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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以后你就是我的李乖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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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芳推门进来后,卧房内的丫鬟和嬷嬷们便都识趣地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元芳见如燕端坐在床沿,大红霞帔衬得她肩颈莹白,凤冠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呼吸在轻轻摇晃。
他走上前,望着床榻上静坐的身影,喉结动了动,轻声道:“如燕,我来迟了。方才张环李朗他们非要拉着我喝酒,我还没事,他们倒先趴下了,你说逗不逗……”
其实,元芳心中也紧张得不得了,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他看似东拉西扯,实则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
如燕笑了,轻声提醒道:“元芳,我们都已行过大礼了,方才你叫我什么?”
元芳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还未改口,不由低下头,柔声唤道:“夫人。”
如燕也含羞着应了一声:“夫君。”
元芳缓缓伸出手,“为夫要掀盖头了。”元芳的指腹避开凤冠的珠饰,小心翼翼地撩起盖头的一角 —— 先是见着她垂落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再往上,是黛眉如远山,烛光映在她娇俏的眼底,漾着细碎的光。
盖头彻底落下时,元芳不由屏住了呼吸。他与如燕虽已十分熟悉,可今日她身着嫁衣,眉眼间染着羞怯与温柔,竟让他心头猛地一颤,在梨林镇初见时的心动又翻涌上来。
“夫君……”如燕被他看得有些赧然,轻声唤了句,便道,“唤夫君总觉得别扭得紧,还是叫你李乖乖吧。”
“什么?你叫我什么?”元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愕然道。
如燕噗哧一声笑了,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认真瞧着他道:“李乖乖,你是我的李乖乖,也是叔父的李乖乖。”
元芳打了一个寒噤,笑道:“好肉麻,叫得我浑身直发冷……你怎么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如燕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轻哼了一声,笑道:“不叫李乖乖,那就叫你李如麻吧,杀人如麻。”
“别,”元芳拉起她的手,“跟李如麻相比,还是李乖乖好些吧。”
如燕笑了,凑到他耳边,朝他轻轻吹了一口暖气:“乖乖,我的芳郎,时辰不早了,我为你宽衣吧……”
这一声“芳郎”,可把元芳叫得浑身酥麻起来,身子顿时软了。
如燕低头,去解他腰间的玉带。元芳忙俯身配合,待她指尖触到锦袍的系带,轻轻一拉,衣料滑落,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衬。
元芳转过身,如燕帮他把内衬的系带解开,背部的肌肤出现在她的面前 —— 一道长长的疤痕赫然在目,从肩胛一直延伸到腰侧,虽已结痂,却仍显得狰狞。
如燕的动作骤然顿住,指尖轻轻触上那道疤,声音瞬间软了,带着几分哽咽:“这伤……是当时在翠岩山承福观,被蒋仁砍的吧?”
元芳转过身,握住她微凉的手,将人揽进怀里,声音极柔:“都过去这么久了,早不疼了。”
元芳的前胸后背,不是刀伤便是剑伤,不是斧伤便是长枪的刺伤,看得如燕心惊极了。
如燕埋在他怀里,鼻尖蹭着他的胸膛,怜惜道:“你受的最重的两次伤,一是在甘南道石河川护送突厥使团遇袭,另一次便是在承福观大战血牡丹。芳郎,你答应我,可不敢再有第三次了。”
元芳抬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过去在朝廷当差,凡事多为身不由己。我答应夫人,日后在扬州,不会再以身犯险了。”
如燕抬起头,望着他眼底的认真,眼眶微红,却笑了起来,伸手环住他的腰道:“两年前,我还是血牡丹的杀手雪塔;今日,我竟然成了狄大人的侄女、李元芳的夫人。这是我过去想也不敢想的幸福。芳郎,我会好好珍惜这一切的。”
元芳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唇齿交融间,他伸手,指尖顺着她的肩线滑下,为她卸下厚重的霞帔。
外衣褪去,元芳刚触到她的肩窝处,便觉出异样 —— 不是丝绸的顺滑,而是一块浅浅的凸起,藏在霞帔的内衬里。
元芳的动作顿了顿,小心地拨开叠着的衣料,烛光下,那处伤痕便露了出来:约莫半掌宽,是个钝圆形的印子,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青紫旧痕,不像是刀剑所伤,倒像是被人用足尖狠狠踹过留下的。
他的心猛地一沉,手掌轻轻摩挲着那处疤痕,声音里满是气愤:“夫人,这伤……是怎么回事?告诉为夫是谁伤了你,我一定砍下他的脑袋!”
如燕嗤笑道:“好好好,你武功高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砍下自己的脑袋。”
元芳惊愕道:“啊?我怎么会……”
如燕背过身去,故作生气道:“哟,你这就忘啦?当时在莺歌楼的密道中,你对我紧追不舍,后来我逃到迎阳书坊,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在院子里与我一直缠斗,最后我被你一脚踢到地上……”
元芳急得直跺脚,语气里满是疼惜:“哎呀!我真该死!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制服贼人,哪里知道那蒙面人会是你!”
如燕转过身来,娇声道:“若你当时知道那蒙面人是我,还会打我么?”
元芳耿直道:“若我当时就知道那人是你,肯定不会伤你,但是一定会用其他办法把你抓起来……”
如燕不愿意了,一头撞进他的胸口,撒娇道:“哦,你就不能怜香惜玉,高抬贵手,把我给放了啊?”
元芳紧紧搂住她,低头笑道:“我若是放了你,你还如何在今日做我的夫人呢?”
如燕闻言轻轻打了一下他,娇嗔道:“臭元芳,现在也会说俏皮话了。”
“哦对了。”如燕忽然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去妆台上拿了一个小锦盒,里面是一只桂子味道的香囊,香囊旁的吊坠是一枚栩栩如生的玉燕。“这是我亲手做的护身符,以后你要日日戴在身上。”
元芳接过玉燕香囊,温柔道:“夫人放心,以后我在哪,这玉燕香囊就在哪,为夫一定天天不离身。”
红烛的光映在二人交握的手上,烛花 “噼啪” 一声爆响,将卧房里的低语裹得更暖。
红帐外头,大红的衣裳散落了一地。
烛火轻轻摇曳,将二人交叠的影子映在帐幔上,是波涛翻涌、此起彼伏的形状。
元芳虽为武将,可动作极为轻柔,生怕弄痛了如燕。不过话又说回来,元芳虽温柔,可体力极佳,不愧是常年习武之人,于床笫之事精壮异常。
如燕年轻气盛、娇憨俏皮、活力四射,嘤咛动作间搅得元芳恨不得将她整口吞下,床枕间实在是无限疼惜、无限怜爱。
二人无疑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待晨光悄悄从窗棂探进头时,帐内的暖意仍未散去。
如燕枕在元芳的臂弯里,睫毛轻颤。元芳先醒了,望着她熟睡的眉眼,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间,他不舍得将她唤醒,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缠绵。
清晨,二人梳洗完毕拜过长辈后,便开始清点昨日亲朋好友送来的贺礼。
所有贺礼,皆有署名。可元芳点到其中一个时,竟然只有一个包装严密华贵的大盒子,没有附上任何名帖。
元芳唤来如燕,二人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盒,只见礼盒中是一只十分精巧的月亮翡翠玉盘。
“月亮翡翠?”如燕喃喃道,“莫非是……”
“是谁?”元芳好奇。
如燕叫来春桃,吩咐道:“你去问问昨日负责送礼的小厮,这只礼盒是从哪里送来的?”
不一会儿,春桃便回来复命,说这只礼盒是畅音坊的老板娘送来的。
“可是大运河旁的那家畅音坊?”
春桃点点头。
“你与那家畅音坊的老板娘相识吗?”元芳问如燕。
如燕摇摇头,“自从来了扬州,我还没去听过戏呢。不过……”
“不过什么?”
如燕道:“你陪我去畅音坊走一趟,我有预感,在那里会遇见故人。”
——
大运河畔,柳丝蘸着碧水轻晃。
畅音坊临着大运河畔而建,坊中传出的清歌声与笙箫声隐约漫上岸来。
坊外的伙计正笑着迎客,见了元芳和如燕的衣着气度,忙引着二人往二楼临湖的雅座上去。廊外的湖景清透雅致 —— 远处的拱桥隐在柳烟里,桥上几只白鹭被歌声惊起,翅尖掠过湖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待二人落座,伙计很快沏了雨前龙井,茶汤清绿,热气裹着茶香漫开来。
不多时,楼下戏台上的锣鼓便响了,先出来个穿水袖衫的旦角,声线婉转,配着坊外的湖水声,像是把春景都揉进了戏腔里。
如燕听得入神,指尖轻轻跟着节拍点着案几。元芳见她茶盏空了,便自然地替她续上,二人时不时相视而笑。
听了约莫两折戏,台下掌声正起时,一个穿短衫的小厮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对二人行了个礼,恭敬道:“李将军、李夫人安好。我们老板娘棠姑想请您二位去后堂喝杯新沏的碧螺春,还望将军和夫人赏脸。”
“棠姑?”如燕闻言微怔,“你没有找错人吧?”
元芳疑惑地看了看如燕,眼中也写着他并不认识什么棠姑。
小厮躬身笑道:“错不了,正是棠姑有请。”
如燕见小厮神色诚恳,不像是有恶意,况且这光天化日,又是在这人来人往的畅音坊,还有元芳陪在身边,没什么好怕的。
如燕点了点头,元芳便起身对小厮道:“有劳带路了。”
小厮带着二人穿过连廊,来到畅音坊的后堂。
堂中桌案上已摆着沏好的三盏茶,只见一个挽着高髻的黄衣女子背对着他们立在窗前。
还未等黄衣女子转身,如燕便惊呼一声:“挽月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