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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到安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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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怀玉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母亲似乎还有一肚子的话打算说下去。
他心里暗暗着急,连忙抢在母亲再次开口之前,满脸诚恳地说道:“娘,你先让我姐好好休息吧。
我姐做这个选择,肯定是经过了自己一番深思熟虑的。
你们平日里不也老是念叨着,说谢灼方方面面都比我厉害吗?”
明楚听了他这话,忍不住朝他冷哼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谢灼虽然表面上看着和你一样,整天溜猫逗狗,还热衷于垂钓斗鸡,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但人家可是连着三年都考中了状元,十九岁就封将了。你说说,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明怀玉被自己亲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我这溜猫逗狗的,也没耽误我做正事呀。”
明粟看着弟弟那副模样,心疼地伸手抚上他的脑袋,温柔地说道:“父亲母亲,怀玉已经很厉害了。”
赵婧看了看明楚和明粟两人,然后转过头对明楚说道:“你先休息吧,昭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谢灼他们午时便会抵达安京。
到时候,你去接他吧,一切等他们来了之后再商议。”
明楚轻轻扶着赵婧慢慢起身,赵婧心里还在为明楚之前隐瞒事情而生气,便故意装作没看到明楚伸过来的手,径直站了起来,顺便还拽起了一旁的明怀玉。
明怀玉笑嘻嘻地看着明楚,叮嘱道:“姐,明天见。一会记得把药喝了,喝了药身体才能好得快。”
几人缓缓走到门口,怀墨和春雪连忙一同上前行礼。明楚看了眼怀墨,刚要开口说:“你今天先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嬉皮笑脸的明怀玉打断了。明怀玉一把揽过怀墨的肩膀,说道:“他今天和我睡就行,爹。”
明楚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明怀玉,还是转头询问怀墨的想法:“行吗,怀墨?你要是不愿意,就跟我说。毕竟连我这个亲爹有时候都被这小子烦得不行。”
怀墨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都可以。”
明楚看着怀墨淡定的样子,忍不住评论了一句:“你到是和谢灼像。”
见怀墨态度如此,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赵婧缓缓离开了房间。
春雪也重新进了房间从刚才明粟醒来,老爷夫人像是有话要说时她就自行退出了房间和怀墨守在外面。
“好些没小姐?我一会去给你熬夜,谢将军走那天你有点难受我就该劝你回来的。”春雪自责的紧。
明粟靠在床头,挤出一丝微笑,“春雪,不怪你,我是开心的和你们出去玩,可能是又着了凉才又发烧的。”
春雪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道:“小姐,您就是太为旁人着想了。
您现在身子骨弱,就该好好歇着,可不能再这么由着自己性子来了。”
明粟轻轻拍了拍春雪的手,“我知道啦,以后不会了。对了,谢将军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春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姐,听闻谢将军已经到了边关,当晚便有敌军来犯,不过我们大获全胜。”
“那便好,如此也算是凯旋而归了。”明粟端起手中明怀玉刚才递来的精致的茶盏,轻抿一口水后。
才缓缓将茶盏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此时,她眉眼间似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悄然浮现,仿佛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了地。
“那如此,奴婢先去熬药了。”春雪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动作轻柔而娴熟。
随后,她莲步轻移,每一步都迈得恰到好处,似生怕惊扰了这一室的宁静,缓缓转身轻步离开房间。
明粟独自坐在柔软的榻上,身姿优雅而端庄。她的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看向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
然而,她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那遥远的边关,那里有战火纷飞的战场,有生死未卜的命运。
明粟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晕倒前的那一秒。
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啊,似心跳停止般,如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入胸口,然后那疼痛便如汹涌的潮水般,从胸口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
与此同时,她还看见一轮红月高高挂在天空中,那红,似血一般鲜艳,既像是想象中的虚幻之景,却又如此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她一时间分辨不出梦境与现实欲伸手去抓住。
恍惚间,明粟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血色战场。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震耳欲聋,士兵们的身影在火光中交错厮杀。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混乱的人群中,她看到了谢灼。
他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手持长枪,在敌阵中纵横驰骋,每一次挥舞长枪,都有敌人应声倒地。
然而,敌军越来越多,将谢灼团团围住。明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冲过去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脚步。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直直地朝着谢灼的后背飞去。明粟惊恐地尖叫出声:“谢灼!”
“小姐,小姐!”春雪焦急的声音将明粟从恍惚中唤醒。
她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坐在榻上,窗外的天空依旧湛蓝,只是眼角不知何时已沁出了泪花。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又想起了晕倒时的事?”春雪担忧地问道。
明粟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只是突然恍惚做了个噩梦。春雪,你刚刚说谢将军大获全胜,那伤亡情况如何?”
春雪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听闻我方虽胜,但也有不少伤亡。不过具体情况,还得等谢将军回来才能得知。”
明粟缓缓地闭上双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试图让自己紊乱的呼吸平复下来。
她的胸口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那急促的呼吸才逐渐平稳。随后,她伸出略显苍白的手,从春雪手中接过那碗用春雪精心采来的春雪熬制好的药。
那药碗还有着些许温热,触手之处带着丝丝暖意。
当药碗凑近嘴边,明粟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皱眉,那股苦涩的药味直钻鼻腔,让她有些本能地抗拒。
但她还是狠了狠心,仰起头,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那苦涩的药液顺着喉咙流下,仿佛一条火舌,烧得她喉咙一阵刺痛。
春雪见明粟喝完了药,想起小姐向来怕苦,便伸手去摸自己的衣袖口袋,想拿出蜜饯给小姐解解苦味。
然而,她摸了个空,这才恍然记起,之前在梅庄给小姐喝药时,身上带的蜜饯就已经被明粟吃完了。
她有些焦急地看着明粟,脸上满是愧疚,赶忙说道:“小姐,我再去厨房给你拿些蜜饯来,吃了蜜饯就不苦啦。”
明粟看着春雪那急切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她轻轻地摆了摆手,声音虽有些虚弱,但却透着几分坚定:“不用了,忍耐一会便好了。
这苦药喝都喝了,也不差这一时的苦。”
距离繁华热闹的安京城外约莫三十里的地方。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降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静谧之中。
一辆古朴而略显陈旧的马车,好似一支离弦之箭,在这如墨的夜色里风驰电掣般地疾驰着。
车轮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沉闷声响,滚滚转动间,扬起了一路连绵不绝的尘土,那尘土在清冷的月光下,犹如一群受惊的幽灵,四处飘散。
马车内部,布置得倒也算温馨,柔软的垫子整齐地铺在座椅上。
谢灼正半靠在这些垫子上,他身形消瘦,面容憔悴,显然身体极为虚弱。
然而,他的眼神却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异常坚定,那目光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意志和执着的信念。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喘息声,仿佛他的身体在艰难地与病魔抗争。
车外,谢霁稳稳地坐在赶车的位置上,双手紧紧地握着缰绳,那缰绳在他的手中被攥得微微泛白。
他时不时地回头,目光透过车窗的缝隙,焦急地看向车内的谢灼。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满是担忧和焦虑,额头上也因为紧张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每看一次,他心中的担忧便增添一分,仿佛谢灼的每一丝痛苦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一路上,他们就像两个在黑暗中奔跑的行者,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他们只有在实在无法支撑的时候,才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稍作休息。
每次停下,谢霁都会迅速跳下车,从车厢里取出干粮和水,小心翼翼地递给谢灼。
谢灼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丝毫血色。
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冒出,浸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衣襟上。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双手紧紧地抓住座椅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安京就在不远处。
终于,马车在黎明前抵达了安京城外。
谢灼挣扎着坐起身子,望向那熟悉又陌生的城门。
此时的安京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城墙上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终于到了。”谢灼轻声说道,声音虽微弱,却透着一种如释重负。
谢霁停下马车,急忙走进车内查看谢灼的状况。“谢灼,我们进城找个医馆看看吧,你这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
谢灼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他认真地思索起来,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确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前去。
一想到此,脑海中便浮现出明粟那温柔且担忧的面容。他暗自思忖,就这么去的话,明粟必定会为自己的安危牵肠挂肚。
不过,一丝疑虑又涌上心头,他不自觉地低下头,目光落在地面,嘴里喃喃自语道:“她会吗?她真的会为我这般担心吗?”那声音极轻,仿佛害怕被旁人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份不确定。
此时,站在一旁的谢霁,看到谢灼这般模样,却没听清他的喃喃低语,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往前凑了凑,问道:“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呢?”
听到谢霁的询问,谢灼缓缓直起身子,胸膛微微起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内心的那丝犹豫与纠结都一并吐出。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看着谢霁,语气沉稳地说道:“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