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暗恋我》吾名大虚

20、商量

　　城南的商业洽谈会上，卓望古好不容易从一片恭维中脱身，正拿着香槟杯，目光在场内逡巡，寻找熟悉的身影。

　　“嘿！卓望古！这边！”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卓望古循声望去，只见王韵祺一头刚烫的大波浪，穿着西装，整个人干练大气，正站在不远处朝他兴奋地挥手，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可算找到你了！”王韵祺等他走近，松了口气，“刚才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哪能不来，连绍亲自交代的任务。”卓望古与她碰了下杯，抿了一口香槟，解释道，“来的地方有点远，路上耽搁了。而且这两天有点累，早上愣是没爬起来。”

　　王韵祺闻言，有些稀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没在家休息？”

　　卓望古也没打算瞒她，点了点头：“嗯，在楚晚那儿待了两天。他状态不太好，我不太放心，过去看了看。”

　　王韵祺眨了眨眼，了然地点点头。

　　这时，台上主持人开始讲话，宣布洽谈会正式环节开始。两人便随着人流走向会议区，找了相邻的位置坐下。

　　会议进行到一半，趁着主讲人切换PPT的间隙，王韵祺微微侧过身，用手半掩着嘴，压低声音对卓望古说：“哎，好久没正经聚一聚了。等过几天，等连绍、阿北、楚晚他们都有空了，来我家新开的饭店聚聚？我请客！保证环境好，菜也绝对地道，给你们尝尝鲜！”

　　卓望古一听，也来了兴趣：“王大小姐亲自开张的馆子，那必须得去捧场啊。行，算我一个。时间定了你通知我，我负责把楚晚那尊大佛也给你请过去。” 他答应得爽快，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正好趁聚餐的机会，把那份准备了许久的礼物送给楚晚。

　　王韵祺得到肯定答复，笑得眉眼弯弯：“那就说定了！我回头就敲定时间！”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落地窗洒在宋以辞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楚晚正坐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宋以辞刚递给他的热牛奶，姿态放松，难得显露出几分不设防的慵懒。

　　他看着对面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皱眉的宋以辞，慢悠悠地开口：“要我说，你不如干脆点，把宋家的些产业从连绍那儿拿回来，自己开家公司单干算了。省得像现在这样，还得为了后天一个研究生组会发愁。” 他晃了晃杯子，“我想要蜂蜜。”

　　宋以辞闻言，从一堆文献资料里抬起头，一脸愁苦地把电脑往旁边推了推，起身去厨房拿了蜂蜜罐回来，递给楚晚：“快别打趣我了。我现在只求能按时把PPT做完，一页都还没动呢，头大。”

　　楚晚接过蜂蜜，不紧不慢地往牛奶里加了一勺，慢慢搅动：“别慌。你知道连绍当年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哪次作业不是拖到截止前最后几个小时，实在不行就扔给我处理的？”

　　“哦？”宋以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绍……竟然不是那种会提前很久就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早早完成任务的人吗？” 这和他印象中那个高效自律的连绍不太一样。

　　楚晚轻笑一声，摆摆手：“他可不是。按他当年的原话说，‘重复性作业没意义，很无聊，纯粹是浪费时间，耽误他干自己的正事。’ 所以，你要是真弄不完，不如直接丢给他，反正他这个学位也修过，应付你的组会内容绰绰有余。”

　　“算了算了，”宋以辞连忙摇头，“他平时公司的事情就够忙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就是时间紧了点，有点焦虑。”

　　楚晚努了努嘴，视线划过客厅里摆放的许多宋以辞和连绍的合照，有旅行时的，有日常生活的，每一张都透着幸福。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低声感慨道：“……真挺好的。”

　　宋以辞闻言，顺着话头笑着打趣：“是啊。哎，那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想象不出来，你谈恋爱的样子会是什么样。”

　　楚晚听到这话，有些不自在地把头偏了过去，耳根泛起红，声音也低了几分：“不谈，没感觉。”

　　“那……对谁有感觉？对卓望古有感觉吗？”

　　“咳——！” 楚晚被这句话呛得猛地咳嗽了一声，红晕“唰”地一下从耳根蔓延到了脖颈，他倏地转回头，瞪着宋以辞幽怨地控诉：“宋以辞！”

　　宋以辞看着他的反应，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开玩笑，开玩笑的！别生气嘛！”

　　楚晚慢慢的把最后一点温热的蜂蜜牛奶喝完，放下杯子，认命般的吐槽：“他要是能少一点天天在那里像个喇叭一样乱嚎，让我的耳朵稍微清静一点，我说不定还能勉强忍受他，稍微喜欢他那么一点点。”

　　话音刚落，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来自卓望古的语音消息。

　　楚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宋以辞，指尖点了点那条未读语音，语气笃定：“赌100块。我赌这条点开，开头就是他扯着嗓子喊我名字的嚎叫。”

　　宋以辞欣然接受：“我赌他不嚎。难不成他只对你这样？”

　　楚晚把手机往宋以辞那边又推了推，示意他点开。

　　宋以辞带着好奇，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那条长长的语音条。

　　下一秒，卓望古那极具穿透力和老妈子般责备的吼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楚晚——！！！我早上给你熬了放在保温桶里的小米粥你为什么一口没动？！就啃了冰箱里那半个冷包子！你不是打算把自己饿死在家里然后等着讹我？！！”

　　声音洪亮，情绪饱满，甚至连背景音里隐约的车流声都盖不住他的气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以辞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捂着肚子，指着楚晚，“神了！楚晚！你怎么预判得这么准？！”

　　楚晚一脸“我就知道”的淡然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日常。

　　“那你怎么回他？”宋以辞好奇地追问，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楚晚撇撇嘴，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下意识想说当然是不理他，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止住了。他想起了昨天自己勉强答应卓望古会回消息的承诺，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开对话框，“随便回一句。不然他能一直发。”

　　他打了几个字发送过去，然后将手机扣在茶几上，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和宋以辞的闲聊上。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一阵急促得门铃声骤然响起。

　　“叮咚叮咚叮咚——！”

　　宋以辞的脸色瞬间白了白。这种突然而密集的声响，总会让他条件反射般地勾起一些不愉快的联想。

　　“别怕。”楚晚察觉到了他的不适，低声安抚了一句，同时迅速站起身，走向门口，通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赫然是卓望古那张写满了兴师问罪的脸。

　　楚晚打开门，没有让开位置，而是先开口：“卓望古，你摁那么快是要吓死谁？下次，摁一下，然后在门口直接喊就行，反正你声音够大。”

　　卓望古被他堵在门口，先是一愣，气势立刻垮了下来。他绕过楚晚，快步走到客厅，蹲在宋以辞面前的沙发边，声音放轻了许多，真诚道歉：“对不起啊阿北，我忘了这茬……下回我一定注意，就摁一下，然后喊，我保证！”

　　宋以辞看着他这副紧张的样子，温和地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臂：“好了好了，没事了。看你急的，楚晚早上在我这儿吃的饭，连绍做的早餐，你还不放心吗？”

　　楚晚也慢悠悠地踱步回来，在单人沙发重新坐下，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补充道：“而且，你把保温桶放在玄关柜最边上，我还以为是你昨天刷好了忘记带走。你难道指望我一边换鞋出门，一边端着桶喝粥？”

　　“哦……”卓望古被两人这么一解释，算是勉强原谅了楚晚，顺势在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下。

　　“对了，正好你们都在，”卓望古想起正事，看向两人，“过几天有没有空？王韵祺新开了家餐厅，想请大家一起去聚聚。”

　　“可以。”楚晚几乎没怎么思索便点了点头，“这几天公司没什么要紧事。”

　　宋以辞也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语气轻快：“好啊，我和连绍保证准时到场。好久没和大家一起好好吃饭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卓望古一拍大腿，目光恰好落在了楚晚面前那个空了的牛奶杯上，杯壁上还残留着一点未化开的蜂蜜痕迹。

　　他倏地转过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宋以辞，理直气壮：“我也要喝牛奶！阿北。”

　　宋以辞好脾气地应道：“好，好，给你热一杯。”说着便起身，再次走向厨房。

　　楚晚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脸上写满了嫌弃：“卓望古，你幼不幼稚？喝个牛奶也要攀比？” 他嘴上嫌弃着，身体却微微侧向厨房的方向，提高了些音量：“阿北，记得给他那杯里也加点蜂蜜，省得某人等会儿又挑三拣四说没味道。”

　　卓望古嘴上不肯服软，故意找茬：“谁说我要加蜂蜜了？我就要喝纯的！楚晚你别擅自替我做决定！”

　　楚晚懒得搭理他这明显的口是心非，只是回了他一个白眼，重新靠回沙发里。

　　很快，宋以辞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走了出来，轻轻放在卓望古面前的茶几上，微笑道：“喏，你的牛奶。蜂蜜加了一点，按楚晚说的。”

　　卓望古看着杯中淡金色的蜂蜜在乳白色的牛奶里缓缓晕开，热气蒸腾出淡淡的甜香，刚才那点嘴硬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美滋滋地端起杯子，小心地吹了吹，喝了一大口，还不忘得了便宜卖乖，对着楚晚的方向含糊地嘟囔：“嗯……味道还行吧，马马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