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雪山山

10、辞职

　　苏玉来到时奶茶店正在照常营业，老板和陆瑶瑶也如往常一样笑着迎接苏玉，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玉觉得这笑容中藏着不易被觉察到的疲惫。

　　店里此时没有什么生意，老板在柜台里洗量杯，陆瑶瑶无所事事的看着外面，一看到苏玉跑来就连忙喊他快进店里。

　　苏玉满头大汗跑过来，一进入店门就喘着粗气问老板，“老板，今天那些人来找事了是不是。”

　　“没有啊。”老板听到苏玉的询问回应道，手里放下还没洗干净的量杯，带上一次性手套切今天要用到是水果，没有回头，“还不是照常开门做奶茶，没什么事。”

　　陆瑶瑶在一边赶紧接着说：“对啊，没什么事，那些人才不敢来找事，苏玉你快歇一歇，大热天的跑这么快可能会中暑的。”

　　老板一听便立马转身回头看，看到苏玉的几乎满脸通红，特别是两遍眼角，就像哭过一样，心头一紧，连忙说：“哎呀，你说你，这么大热天跑什么跑啊，这里又不急。”顾不得还没有切完的水果，老板冲着陆瑶瑶说：“瑶瑶，你从冰柜里用袋子拿点冰给小苏，先敷着再说。”自己则放下切水果的刀，取下手套丢到垃圾桶，着急忙慌的小跑到后面休息室。

　　陆瑶瑶听见后就转身去拿要用的冰，苏玉看着眼前在陆瑶瑶背后左右摆动的马尾，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和它一起在摇晃，“姐，你就实话告诉我吧，今天是不是有事。”声音比最开始听起来有些沙哑，带着微不可查的恳求与颤抖。

　　陆瑶瑶听到称呼后一顿，随即拿起冰袋递给他，一边笑着一边说：“今天第一次听你叫姐呢，可惜没把录下来，后面多交几次，姐爱听。”

　　苏玉没有接，他脸上的红意正从下到上慢慢褪去，独留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皮肤，但那双看着陆瑶瑶的眼睛依旧红的吓人。

　　陆瑶瑶看着苏玉说：“真没事，要是有事我们今天还能开店啊，你就是自己吓自己的，你快接着，到时候你晕了我都扶不起来。”语气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你现在状态有点不对，快去那边坐着吧。”将手里的冰袋塞到苏玉手臂间，催促他快起去坐下。

　　在阳光的照耀下，原本虚弱的禅群像是焕发了新的生机一样尽情的鸣叫，接连不断此起彼伏宛如噪音一般的蝉鸣轻而易举的穿过了一切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苏玉觉得好吵。

　　眼前的事物都出现了一层包裹它们的透明厚膜，还在向外四散着彩色的光圈，耳朵也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捂住，听到的声音都悠远，沉闷，模糊。

　　通往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老板拿着一盒消暑药，看到苏玉还站在那。在他眼里现在的苏玉整个人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昏倒在地上，老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将苏玉拉到一旁坐下。

　　一手拿着冰袋按在苏玉额头上，一手从盒中拿出一小瓶棕褐色的药拿给苏玉，“快点把藿香正气液喝了。”盯着苏玉将药喝完才放心，叮嘱苏玉好好把冰袋敷好，自己则去收拾瓶子，顺便再拿一个新的冰袋，走的时候还在继续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看看每年有多少人因为热射病去世，要小心啊。”

　　说话间，一个提着购物袋的女生走入店门，老板热情的招待她，买完奶茶后女生就提着东西离开了，担心她拿着那么多东西不方便走回去，陆瑶瑶热心的将店里闲置的小拉车借给她，那是之前用来买菜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老板也没有再继续说道了，只是还是不允许苏玉现在工作，反复强调苏玉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知道现在没办法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苏玉在椅子上坐下没有再出声询问，背上的背包被老板拿走放在一边，露出已经被汗浸湿的后背，老板看到又是一阵教导。

　　取下的背包并没有让苏玉刚到轻松，他的心反而越发的沉重。或许苏玉可以在这里不断追问，或许他可以得到一个自己已经清楚明白的答案，但这样做除了让人伤心以外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苏玉知道老板他们不说出来是为了不让自己多想，是为了自己好，是一个饱含善意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样痛，没有温暖，是内疚，是自责，这些情绪汇聚链接成一条长长的锁链，代替血管在苏玉的身体里流动。

　　在老板仔细观察确定安全后，苏玉被准许进行工作，但只能从事一些简单操作，老板让苏玉保证，只要身体出现一丁点不适就要立刻停下去休息室里休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刚才还炎热晴朗上天一瞬间变得乌云密布，一连串的雨滴从天空凝结落下，打碎了蝉与鸟的鸣叫，等到苏玉注意到时，雨已经快要漫上街道两旁的石砖路了。

　　大雨天店里的客人很少，来的最多的就是外卖员，最完最后一单外卖时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下，一阵雷声响过，雨下的更大了。

　　老板招呼苏玉记得把伞拿好再走，不要被雨淋湿了，到了宿舍记得喝热水，不要喝冷的。

　　对这些一一应好后，苏玉背上背包拿好伞走到门口，还没撑开伞走到雨里，苏玉转身，对还在店里的老板说：“老板…那个…那个我明天不来兼职了。”店门口的灯用的是暖黄色的，苏玉生的白，在雨夜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出。

　　“不行。”老板急忙上前将苏玉背包垂落的带子拉住，阻止他继续走向雨中，“这件事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苏玉，怎么好好的就不来了呢？”陆瑶瑶听到后立马跑出来对着苏玉说。

　　苏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上次没拿到钱，他们以后肯定会再来的，就像今天一样。”

　　陆瑶瑶知道瞒不过，也不再隐瞒，“来就来，都是一群胆小鬼，只会在背后使小手段，我们也不怕。”

　　“可是这样会影响店里的生意。”苏玉抬头看着台阶上的两个人，低声说道。

　　“哪里会影响，你不来才影响生意，你可是店里的小财神。”老板伸手环住苏玉肩膀，安抚的在他背上轻拍，低声劝慰道，温柔的声音就像哄小孩睡觉一样。

　　苏玉沉默半晌，苍白的脸扯出笑脸，眼泪没有预告的落下，“他们会天天来，天天弄小手段，即便及时处理也会被人看见，要是哪天没来得及，他们…”想好的话说不清楚，说不下去，喉管里的痛都从眼角流出。

　　陆瑶瑶出声阻止苏玉继续说下去，“苏玉，没有有那么多可能，只要我们一起小心，不会出现那个可能。”

　　苏玉泪还在顺着脸庞继续的流，“可是你们本来可以不用为这些事情烦心的，这本来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一个承担就够了。”

　　陆瑶瑶听到苏玉的话不由的有些生气，音量也不自觉的提高，“苏玉，你怎么能这样想？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被这些事情吓到！你应该相信我们，我说过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害怕，我害怕这些事情会影响到你们，我害怕这些和你们无关的事情打扰到店里说生意，就像这次一样。”苏玉借着情绪的上头，将自己的担心倾泻而出。

　　老板制止想要继续大声说话的陆瑶瑶，双手揽过苏玉的肩，看着他带着泪意的眼睛，说：“小苏，我们不用分的那么清，不要害怕好吗？我们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

　　陆瑶瑶此时情绪也平复下来，有些后悔刚才那么大声对这苏玉说话，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尽量温和的道出自己的想法，“遇到事情只要想办法就一定可以解决的，就像这件事情一样，早上我们已经报警取证了，街道上到处都是监控，这种事情他们已经犯法了，到时候警察找上他们有的是他们头痛。”

　　苏玉红着眼强撑着反驳，说：“可是这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他们本来就是混混，身上官司一大堆，即便警察警告他们了又怎样？我们告了他们又怎样？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他们总会来这里找事情的。”

　　“可是你离开并不能解决问题，他们也要想来找事还是会来的！”陆瑶瑶不明白为什么那么聪明说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地方陷入漩涡，又忍不住高声道，“苏玉！你不能一直逃避退缩！”

　　“我知道，但我担心你们！我觉得如果我离开至少能避免下一波像他们一样的人找上门来。”苏玉提高音量强装稳定，可颤抖的声线昭示出来他内心的恐惧与无助，“我害怕，我害怕因为我你们遭受本可以不遭受的伤害和损失。”

　　要是只有苏玉一个人，他无所谓那些人找不着上门，即便他和赵路的事情闹的再大他也可以安稳过好自己的日子，反正他去擦地涮盘子总能养活自己，让自己活到大学毕业。但现在不一样，他要为老板他们着想。

　　谈话紧接着又变成了另类的争吵，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着想，都是自以为是的为对方好，都很真诚，都很浅薄。

　　唯一有能力处理事情的老板想要让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大声说让他们听听自己的办法，可是他的声音被掩盖在暴雨声之中，两个想要说服对方的人听不进去任何话。

　　“你们都别吵了。”隔壁的周老板收拾完店里的事情，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场闹剧，年轻人叽叽喳喳的辩论赛说的他脑袋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来一个人给我说说。”

　　老板可算是看见救星了，连忙上前把周老板拉过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周老板听完先是看了一眼还站在台阶上的陆瑶瑶，又深深看了一眼苏玉，“小苏，留下来，不论什么我们都和你一起面对。”不太擅长说这些抒情的话，语气略显有些生硬，但话里给人带来的信赖是不可忽略的。

　　在三个人殷切是注视下，苏玉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卡顿又迅速的晃动自己僵硬的脖颈，只留下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转身跑入暴雨之中。

　　“小苏。”老板呼喊着上前想将人留下来，却被周老板一把拉住，等到甩开手腕时，苏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看着眼前不解且生气的爱人，周老板解释道，“你劝不下他，也留不住，应该让他自己想一想。”

　　“可是他自己是想不明白的。”陆瑶瑶在一边垂头散气的说。

　　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现在抱怨也是多说无益，老板没办法只能让陆瑶瑶先收拾收拾回家，一切只能等明天再说，就是不知道明天这雨会不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