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闭眼睛【续篇】》鱼吞墨momo

22、第 22 章

　　池雪哗啦从水中站起，前一秒阴沉着脸迈出浴缸，后一秒又差点滑倒，刚好被程毅扶了一把。
　　“这么着急干什么，别忘了把身上擦干。”身后的声音带着笑意又慵懒异常。
　　“你要不要点脸啊！”
　　池雪回瞪他一眼，抓起架子上的毛巾才猛然发现镜子里有头怪物。
　　那颗脑袋被长发遮住，与黑色的睡衣融为一体，下面撑着两条筷子似的细腿，比水鬼还吓人。
　　当然就是她了。
　　忽然就很感慨，转身看向程毅，“你以前也喜欢看我出糗，可你不会这样对我……”
　　她想了一下午，为自己打气，让自己有个强大的内心可以走出去，可她还是惶惶不安。
　　现在她懂了，这回的程毅不会再送她去急诊室了。
　　他不再珍惜她了。
　　程毅垂眸，一边脱掉上衣，一边走出浴缸。
　　“那我应该怎么对你？你告诉我……”
　　池雪实在无语，他又开始胡搅蛮缠了，可眼前一黑，脑袋被裹进一团柔软之中。
　　程毅用毛巾揉擦她的长发，之后又换了一条干爽的披在她肩头。
　　他认真地注视池雪，带着怨气地一字一句道：“我以前……不管我怎么做，你心里都想着别人。现在，今天，你还是老样子。”
　　“我始终没有他好……池雪，你总说我骗了你，你不是也一样吗？”
　　“池雪，你说我有罪，你丢下我一年多就心安理得吗？”
　　“你……”
　　池雪感觉满口牙都要咬碎了，他又在把自己的胡作非为合理化，又在利用她！
　　好像池雪喜欢过他，就是他的免罪金牌，池雪如果没喜欢过他，他就更是正当防卫了？
　　她曾经是瞎了眼么，怎么对这种人动过真心……
　　脚底下钻心的寒意从双腿向上蔓延，刚才扭打在一起的酸疼令人莫名的委屈。
　　池雪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热。
　　“阿嚏——”
　　这一声震得脑袋里嗡嗡的，勉强扶上玻璃隔断，可余光瞥见程毅走了。
　　走了才好，他不是原来那个程毅了……
　　想到这，眼底溢出不该有的东西。
　　“别傻站着了。”
　　一声长叹，很快背后多出一件厚实的浴袍，池雪止不住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个不留神又是四肢腾空的姿势。
　　程毅把人抱回床上，默默走出了卧室。
　　他也感觉疲惫，讨厌争吵，翻看池雪的手机，又多出好几条未读消息。一切都显示，她目前过得还不错。
　　临近假期，关心她的人很多。
　　程毅想过放弃，他了解池雪的犟脾气，他们回不去的。他完全可以找来一个苏琳琳，再找下一个。
　　可他就是没办法压抑心底的牵挂，更控制不了命运的齿轮。
　　***
　　池雪对他的误解很深。
　　拿沈冰清来说，那时候他整天忙到飞起，同沈冰清断了联系，根本没有想过要把她接回永州。
　　是一个医院的电话忽然联系上他，说有位晕倒的阿姨没人照看。
　　沈冰清患上了糖尿病，不能再做住家保姆，她孑然一身又到了退休的年纪，所以程毅帮忙咨询了一些政策，将沈冰清安顿在现在的社区里。
　　既然找上了他，他总不能不管吧。
　　另外重新和沈冰清接触之后，他才发觉池雪并没有把真相告知沈冰清。沈冰清对他和池雪的关系仅仅停留在同一所大学的校友而已。
　　至于池雪周围的其他人，最多也只是知道他们俩分手了，不明原因。
　　池雪也曾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可他只能是她人生经历中那个隐秘的，不清不楚的人，丝毫不及那个跳楼自杀，在她心里刻下深深伤痕的男人。
　　有一条来自“安老师”的消息，问为什么中断了心理咨询。
　　程毅看着头像照片回想了一阵，大约是那个婚礼上的男人。个人名片写着心理咨询师，某某知名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的创办人。
　　程毅关闭屏幕，一张脸瞬间没入黑暗，仅剩窗外的月光洒在胸膛上，起起伏伏又渐渐归于平静。
　　他重新回到卧室，点亮一盏小灯。
　　池雪正裹紧被子熟睡，半颗头埋在被子里面。他拽了拽被角，将一张温柔的小脸露出来，轻吻她的额头，又偷偷吻了下睫毛。
　　程毅斜倚在床头，他睡不着，也不感觉冷，如今守在池雪身边的每时每刻都很珍贵。
　　眼前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懂，她之于自己的意义……
　　很多年前，一个骑着山地车奋力追赶小轿车的男孩，在佑敦道上发现了母亲的秘密。
　　他惊慌失措，在陌生的街道上迷路了，是池雪的笑容温暖了他。
　　长大后程毅很早便经济独立，常年在外求学和工作，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那一次，他主动带池雪回花都是想为结婚做准备的。
　　“沈阿姨……”
　　池雪抖动几下睫毛，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我不吃……我好困……”
　　“吃什么？”
　　程毅轻声问，用指腹悄悄点在她的唇珠上，“才知道，你还会讲梦话。”
　　***
　　第二天，池雪睡到自然醒。
　　没有手机的日子，人会活成另一种状态，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卧室的这张床格外舒适。
　　床尾整齐摆放着她原先的衣物，应该是清洗过的，带着淡淡香气。她那天只是和朱丽来京市度个周末，所以没有带换洗的衣服。
　　忽然想起还有在商场新买的衣服呢，程毅如果去过酒店房间应该一起收拾走，朱丽看见了难道不会起疑吗……
　　池雪走出卧室时，外面早已飘满食物的香气，程毅还在灶台前忙碌，背对着她。
　　虽然池雪很饿，但靠近料理台时，目光还是直直地落在了厨师刀上。
　　“在看什么？”
　　“你说呢？”
　　池雪伸出去的手被男人迅速捉住，然后那把刀被他锁入底下的抽屉里。
　　“还想让我把你拴起来，让我喂你吃东西，是这样吗？”
　　池雪一脸倔强，又问：“你什么时候把手机还我？”
　　程毅眼中的目光锐利，明显透出不快，“坐回去吃东西，边吃边说。”
　　声音冷硬的像命令，池雪退回几步，动作慢了一点便直接被他摁到餐椅上。本来还想咒骂几句的，眼睛却被窗外的飞雪吸引住。
　　下雪了……
　　圣诞节刚过完，京市却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她忍不住跑到落地窗上细细观看，心里有些兴奋。
　　雪花在空中打转的姿态极美，像一个个步态优雅的舞者。
　　她来的时候，这面窗外是陌生的，阴冷的，漆黑一片。现在却格外的明亮，万物染成白色，静谧而美好。
　　“还要我说几遍，先吃早饭，吃完了可以带你下楼去看看。”
　　池雪装作听不见，继续贴紧玻璃，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像整块纯净的，巨大的汉白玉石。
　　程毅渐渐失去耐心，自己精心准备的美食都没能让池雪多看一眼。
　　他伸手环抱女人的纤腰，有意在她耳边呼气，一路向下，不放过每一寸皮肤。
　　池雪在这种时刻不会再沉默的……
　　程毅感到怀里的人微微颤动，又将脸埋入她的发丝里嗅着，一双手臂环得更紧些。
　　“你不饿吗，我可饿了……”
　　池雪挣脱不掉，只好问一句别的，“今天周一，你不去工作了吗？”
　　“昨天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就剩天天陪着你了。”
　　池雪烦躁地侧过身，有些不可置信，“你是真疯了，那我怎么办，你是又想给我换个工作吗？还是彻底……”
　　程毅轻挑眉梢，看到池雪紧张无措的样子又感觉好笑。
　　这女人从前工作就很拼，对迟到、请假之类的事情特别敏感，现在说这样话又在暴露本性。
　　池雪见他那副心机的表现马上反应过来，“哦，你又去和戴珍妮打招呼了……”
　　想到这，池雪不客气地拽起程毅的衣领抱怨道：“我这个关系户的身份算是坐实了，估计团队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程毅，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你就是要把它们一个个撕碎！我气都气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