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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李元芳你就别扭扭捏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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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芳寻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二人暂时在其中安置。
如燕的外衣还在滴水,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元芳让如燕先坐在石头上,他转身蹲下拾柴。过了一会儿,他从怀中摸出火石,擦了好几下,溅起一点火星,落在干燥的茅草上。他用力扇了扇风,火苗慢慢舔舐着枯枝,橘红的光渐渐漫开,山洞中热了起来。
“如燕,你先在这里烤火,我在外面守着。”元芳又找了些干草堆成草垛,让如燕坐下。
外头的雨渐渐停了。乌云散了些,渐渐露出夜晚的星光。
如燕将湿衣服脱下,水汽在柴火边一点点蒸发。
元芳在洞外,脱了身上的大袍和外衣,把他们平铺在大石头上。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兜,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湿冷,心猛地一紧,连忙伸手掏出里面的东西。
是张叠得整齐的画纸,此刻已被雨水浸得发皱,边缘卷了起来,上面的墨迹晕开了大半。
元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展开 —— 这是如燕刚来狄府时给他画的人像,画中的他身着苍蓝色劲装,持刀侧身而立,眉目坚定。
“元芳,我的衣服烤好了,你进来也暖和暖和吧。”身后传来如燕的声音。
如燕看到元芳正小心翼翼地整理那幅画像,像是捧着什么万万不可弄坏的宝物一般,忽然笑出了声。
“你一直都贴身带着呀?”
元芳吹了吹画上的水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早知放在府中了。这下可好,墨迹都晕开了,白费了你的功夫。”
如燕抬头看着他,也笑了,“这怕什么?等我们回去,我再给你画上一幅就是了。”
元芳的眼底闪过一道光芒:“真的?”此刻他心中暗道,如燕这话的意思是,她会与我一起回到狄府?
如燕真切地望着他,“当然咯。”而后眉眼又低垂下来,轻声道:“只要你愿意,我为你画多少幅都行。”
如燕看着元芳的白色内衬还在滴水,便赶忙把他往山洞里推,“好啦好啦,快去烤火,一会儿你该感染风寒了,还说我呢!”
元芳被如燕推到洞内,他的白色内衬湿透了,布料贴在身上,嘴唇冻成了骇人的深紫色。
“你快把内衬也脱了,在这里烤干,湿衣服裹着更冷。”如燕指了指地上的柴火堆。
元芳不知如何是好,手中顿了顿,久久僵在原地。“这、这恐怕……” 柴火噼啪炸着火星,元芳的耳尖在暖光里悄悄泛红。
如燕往前凑了凑,笑道:“你就别扭扭捏捏了,这里又没有别人,我都不在乎,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元芳再铁打的身子,也难熬这种凉意。湿衣贴在身上像层冰,风从洞口吹进来时,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凉。
犹豫再三,他终于缓缓抬手,解开了白色内衬腰间的系带。
如燕将元芳的内衬接过,替他搭在火堆旁的木架上。
二人在火堆旁相对而坐,洞中渐渐充满着温和的暖意。
如燕的手中捣着火堆里的柴火,心思却并不在这堆柴火上。
暖光中,元芳胸前结实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腹肌的沟壑在光下若隐若现,每一寸都透着常年习武的力量感。
这身子,叫从未见过男人体态的如燕怎么也挪不开眼。
只是,她的目光随后落在了他的肩头,便忽然心头一紧 —— 他的肩头有一处深褐色的刀疤,皮肉微微凸起,似乎一直延长到后背。
如燕缓缓站起身,走到元芳的背后。
他背后的景象,更让她触目惊心 —— 数十条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疤痕纵横交错,有刀伤、有剑伤、还有长□□过的窟窿,每一条都是狰狞的印记,刻着他往日的伤痛。
“这、这些是……”如燕的声音忽然发颤。
元芳盘腿而坐,只略微侧了侧头,轻轻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伤,早就不打紧了,吓着你了吧?”
如燕在他身后缓缓坐下,她伸手,指尖轻轻落在了那些粗糙的疤痕上。“是什么人,竟然能把你伤得这样重?”
元芳轻轻笑了笑,“不是一个人,是好多人。数年前,我还是甘南道游击将军,担任突厥和亲使团的护卫队队长。却不料在护送使团进入洛阳的途中,在甘南道石河川遭遇袭击,使团和护卫队全员覆灭,只有我杀了出来。再后来,我在沙漠中历经了大小数十场苦战,差点撑不下去,那次,是我受伤最严重、也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元芳平静地诉说着,可如燕的泪水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靠在元芳结实而又伤痕累累的脊背上,轻轻抚摸着他背后的每一道疤痕。
元芳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躲开。 “怎么……怎么突然哭了?”
如燕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皮肤,泪水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淌,留在他赤裸的肌肤上。“心疼你,不行啊?”
如燕的声音像一只软软的小猫,惹得元芳心中发颤。
他紧闭双眼,忽然感觉如燕的唇吻在了他赤裸的脊背之上,这是带着呼吸的温热和柔情,像一片热乎乎的羽毛轻轻落下。他浑身又猛地一僵,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如燕的吻落在了他肩胛骨下那道最长的刀疤上。她的唇很软,带着柴火烘过的暖意,没有用力,却像一道电流顺着肌理往心口钻。
元芳原本落在膝上的手指节无意识蜷起,不小心揪着裤腿,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没有停,唇瓣缓缓下移,掠过腰侧上部那道斜疤时,呼吸轻轻扫过皮肤,惹得他脊背微微发颤。
元芳的喉结滚了又滚,他不敢睁眼,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在拼命克制的自己冲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离开狄府时大人对他叮嘱的话,他的理智拼命为他竖起一道又一道警戒墙,可身体却很诚实 —— 如此勇武的大将军,却在一个女子的唇下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吻带着小心翼翼的疼惜,每落在一道疤痕上,都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她的唇越来越往下游走,他怕再这样下去,他会完全招架不住。
“如燕……”他轻声开口,“你……”
如燕忽然不动了,“嗯?”
“如燕,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元芳突然道。
如燕轻轻依偎在他的背上,嘴角勾了勾,“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然后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好,你说。”
如燕轻声道:“你喜欢过多少女孩子?”
元芳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道:“在你之前,还没有。”
如燕开心地笑了,娇声道:“好吧,你想问我什么问题?”
元芳的眼尾轻颤,“如燕,你到底……”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瞥见洞口闪过一个人影。那影子很快,只在洞口微光里晃了一下,便消失在外侧的藤蔓后。
元芳立即警觉地跳了起来。
“怎么了?”如燕惊道。
“嘘,别出声。”元芳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赶忙将木架上的衣服穿好,拾起幽兰剑与链子刀,示意如燕往火堆旁退。“你待在洞内,别出来。”
元芳的右手紧握幽兰剑,一步一步试探着往洞口挪。
洞口的藤蔓还在轻轻晃。
元芳眯眼盯着那片晃动的藤蔓,视线扫过地面 —— 洞口外的泥地上,留着半个浅浅的脚印,还沾着未干的水渍,显然是刚留下的。
元芳将剑收了起来,心中已经有了数。
“别藏了,下来吧。”
元芳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官差的男人便从藤蔓上摔了下来。
“你是何人?”元芳看男人的模样不像是与头先的黑衣人一伙的。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和大腿上全是鲜血淋漓的伤痕。
男人倒地不起,却没有回答元芳的问话。他缓缓抬头,气息很微弱,却充满着倔强:“你……你又是谁?半夜……半夜在这荒山里面做什么?”
元芳借着从洞内露出的微微火光,似乎看到男人官服大臂外侧印着“凉州”的字样。此人莫非……莫非是曾兄的官差?
元芳立刻道:“我是千牛卫中郎将李元芳,你是什么人?怎么穿着官差的衣服?”
男人一听对方是赫赫有名的李元芳,立时瞪大了双眼,接着纳头便拜,激动道:“你……你就是李将军?天呐,居然在这里能碰到李将军,老天有眼,曾大人这下有救了啊!”
元芳一听,此人果然是曾兄的人,连忙把他扶起,关切问道:“你说曾兄?你知道他在哪?”
男人强忍着身上的伤口,干裂的嘴唇断断续续道:“李将军,卑职……卑职是曾大人此行前来洛阳的卫队长马威,我们是在清河县以南的一百里处遭遇……遭遇袭击……”话还没说完,他便眼前一黑,在元芳的怀里晕了过去。
“马队长,马队长!”元芳只好先将马威抬回山洞,放在火堆旁的干草上。
如燕检查了他的伤势,还好,都是皮肉伤,但是必须立刻包扎止血。
元芳没有犹豫半分,抬手拔出幽兰剑,只听“嗤啦” 一声,便从他的褐色披风下摆割下一大块布料。
如燕接过布料,快速将布料撕成几条宽幅布条,一圈圈仔细缠绕着马威的伤口,动作轻柔却有力,每绕一圈都轻轻扯紧,确保能压住出血点。
在如燕包扎的过程中,元芳去不远处打了些山泉水回来,小心给马队长喂了下去。
一夜,马队长都处于昏迷中,眉头紧紧蹙着,偶尔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鬼、鬼啊!”
“曾兄应该还活着。”元芳喃喃道,“而且肯定离这里不远。”
如燕徐徐点头,“希望他能快点儿醒来,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芳看着如燕疲惫的脸,又看了眼昏迷的马威,对如燕说:“等天一亮,我就背他下山去。咱们在清河县找一家客栈好生歇息,吃饱喝足。我有预感,等马队长醒来道出实情,将有一场大战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