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暗恋我》吾名大虚

6、安慰

　　卓望古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压在心头。

　　烦躁，难受，恶心

　　各种尖锐又混沌的感觉掺和在一起，让他无处遁形，只能无助地蜷缩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浑身上下的酸痛唤醒的。保持蜷缩的姿势在沙发上睡了半夜，脖子、肩膀、腰背无一处不发出抗议。他动了动，一股隔夜酒气扑面而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却依旧觉得那股挥之不去的颓败感如影随形。
　　卓望古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

　　宋以辞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卓望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蔫头耷脑地陷在他家客厅那张最柔软的沙发里，平日里那双神采飞扬的桃花眼此刻黯淡无光，整个人被落寞笼罩。

　　连绍去公司了，家里只有宋以辞。他给卓望古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他面前，然后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听连绍说，昨晚不太愉快？”宋以辞的声音温和。

　　卓望古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无所谓的笑容，却发现嘴角沉重得根本扬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说……我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合作价值。”卓望古盯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声音沙哑，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反复咀嚼这句伤人的话，“不值得他浪费任何额外时间。”

　　宋以辞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将一盘洗好的青提往他面前推了推。

　　“不必纠结”他轻声说，眼神带着笑意，“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没有价值的人。连绍看重你的能力，王韵祺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我也一直觉得，你活得比很多人都要真实和精彩。”

　　他顿了顿，继续道：“为一个……或许并不真正了解你全部价值的人，说出的某一句话，而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否定自己，折磨自己，真的没有必要，也不值得。”

　　卓望古抬起头，对上宋以辞目光。他知道宋以辞说得对，可那股被否定、被轻视的感觉，让他难以释怀。尤其是在他其实……或多或少有些在意楚晚看法的情况下。

　　“我知道……他最好记住他昨天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卓望古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道理我都懂，就是……他妈的不爽！非常不爽！”

　　宋以辞看着他这副难得的孩子气，微微笑了笑：“那就允许自己不爽一会儿。总有一天你会给楚晚证明不是吗”

　　“你说得对！”卓望古沉默片刻，猛地站起身，像是重新注入了能量，那点惯有的、不服输的劲头又回来了，“为个楚晚要死要活的，传出去我卓少还要不要混了！”

　　看着他重新振作起来，虽然多少有点强撑的嫌疑，但总比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宋以辞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有些坎，终究得自己迈过去。

　　“好了，好了，”宋以辞被他晃得轻笑，伸手拍拍他靠过来的脑袋，语气温和，“晚上让连绍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黑椒牛柳和松茸蒸蛋，怎么样？”

　　卓望古立刻把头埋在他肩窝，抱着他的手臂更用力地晃了晃，拖长了调子，带着点鼻音：“阿北对我最好了——！那我要再加一个酒酿圆子，要甜甜的那种！”

　　他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开门声，随即是熟悉的脚步声。连绍回来了。他一眼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几乎黏在宋以辞身上的卓望古，大步走过来，目光在卓望古那张写满“我很委屈”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宋以辞和卓望古中间，硬生生将两人隔开。

　　卓望古被这突如其来的“人形障碍物”挤得往旁边一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连绍转过头，对着他，脸上扯出一个堪称“和蔼可亲”却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后背发凉的笑容，然后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望古，”连绍的声音异常温和，甚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心情不好，想撒娇？可以。来，抱着我的胳膊撒，随便撒，我不介意。”

　　说着，他还真的把自己的手臂，朝着卓望古的方向伸了过去，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卓望古看着连绍伸过来的胳膊，又对上他那双虽然带笑却毫无温度的眼睛，“嗷”一嗓子，几乎是弹射起步，瞬间从沙发上蹦起来，后退三大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停下，一脸惊魂未定，指着连绍：

　　“我靠！连绍你离我远点！你……你正常点！我害怕！”他搓了搓手臂，仿佛上面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谁要抱你的胳膊！硬邦邦的，哪有阿北抱着舒服！”

　　连绍看着他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满意地收回了手臂，脸上的假笑也收敛了，恢复了惯常的冷峻，轻哼一声：“看来还没难过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他顺势自然地揽住身旁宋以辞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宣告主权的意味十足。
　　宋以辞看着这两个活宝，忍不住扶额失笑。

　　卓望古惊魂稍定，撇撇嘴，小声嘟囔：“占有欲狂魔……” 但经过这么一闹，心底那股因楚晚而起的憋闷，似乎真的被冲散了不少。他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决定暂时把烦恼抛到脑后，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喂，连绍，”他重新凑过来，不过这次谨慎地保持了安全距离，“说好的黑椒牛柳、松茸蒸蛋还有酒酿圆子，一样都不能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