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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蛰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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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蛰伏
暮色降临,庆隆医院深处,“绿藤医学研究中心”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泛着幽静的冷光。
地下二层,“生命穹顶”监护室中一片纯白寂静。
“静息修复”单元淡蓝色的生命维持光晕柔和地在医疗仓中穿行,刘船王深陷其中,蓝光映在他的面上,如同安睡在时间琥珀里的沉舟。
系统的体外循环泵规律地发出低频嗡鸣,代替了他衰竭的器官功能。
特制的修复药剂往复在体内外,悄无声息地让他腐朽的身躯焕发生机。
一旁监控室内环绕屏幕上,心率、血氧、血压、脑电波等各项指标划出平稳却脆弱的变化曲线。
——脆弱的生命被尖端科技强行挽留于此,病人的意识却早已沉入深海。
兄弟阋墙、家族内斗、权欲倾轧、海上暗流……这一切的喧嚣都被这绝对洁净的空间隔绝在外。
但是这位航运帝国掌舵人的沉睡,恰成了下一代权力斗争最好的温床。
……
刘氏航运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坐在上首的刘承辙刚刚在会议上宣布了东大洋新航线的开拓计划,几条特殊线路在全息海图上刺目闪烁。
此时的他毫不见当日在媒体面前的颓丧,眼中的野心昭然若揭。
主管法务与合规的张副总擦着汗,小心翼翼地提出:
“三爷,您提出的这几条,都是在系统里标红的高风险航线。而且咱们这么大的调整……按章程,是不是也该跟大少爷通个气?”
刘承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情变得锐利又危险。
“给我大哥通气?”他缓缓站起身,声音很轻。
“张副总,我父亲现在在绿藤治疗,病床前不能没有直系亲属拿主意。这个时候我这个弟弟拿集团琐事去打扰他,可是不孝。”
他目光扫过全场,“我已经完全获得董事会授权,所以我的决策,就是命令。”
他说到这里,手指推了推眼镜,在镜片反射的寒光中冷声开口道:
“张副总许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连基本形势都判断不清。那就请提前退休吧,当然,补偿金按最高标准结算。”
两名黑衣安保无声出现在张副总的背后,把面如死灰的他“请”出了会议室。
一片死寂中,无人再敢与刘承辙作对。
最后只有一位跟着刘船王三十年的老航运经理硬着头皮开口:
“三爷,您划线的这几处港口所在的国家政局都不稳定,他们的海关形同虚设,风险太高。而且我们刘家历来不碰那些脏货……”
刘承辙脸上带着危险的笑意打断了他的话道:
“李经理,您跟着我父亲多年,在刘家内部也算是劳苦功高。
但时代不一样了,父亲当年求稳,让我们刘家错失了多少扩张的机会?
现在他老人家进入绿藤静养,此时外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以为刘家群龙无首?
非常时期,就要采取非常手段。所以这件事,我已经定了。
相关船只和人员我已经调度完毕,你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他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在赤裸裸的夺权。会议室里无人再敢出声。
……
散会后,刘承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屏退左右,他打开保险箱,取出一套加密通讯设备,屏幕上跳出一行无来源标识的代码:
刘承辙输入动态密码之后进入临时会话界面。
只见对方留言:【货已备妥,老地方,老时间。确保航道干净。】
刘承辙快速回复:【明白。尾款按老规矩。】
对方回复极快:【上次延迟了12小时。头儿不喜欢意外。】
刘承辙眼皮一跳:【临时账户问题,已处理。下不为例。】
信号灯熄灭,通讯设备的屏幕暗了下去。
刘承辙把设备收起来,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屋里没有开灯,只剩他手上香烟的火光明明灭灭,烟雾中他的眼底充斥着赌徒般的疯狂。
快了,只要这些航线再稳定运作个半年,通过‘那边’积累的资金和支持,就足够他将长房一脉彻底踩在脚下。
甚至……待父亲离世后,自己就能彻底掌控刘家,做这个航运帝国新的主人。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自己倚若长城的那些“特殊渠道”,其一切动向已被更锐利的眼睛捕获。
……
同一时间,“绿藤医学研究中心”顶楼办公室里。
刘承轩眼窝深陷,短短数日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面前的‘林奈医生’正在翻阅着一份绿藤集团与刘氏航运的“战略合作框架意向书”。
条款优厚,绿藤集团将以技术支持名义,逐步与刘氏的航运系统进行对接——这是刘承轩为表诚意让出的“蛋糕”。
“林奈医生,”刘承轩声音沙哑,他的眼底神情是藏不住的惊慌。
“我三弟他……现在彻底疯了……他已经不只是在争家产了。他背后,有股力量在推着他往火坑里跳。”
他不敢直说“蝮蛇”这个名字,但恐惧清晰地刻在脸上。
“他碰的那些生意,一旦炸开,刘家百年基业都会粉身碎骨!我们几代人的心血都会让他毁于一旦……”
他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恳切道:“绿藤接入系统后,能不能……在数据层面,发现他的一些‘异常’?
比如某些船只的不合理调度,某些港口的异常滞期?只要能有‘合理’疑点,我就可以在董事会向他发难,至少斩断他几条触手!”
他的算计直接明了:借绿藤算力发现“问题”,自己则以维护集团利益名义出手,将问题锁在家族内部解决,绝不能让官方有机会清算刘家。
沈鸥合上意向书,给出了技术层面的承诺:“刘氏集团作为绿藤在深港重要的贸易合作伙伴,我们会履行协议,优化系统,排查风险。”
至于这份“系统接入”权限,正通过绿藤内部的隐蔽接口,同步至镇安司某高度加密的分析平台——这自然不在刘承轩认知内,也绕开了镇守局的常规信息部门。
……
七十二小时后,一处地下安全屋内,是秘密设立的深港全域监控中心。
巨大弧形屏上,海岸线与航道以立体光影呈现。数十光标闪烁,代表监控中的各类船只。
王家邦站在指挥台前,身形如山。于海侧立汇报,作战服笔挺,目光锐利:
“通过绿藤大模型接入刘家的航运系统获得的数据分析,我们已锁定了高度可疑目标。
预计今天凌晨,该目标会进入东港老区7号泊位,目前‘夜枭’已完成对该地点及周围三公里内的全面布控。
陆上,十二处制高点狙击观察组已全部就位,作战部队已潜入东港码头隐蔽。
水下,三组‘潜鲛’微型潜航器已到达预定坐标,声呐屏蔽网和电子干扰设备可随时启动。
空中,四架‘静翼’无人机全时待命,搭载着高精度热成像仪与轻型战术模块。”
他指向屏幕放大区域——指向码头后方杂乱无章的废弃仓库区:
“东港废弃的丙类仓库集群,结构复杂。‘蝮蛇’可能会利用地下管网或废弃防空洞为备用通道。
为了以防万一,地下部分已调派两组‘地龙’战术小队,携带探地雷达,封锁所有已知及潜在隐蔽出口。”
指挥中心内,几名技术人员正在悄声忙碌,键盘声与通讯低语汇成紧绷的旋律。
于海制定的整个作战计划周全完善,王家邦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根据此前对刘承辙所有渠道的通讯监控,与他来往的应是‘蝮蛇’在深港的重要联络人。
所以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活捉接头人。其次是截获货物,人赃并获。
小海,现场交由你全权指挥。记住,我们要的是能开口的人。”
“明白!”于海站定向王家邦敬了一礼,随即离开了监控中心奔赴作战现场。
……
凌晨一点五十分,东港码头老区,咸湿海风裹挟着机油与腐木气味,扑向杂乱无章的废弃仓储区。
废弃码头上灯火零星,大部分都被浓墨黑暗笼罩。边缘的7号泊位静悄悄的,唯有海水拍打腐朽木桩单调的声响。
于海潜伏在码头上一座早已废弃的龙门架上,通过战术眼镜内置的多谱目镜观察全域。
目镜界面叠加热源信号、队员位置、以及无人机俯瞰视角等多重信息流。
“各单位现在报告就位状态。”他压低声音通过对讲系统传递指令。
“‘鹰眼’1至12号,视野清,无异常热源。”
“‘水鬼’1至3号已全部就位,声呐检测无异常。”
“‘地龙’已全面封锁预设点位A1至B6。”
“‘静翼’已全部在预定坐标悬停待命,周边三公里无异常靠近。”
所有作战单元已全部做好准备,天罗地网已经铺好,只等目标进入圈套。
所有人屏息凝神地静候时间流逝,终于,时间来到凌晨两点零五分。
“注意,”于海低声下达指令道:“西北方向,水面,低速移动热源……无航行灯。”
目镜中,几个微弱热信号从外海贴近,借废弃趸船和礁石阴影蠕动。很快,一条无光小型快艇幽灵般滑向7号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