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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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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额头上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季云川的眸色越来越深。
他难以抑制地倾身过去,手指在眉间缓缓游移,自耳后掠过时带出一片红晕,最后落在后颈上。
用了些力道,迫使白斯熠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白斯熠的呼吸很快变得比他还要浊重,气流纠缠在一起,喷得脸上一阵酥麻。
浅灰色的眼睛却睁得很大,里面全是震惊和呆滞。
季云川对这束目光不太满意,用另一只手将眼睛盖上。
睫毛在手心轻颤,加剧了心底的痒。
喉结动了动,最后的距离终于被他打破。
少年的唇瓣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柔软,软得令他颤动着深深吸气,柳叶眼慵懒地眯着,眼尾红成一片。
然而,下一刻,季云川陡然睁开眼。
眼底闪着惊异,甚至恐惧的光。
唇瓣相接的那个瞬间,他脑中闪过的竟是少年挥棒把人打倒的画面,浑身煞气的模样,还有那双绿眼睛。
甚至,那人最后瘫软的身体,在地上画出的两道血线。
他不是恐惧这些画面本身。
这些画面本身并不能让他产生丝毫的惧怕感,反而在他的小腹添了把火,烧遍了他全身。
这种兴奋感才是他恐惧的根源。
今天发生的种种,他一直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所察觉。
他会盯着看。
会淡然地帮少年擦血。
会在对面收手的时候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
回家后又愉悦地从冰箱里拿出生牛排,冲洗上面的血水。
这一刻的他仿佛又变回十岁的自己,站在季家院子里。
也是夏天,爬墙虎攀得到处都是,他的父亲含笑看着他,手上死死掐着他一手养大的那只三花的脖子。
刚开始,猫爪子还能在父亲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之后就变成细细的红痕,再之后,四肢就只能无力地抖动几下。
他的腿像是灌了铅,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心脏快要跳出来,满脸泪痕地喊着“父亲不要”和“为什么”。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父亲对他说:
“别装了,你分明也是享受的。”
“你的眼神和我小时候太像了。”
十岁的他拼命摇头,却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非但没有逃离他父亲,反而不自觉地想跟在父亲身后。
父亲经常“表演”给他看,那短时间把他宠得没了边,要什么给什么。
直至被母亲发现……
嘴唇一直维持着浅淡的触碰,白斯熠见他没了动作,竟猛地站起来栖身压下,攥住他的唇瓣吮吸,用力且生涩。
季云川惊于白斯熠的主动回应,刚聚起来的思绪又在顷刻间溃散。
他迎上去,唇齿交融激起水声,修长的手指摸到衣摆的边沿。
抚上高得惊人的热度时,白斯熠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声音哑得令季云川整个人颤栗了一下。
可是,脑海里却再次闪回所有的画面。
人,血,猫,刀,钢管,皮带,打,掐,捅……
他的身体顿时像是被烧着了,迫切地想要释放自己,脸色却变得惨白,猛地用力推开白斯熠。
白斯熠没防备,往后趔趄了一下,睁开眼露出迷蒙的瞳仁。
即便染着情欲,看上去依然透彻,像暮色下的宝石。
呵呵……
季云川苦笑。
为什么他能一秒接受白斯熠非人类的身份?
是因为比起外表,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怪物啊。
在白斯熠困惑又带点委屈的注视下,季云川一言不发地回到主卧。
锁好门后,扯下身上的衣物重重地扔在地上,踏进浴室里。
冷水兜头淋下,他闭着眼,攥紧的拳头一点一点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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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斯熠愣愣地望着被季云川反锁上的主卧房门。
水声从里面传出来,鼻尖逐渐能感知到潮湿的气流,想象着浴室里的光景,他的呼吸更加凌乱。
身上某处似乎还残留着季云川手上微凉的温度,稍一回想便又是一次小幅的痉挛。
扶着餐椅的椅背,他拼命按捺着动作,最终还是缓慢地动了一下。
头顶毛茸茸的大耳朵随之冒出来,跟随他的身体一起微颤。
入目皆是季云川的东西,到处都是季云川的气息,季云川却不在他怀里。
头一次因为情欲而露出耳朵的白斯熠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明明那道单薄的房门只需要轻轻一脚就能踹开,他却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今天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别太贪心。
收拾碗筷时,白斯熠控制不住地在想——
季云川不怕他。
面对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的血腥场面,季云川仍然像在游戏里杀人一样淡定。
不仅如此,季云川还能忍住人人都有的好奇心,不去追问他,允许他保守秘密。
季云川给他做了牛排。
季云川吻了他。
季云川的手……
想着想着,只觉得更加难受,他不由得叫出了声:“季云川……”
只三个字,声音语调却给自己听得红了脸。
找了个小房间铺好床,白斯熠也洗了个冷水澡。
他以为会睡不着觉,可事实上,在季云川的气息里他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来时,听到一下下规律的响动,白斯熠一骨碌爬起来。
顶着一头凌乱的白毛走出房间后,看到季云川正在跑步机上跑步。
修身背心勾勒出腰身,短裤下方露着两截线条流畅的白皙小腿,晃得他一下想起昨晚。
慌忙避开视线,喉结滚动,道了声“早”。
季云川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关掉跑步机下来,又回到自己房间。
全程跟他没有眼神接触。
白斯熠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昨天晚上季云川的戛然而止,他一直觉得还挺好理解的——
要么是季云川保守,感情不到位不愿意走肾。
要么是昨天共患难的时候产生了吊桥效应,车速飚上去,被季云川理智的大脑来了个急刹。
不管是哪种原因,今天见面可能会尴尬,但不至于是现在这样,一副拒绝沟通的态度。
难不成是季云川冷静下来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非人的身份的可怕之处?
想到这种可能性,白斯熠的眼神明显暗淡了。
他看着跑步机心想:不管季云川的态度是什么,自己还是得死乞白赖地跟在身边保护着。
好在季云川没有拒绝他的跟随,十点不到就带着他一起去了原属于Xanadu的基地。
陆胤比他们到得早,正在和一位手持激光尺的室内设计师说话,见到他们来互相引介了一下,一起商讨起方案。
Xanadu原本的装修就很有品味,基本只有选手房间需要翻新一下。东西不多,没一会儿就达成了共识。
设计师去量尺寸录入电脑,陆胤和季云川聊天,白斯熠则直接去了训练室。
两个Xanadu的原队员知道今天要来人都起得很早,卧室收拾出来,正在训练室里打着游戏。
见白斯熠过去,两人打了招呼,神情复杂。
白斯熠可以理解。
在这一行,天赋是最重要的,很多人兢兢业业好多年也打不过横空出世的天才。
这两位在Xanadu大厦倾颓的时候依然留守,自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忠诚,而是他们没得选,只能被动等待接手的SPS发落。
而白斯熠,却是季云川提前开直播玩刑天也要留住的主力军。
扫了两眼他们的操作白斯熠就知道,他们即便留下应该也只能当替补。倒也没因此看轻他们,开了一台机器,问他们要不要三排。
两位选手愣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等待他们当前对局结束的时间,白斯熠透过玻璃门,看到陆胤正凑在季云川身边,贼兮兮地拿肩膀撞了一下季云川。
“你俩昨天那么早回家,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今天不应该春风得意吗?怎么一个两个的看着这么丧呢?”
季云川瞟了陆胤一眼,“事还不够多?闲的?”
陆胤显然已经习惯了季云川的冷刀冷枪,淡笑了一下。
“你俩的箭头都这么明显,不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吗?”
“你告个白,或者直接上,我觉得肯定有了啊。难不成是你怂了?”
季云川不说话,表情离远看都能感受到杀气。
陆胤却还不怕死地继续BB:“别怂,直接上啊。”
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嘶”了一声。
“不过有个问题啊,我们昨天还猜呢,你俩……谁是上面的谁是下面的?”
“按照身体素质来说,肯定是小白在上面,但要按性格,你这么A,他在你面前又很乖……嘿嘿……”
陆胤这话说到一半季云川已经扭头走开了,剩下的一半是陆胤对着空气嘀咕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白斯熠却设想了他从未设想过的画面,像被点了一把火,烧得他晕晕乎乎的。
直到Xanadu的两位选手叫他时,他还在神游。
两位选手:“好友。”
白斯熠眨眨眼:“嗯?”
两位选手:“加一下好友组队啊。”
白斯熠又眨了一下眼:“哦哦。”
进入游戏后,白斯熠因为Rank分五人在当中最高,被排在一楼。
两位选手随口说了句:“各拿各的吧,不用帮我们拿了。”
白斯熠再次跑神,转过来看着两位选手问:“说啥?没听清。”
两位选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腹诽:这主播直播上看着挺嚣张,见生人这么呆吗?怎么还脸红啊?怪可爱的。
腹诽完憋着笑,伸出食指往上一指:“你在最上面,我们说不需要帮拿。”
白斯熠绷了一上午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咧开。
“我在上面?”
两位选手不明就里地点头:“对啊,你一楼啊。”
接了杯水从门口路过的季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