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弟子云琅，见过大师。”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了尘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双眸子清澈如古井，仿佛能洞悉人心。“云施主，不必多礼。请坐。”
　　两人隔着一张檀木茶几坐下。了尘并未急着开口，只是提起茶壶，姿态优雅地斟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轻轻推至云琅面前。动作行云流水，自带一股安宁气场，却让云琅更加坐立难安。这叫先礼后兵？
　　“唤施主前来，是有一事相询。”了尘的声音依旧平和，“那日仪式后，贫僧感知锡杖似有极微弱的异样波动，与施主触碰之前略有不同。不知施主触碰时，可有何特殊感应？”
　　来了！果然来了！
　　云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总不能实话实说：“有啊大师，我感觉咱俩被红线，哦不，是因果线捆一起了，我的镜子都快烫成烙铁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又无辜，还带着点后怕：“回大师，弟子那日只是脚下不稳，慌乱中扶了一下，只觉得那锡杖沉重冰凉，并无其他特殊感觉。许是……许是弟子修为低微，感知不到高深佛宝的玄妙吧。”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顺便暗示可能是大师您自己感觉错了。
　　了尘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并无压迫感，却让云琅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沉吟片刻，道：“或许吧。世间万物，缘起缘灭，皆有定数。一丝波动，亦可能是因果流转之常。”
　　他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云琅的解释表示接受。云琅刚想松一口气，却见了尘话锋微微一转：“不过，既然有此缘法，接下来几日，佛宝于蕴灵池温养期间，可否劳烦云施主时常前来照看一二？贫僧观施主灵台清明，或能与佛宝气息相和。”
　　云琅：“！！！”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她本来想躲得远远的，结果对方直接邀请她近距离接触“事故源”？这因果线难道是橡皮筋吗，离得越近绷得越紧？
　　“大师，弟子愚钝，恐怕难当此任……”云琅试图挣扎。
　　“无妨。”了尘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不可察的弧度，快得让云琅以为是错觉，“只是寻常照看，若有异动，及时告知贫僧即可。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云琅腰间那面看似普通的青铜小镜：“施主腰间这面小镜，颇有古意，似乎并非凡品。”
　　云琅的汗毛差点竖起来！他注意到了！他果然注意到了！
　　“是、是家传的小玩意儿，不值什么。”云琅赶紧用手捂住镜子，干巴巴地解释。
　　了尘并未深究，只是轻轻颔首：“原来如此。那便有劳云施主了。”
　　从偏殿出来，云琅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这佛子，看着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几句话却把她逼到了墙角。他到底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还是仅仅出于谨慎？
　　无论如何，这“照看佛宝”的差事是推不掉了。云琅看着蕴灵池方向，那池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她却觉得那里面像是潜藏着巨大的漩涡，正等着把她卷进去。
　　而此刻，偏殿内的了尘，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云琅渐渐远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捻动着一颗菩提子。锡杖的异样波动虽细微，但他修行多年，灵台澄澈，绝不会感知错误。而那位云施主……她回答时眼神那一瞬间的闪烁，以及那面让他隐隐感到一丝奇异道韵的古镜……
　　“有趣的缘法。”他低声自语，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探究的光芒。这看似平静的青霄宗，似乎因这意外的触碰，悄然泛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涟漪。他有一种预感，这场原本寻常的交流论道，或许会因为他与这位小弟子之间莫名连接的因果，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