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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立威素手,暗夜杀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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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问提着药箱,脚步微微一顿,看向门口进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面皮白净,眼神却带着一股刻薄算计,正是刚才出声的红家三叔公。他身后跟着两位年纪更长的族老,皆是面色严肃,目光审视地落在林素问身上,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二月红依旧倚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喊了一声:“三叔公,五叔公,七叔公。”
三叔公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目光扫过二月红包扎好的手臂,又落在林素问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二侄子,不是三叔公说你。你这伤关系重大,怎能随便找个来路不明的野郎中来看?还是个女流之辈!这要是有个闪失,我们红家偌大的家业,谁来支撑?”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字字诛心,既质疑了林素问的能力,又暗指二月红行事轻率,不堪大任。
林素问心中明了,这是冲着她,更是冲着二月红来的下马威。她若是露怯或是辩解,立刻就会坐实了“不靠谱”的名头,连带着二月红也会被质疑。
她不等二月红开口,上前一步,迎着三叔公审视的目光,语气平和却清晰:“这位老先生,民女虽来自民间,却也知医者父母心。二爷的伤势,乃是中了特殊的复合毒素,导致伤口溃烂,毒气内陷。寻常金疮药与清热方剂非但无效,反而助纣为虐。民女方才已为二爷剜去腐肉,放出毒血,敷上了特制的解毒生肌膏。此刻二爷伤处的胀痛想必已缓解大半,若不信,可当面验证。”
她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有理有据,直接将问题核心拉回到了“伤势”本身,并用治疗效果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三叔公被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脸色一沉:“巧舌如簧!你说有效就有效?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暂时压下症状,实则遗祸更深!”
“三叔公。”二月红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的手臂,我自己清楚。林大夫处理后,疼痛确实减轻许多。况且,之前请了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让林大夫一试,有何不可?难道三叔公有更好的法子?”
他这话直接将了三叔公一军。之前他们请的人确实都没看好,现在跳出来反对,却又拿不出办法,显得居心叵测。
三叔公一时语塞,脸色更加难看。他身后那位五叔公咳嗽一声,打圆场道:“老二家的,我们也是担心你的身子。既然这位…林大夫有些手段,那就让她先治着。不过,毕竟是外人,又是女子,长时间出入内院总是不便,也不合规矩。不如让她将药方和治法留下,由府里信得过的郎中接手便是。”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想将林素问排除在外,夺取治疗的控制权。若真让他们得逞,二月红的伤能否治好暂且不论,林素问这个“外人”很可能就会被立刻撇开,甚至被安上“用药不当”的罪名。
林素问心念电转,知道此刻绝不能退让。她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些许,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诸位老先生,非是民女不愿交出方子。只是二爷所中之毒极为古怪特殊,民女的治疗并非一成不变的药方,需根据伤口变化、脉象流转,随时调整药液配比、针灸穴位以及内服汤剂的君臣佐使。尤其后续拔除余毒,更需要一味特殊的药引,此药引的用法、用量,稍有差池,不仅无效,反而可能激发毒性,后果不堪设想。”
她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二月红身上,语气郑重:“治病如用兵,瞬息万变。若非亲手诊治,洞察秋毫,旁人依样画葫芦,无异于刻舟求剑,恐害了二爷性命。民女既接手此症,必当竭尽全力,但也需全程掌控,方能对二爷负责。”
这一番话,既点明了治疗的复杂性和专业性,强调了自己不可替代的作用,又摆出了对病人负责到底的态度,合情合理,让人难以反驳。她直接将“不合规矩”的质疑,提升到了“人命关天”的高度。
二月红看着眼前这个面对红家几位长辈威压,依然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女子,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欣赏。他自然明白三叔公等人的心思,林素问这番话,正好给了他借力打力的机会。
他轻轻咳了一声,略显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我累了。林大夫的治疗我很满意,后续一切,就按林大夫说的办。李管家,送三位叔公回去休息吧。林大夫,三日后,有劳你再跑一趟。”
这便是直接拍板,一锤定音了。他用了“我很满意”和“按林大夫说的办”,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和支持。
三叔公等人脸色铁青,但二月红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今又是在他的院子里,他明确发了话,他们再纠缠下去就是以下犯上了。几人只得悻悻地瞪了林素问一眼,拂袖而去。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李管家恭敬地送林素问出府,态度比来时又客气了几分。这位林大夫,不仅医术奇特,胆识和口才也非同一般。
回“素问堂”的路上,林素问坐在马车里,回想刚才的情形,后背才隐隐渗出些冷汗。红府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那个年轻的二爷,看似病弱,心思却深沉如海。自己这次,算是彻底被卷进来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作为一名医生,救治病人是她的天职。而且,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立足,有时候也需要借势和展现自己的价值。
回到医馆,她仔细清洗了手术工具,又检查了一下药材库存。二月红的毒伤需要持续用药,她得确保药材充足。尤其是那味可能需要的特殊药引,她心里有几个模糊的猜测,但都需要进一步确认。
夜色渐深,长沙城华灯初上。
林素问关上医馆的门,准备休息。然而,就在她吹熄油灯的刹那,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陡然袭来!
身为医者,她对气息和环境的变化异常敏感。她清晰地听到,后院墙头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落地声!
有人潜进来了!
她心脏猛地一缩,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后,手中紧紧握住了那把用来切药材的、不算锋利但足够坚硬的小刀。
是白天那些匪徒的同伙?还是……红府里不想让二爷被治好的人?
黑暗中,她能听到一个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正小心翼翼地朝着她卧房的方向摸来。带着一股冰冷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素问的手心沁出冷汗。她只是一个医生,格斗并非所长。怎么办?大声呼救?恐怕来不及。硬拼?胜算渺茫。
就在那脚步声即将到达门口,一只手似乎正要推门而入的瞬间——
林素问猛地将旁边架子上的一簸箕晾干的、刺激性极强的草药(她特意准备的类似胡椒粉末的混合物)朝着门缝的方向狠狠泼了出去!
“咳!咳咳!”门外立刻传来压抑的咳嗽和闷哼声。
与此同时,林素问用尽全身力气,将旁边一个装满清水的大木桶推倒!
“哐当!”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
隔壁邻居被惊动,传来了询问声和隐约的灯火。
那闯入者被草药粉末呛得睁不开眼,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可能引来的人群惊到,不敢再停留,低骂一声,迅速翻墙而走,消失在夜色中。
林素问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着,腿脚有些发软。
危机暂时解除,但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有人,真的不想她活下去,或者说,不想她治好二月红。
她点亮油灯,看着满地狼藉和水渍,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看来,这“素问堂”的平静日子,是彻底到头了。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无论是医术,还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能力。
而红府这条线,她必须牢牢抓住。不仅是为了救人,也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