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暗恋我》吾名大虚

25、开窍

　　葬礼后的第五天傍晚，大部分事务告一段落。连绍和宋以辞准备次日返回J市，王韵祺也要回去处理积压的工作。卓望古在自家宅子里设了简单的家宴，感谢他们这几天的奔波相助。

　　席间气氛比前几日轻松不少。

　　江知行精神好些了，强撑着主持场面，感谢每个人的付出。话题渐渐转向未来的一些计划。

　　“卓望古这边暂时稳住了，但后面才是硬仗。” 连绍端着茶杯，对楚晚说，“你这边呢？A市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什么时候回J市？科技园的项目，前期你跟进得多，后面还得你盯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楚晚身上。

　　楚晚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A市还有些后续要处理。科技园的项目，核心框架已经搭好，具体执行方案和团队我都交代给副总了，他能力足够。” 他目光极快地掠过卓望古，又移开，“我可能……会在A市多待一段时间。楚家这边，有些调整。”

　　连绍微微蹙眉，但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也好。你自己安排。”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

　　送走最后一波远道而来的宾客，卓宅恢复了宁静。

　　卓望古站在父亲书房巨大的红木书桌后，指腹划过桌面，上面还整齐地摆放着父亲常用的钢笔和一方老旧的端砚，桌上摊开着几份亟待处理的公司文件。

　　从此以后，这沉重的担子真的要由他独自来扛了。

　　“少爷，” 张叔轻敲房门后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温热的参茶和几样细点，“您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夫人让我送来的。楚少和连少他们，都在楼下客厅。楚少说……等您有空了，想跟您聊聊卓氏这边几个紧急事务的交接。”

　　楚晚。

　　这些天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公事交流，几乎再无他言。

　　公事公办的距离感，让卓望古心烦意乱。

　　他“嗯”了一声，对张叔说：“请他们稍等，我马上下来。”

　　下楼前，卓望古在二楼的小会客室门口停顿了一下。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宋以辞的声音，似乎在和谁低声讲电话。他本想直接下楼，宋以辞却已经看到了他，匆匆结束了通话，推门出来。

　　“卓望古，” 宋以辞叫住他，“脸色还是不好。压力太大？”

　　卓望古想扬起一个笑容，却失败了。“还好。就是……有点不真实。好像昨天我爸还在电话里骂我做事毛躁，今天我就得坐在这里，决定几千万甚至上亿的生意，决定很多人的去留。”

　　宋以辞笑了一下：“连绍的父亲昨晚还说，你站在台上说话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卓叔叔年轻的时候。”

　　卓望古心里微微一涩，没接话。

　　宋以辞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和楚晚……这几天，好像没怎么说话？”

　　卓望古自嘲般笑了笑：“不是一直在说吗？公司的事，流程的事。”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 宋以辞的声音很柔和，“我知道你生气，气他瞒着你，换做是我，我也无法轻易释怀。但...我们都看在眼里。楚晚他……” 他斟酌着，“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帮你,他做得比一个受人之托的局外人，要多得多，也要难得多。”

　　卓望古低着头：“那是他答应我爸的。现在……任务完成了。”

　　“真的只是任务吗？” 宋以辞轻声反问，“如果只是任务，他何必做到这种程度？何必在灵堂陪你守夜，何必在那些元老刁难时，用楚家的资源和人脉不动声色地替你解围？他甚至……” 宋以辞压低了些声音，“我听说，他回绝了楚家内部一个很重要的海外拓展会议。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承诺的范围了。”

　　卓望古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些细节，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刻意不去深想。

　　“他……” 卓望古不知该说什么。

　　“楚晚的性格，你比我更了解。” 宋以辞感慨道，“如果没有在意，谁会花那么多心思，甚至不惜把自己也变成你眼中的恶人，只为了逼出你所有的潜力？” 宋以辞字字敲在卓望古心上，“卓望古，你很依赖他”

　　是的，依赖。

　　卓望古开窍了。

　　他会因为楚晚和别人的接触而烦躁，会因为楚晚一句否定的话而备受打击并发誓要证明自己，会在看到楚晚可能离开时感到恐慌。

　　他所谓的死对头较劲、兄弟情谊、习惯性互怼，突然变了个说法。

　　他在意楚晚。

　　他生气，不仅仅是因为被欺骗，更是因为那个欺骗他的人，是楚晚。他无法忍受在楚晚面前像个失败者，无法忍受楚晚不搭理他他，更无法忍受楚晚离开他。

　　这是……

　　卓望古眼中充满惶惑，看向宋以辞。

　　宋以辞笑着说：“感情的事情，有时候需要跳出情绪，用心去看。”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楚晚的声音。卓望古像是被烫到一样，倏地站直了身体。心跳如擂鼓。

　　他喜欢楚晚。

　　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不是朋友之间的欣赏，而是男人对男人，那种想要独占、想要靠近、想要触碰的爱情。

　　这个认知太过惊世骇俗，却又理所当然的解释了所有的问题

　　“我……” 卓望古喉咙发干，一时失语。

　　宋以辞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急。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你们也需要好好谈一谈。”

　　卓望古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宋以辞点了点头，

　　“谢谢，阿北。”

　　宋以辞微笑：“去吧。他们在等你。”

　　客厅里，连绍正就一份文件低声与王韵祺交谈，楚晚独自坐在侧面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垂眸看着。听到脚步声，他的目光与走下楼梯的卓望古相遇。

　　卓望古直直地回望过去。

　　楚晚似乎对他的直视有些意外，对他微微颔首：“有时间了？这几份文件需要你尽快过目签字。”

　　“有时间。” 卓望古走过去接过文件。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楚晚的指尖，两人俱是微微一颤。

　　卓望古没有立刻移开，他甚至抬起头，再次看向楚晚。

　　楚晚避开了他的目光，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连绍和王韵祺停下了交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

　　卓望古低下头，开始翻阅文件。

　　楚晚，我们之间，没那么容易过去。

　　卓望古在文件末尾，用力签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