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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工作重要 ...

  •   回滨河的时候,是周日的下午。

      宁永康穿上衣服的时候,好像是和睡觉时完全不一样。

      二十四岁,不说话的时候,多了一丝冷淡和疏离。这和他原本的性格本就不符。

      送闫嘉回滨河的时候,没有走高速,磨蹭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早上9:35,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他将车停在妇幼医院门口。立春那天的积雪压弯了树枝,成块地落在车顶。

      宁永康:“真的不用我陪你?”

      “不用,我的工作你也陪不了。”

      “在医院楼道里等你也不是不可以。”

      “阿康,留点时间给自己。而且,公司那边也需要你吧?”

      闫嘉不想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自己身上,比起感受到爱,这更像是一种束缚感。

      他努力表达出来的爱越明显,闫嘉越觉得失去他是迟早的事。

      不如像这样,各自忙各自的事,闲了就在一块,小别胜新婚,也是好的。

      “罗奇能搞定。”宁永康答。

      “回去吧,等我下次调休,我们好好出门玩一趟,这次再不待在家里了。”

      “怎么?”宁永康的表情,充满了狐疑。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们在一块,也应该找点别的项目去体验吧”

      “好,排班表定好了给我说。”

      明明三十分钟的车程,对于破镜重圆的人来说是那么遥远,一刻都不想分离。

      宁永康轻吻住她的额头,久久不愿放手。

      “回去吧。”

      闫嘉走的时候,微笑着挥了挥手。

      模样和六年前在金梁她家楼下,送他围巾的那一天,好似是完全重合。

      只不过,再也没有了当时少女的轻快步伐。

      更多的,是一种干练。那个时候她会穿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彩色的,白色的,都有。而现在,在她家翻看现在的衣柜时。基本都是黑色的衣服。

      黑色大衣居多,有几件白色的通勤套装穿插着挂在衣柜里,看起来是没时间打理,但再也没有了彩色的生机。

      这六年,自己不好过,大多是初入社会的手足无措和艰辛。而她,应该是要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当初那个穿白裙子的公主,才会在现在说出:“大冬天的谁穿裙子?”这样的话。

      这是宁永康所想的。

      原本的自己被自己亲手打碎重塑,自己也许反应不过来,但时隔多年再次见面的人,才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变了。他也变了。

      他发动着车,上高速回了金梁,马不停蹄的开往公司。

      之前去公司的事,是财务上的纠纷问题,早在年前就没能解决。

      雇去拉沙子的工人结不上帐,是宁永康拿私人积蓄填补的。他想,等闫嘉不在的时候,再慢慢去理账。

      而闫嘉,踏进医院以后去食堂买了个手抓饼。

      是早饭。妇幼的早饭都算很好吃,也有营养,大多都是为了孕妇小孩着想的,闫嘉也算蹭了他们的福利。

      心理科等医生不多,整个科室也就四五个人。

      除了外聘出去教学的,闫嘉承担起了主要医治的责任。

      白大褂一穿,气质才被完全体现。

      产前产后抑郁情绪,是个不算短暂的过程,而产妇通常发现不了自己的问题,情绪激动起来,连同医生都要被疑心。所以,闫嘉的病患基本都是家人带着来主动就医。

      个别患者,是高危人群,大多是查出不可逆性传染病的,例如HCV(丙肝病毒)、HBV(乙肝病毒)。还有,HIV(艾滋病毒)、TP(梅毒螺旋体)……

      好在这些传染病一经查出,防疫局就会主动干涉,闫嘉去给他们做心理治疗时,也都做好了最充分的防护。

      虽说是性传播偏多,但也有稍不注意被血液传播的,母婴传播的患者。这种患者的情绪最为激动,稍不注意就会出现反社会人格,作出过激危害整个社会的举动。

      闫嘉很多时候会想,心理医生的工作,也并不轻松。

      其中最难搞的,属她在过年前接触的一个患者。

      不算不可逆性传染病,但情况特殊。

      一位怀孕五个月的准妈妈,正满心期许孩子的到来,却在年前查出了HPV病毒。(人□□瘤病毒:宫颈癌的病变主要因素)强阳性,孩子胎停的几率很大。查出的时候,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孩子没坐稳,自己从怀孕以来连家门几乎都没有出过,怎么会得疱疹病毒。

      后来才知道,她老公在她刚怀孕时,没忍住去偷了腥。三是个专业的,但男的带病不显病,回家以后把持不住自己去接触孕妈妈,才有了这种情况。

      因为老公出轨而保不住孩子,自己落了胎还要接受长时间的治疗。

      疾病缠身,她老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转移到所有财产倒打一耙,说她没能力保住孩子所以起诉离婚。

      她几乎接近崩溃,是母亲带她来接受心理治疗的。

      姓名:张春阳。1995年生。头胎。

      比她大不了几岁。

      闫嘉在了解情况之后,先是安排她去做了一遍心理测试表。自己则是走出科室透了口风。

      她想,这个世界的男人真的是都这样吗?

      她父亲是这样,陈知昀的父亲是这样,连同阿康,都会因为坚持不住困境而放弃自己。

      这也就能够解释得通,宁永康回来以后闫嘉总是患得患失,多愁善感。

      心理医生这份职业,她很热爱,凭着自己需要拯救多一个生命的期许,她竭尽所能的帮助着每一个遇到困境的患者。

      奈何年纪不大,涉事未深,没经历过结婚生子离异重病的打击。

      如果说别的职业要面临着职业暴露的风险,朝九晚五的苦累,而她则是要面对人性和心理上的折磨。

      回到医院的这一天,查阅了挂号信息。

      张春阳没有挂号,只有几个孕产妇的信息。

      她不由得去担心,现在立了春,正是抑郁症焦虑症的高发季节,她不来复诊,又刚刚在失去孩子以后面临着阖家团圆的画面,这对一个抑郁患者来说是降维打击。

      忙了一上午,直到午休时,才找到了患者留下的病例资料。用科室的座机电话打去张春阳的家里。

      作为医生,回访患者的恢复情况也是一部分。

      接电话的是张春阳的母亲。电话那头语气沉闷。

      “喂?您好”

      “啊您好,我是滨河市妇幼保健医院的心理课医生,也是张春阳女士的病例负责医生,我想问一下,年前张女士来过咱们医院就诊,但今天却没有来复诊,我想问一下张女士是什么情况?情况还好吗?”

      “我女儿还好,现在睡着呢,谢谢医生。”

      “那想请问一下家属,什么时候可以带患者过来复诊呢?”

      闫嘉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却传来滴滴滴的响声。

      对方挂了。

      “算了,这种时候我再打过去对人家的家庭也是一种困扰,如果她真的情绪太不稳定,家属会带回来复诊的”

      闫嘉这么去想,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份慰藉。

      午饭没什么胃口吃,宁永康发来一张照片,是和罗奇在一块吃的牛肉面。

      “吃饭了吗?”

      闫嘉:“正准备吃呢,我刚忙完。”

      “中午准备吃什么?”

      闫嘉看着休息室餐桌上的泡面和咖啡。缓缓地打过去一串字:“烤肉拌饭。”

      “一个人吃的吗?”

      “没,还有几个同事一起。”

      “好,记得吃完饭有时间的话睡一会,我和罗奇吃完还要去公司,下午可能没时间给你发消息。”

      “嗯,我知道,你安心工作”

      闫嘉锁定了对话框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休息室里空荡荡的,同事们都出去吃饭了。

      失魂落魄的感觉袭来,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工作这一年,好像已经练就了一套本领,就是不把生活代入工作,不论生活上再如何迷茫彷徨,都不能耽误对患者的引导治疗工作。

      学会了不把生活代入工作,却学不会如何不把工作带入生活。

      明明都是些别人的事情,她却总是会觉得,心痛。

      想到这里,给陈知昀打过去一通电话。

      “昀昀,晚上有空吗?你和老江要不来家里吃饭?”

      “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这几天累死我了,我和江昀凯来回倒班,就想着今天去你那蹭顿好的呢。”

      “那你们下班直接过来吧”

      “好,哎~你们家那位,今天在不在呀~?”

      陈知昀的语气中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他今天回家了,他不在。”

      “那你怎么不把他喊过来?”

      “他忙他的,又不干扰我们吃饭,行了,我要睡一会了,下午还有的忙呢。”

      “好好好”

      陈知昀和江昀凯,或许是从小到大一直在身边,或许是一样学医职业相同,或许,是他们俩的性格实在是好,闫嘉也总是改不了一心情不好就和他们约饭的习惯。

      在闫嘉的心里,他们俩在一块,是真的般配,也是能比宁永康更让她依赖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迷茫的困境太多,人和人走散的也太容易。只有他们,一直都在,不背信弃义,不两面三刀,更不会只顾着自己两个人谈恋爱就截然忘记还有闫嘉这么一个好朋友。

      在宁永康回来之前,她甚至觉得,就这样工作生活一辈子,等他们俩有一天结婚生孩子,自己还能带着小江或者小陈一起玩,也是一种盼头。

      反正他们俩的性格,看起来也不像什么正经父母。

      现在却想,等真的稳定的那一天,自己和阿康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

      如果是儿子,那都还好。
      如果是女儿,那最好还是像自己一点。

      想着,孩子的长相,想着,高静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等真的结婚的时候宁永康的父母会不会来参加婚礼,又去想,如果自己结婚比陈知昀江昀凯他们俩要早,那他们的伴郎伴娘服应该是什么样,可是,在那之前,还有出国学习的机会……

      这次和好,是真的进入成年人的恋爱世界了。
      她和宁永康都没有发出什么公布恋爱的消息,也不想去受来往人的影响,只想静静的生活,恋爱。

      她想,宁永康现在和罗奇在一起,他或许已经知道了他们俩已经和好的消息了。

      好多好多复杂的事情,想着想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倒在休息室的床上就睡着了。

      从吃完饭的14点开始,到15:12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却足够她做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是在金梁的菜市场。

      她牵着宁永康的手,挑选着最新鲜的食材,身后却传来高静的声音。

      “闫嘉,你又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说的。”

      虽然是在做梦,那压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推开宁永康,想要和母亲好好地去说,却当头一掌。

      回过头再想去找宁永康,却走出了菜市场。

      菜市场的门口下着鹅毛大雪,宁永康背过身去站在她目光所及之处。

      “闫嘉,听你妈妈的话,我们分开吧。”

      他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回过头来。

      闫嘉醒的时候,是被高静的一通电话吵起来的。

      她的手机常年保持震动模式,是为了不被手机铃声吓得神经衰弱,却还是一来电话就能马上惊醒。

      “闫嘉,你回医院上班了没?”

      “嗯。”

      “你张叔她女儿最近身体不舒服,你给安排挂个号吧。”

      “妈,我是心理医生。”

      闫嘉很少有不耐烦的时候,但听见高静为了张平的孩子操心,总能想到自己小的时候。

      “我知道,那你在门诊就没有认识的人了吗?”

      “晚一点我给昀昀说,她们医院大,让她帮你挂号。”

      “那也行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妈想跟你吃个饭。”

      “我最近没空,医院事忙,你先忙好他女儿的事吧,我上班了,挂了。”

      电话挂断的时候,她长舒一口气。

      穿白大褂,带口罩。跟临床医生去查房。

      这是她一下午的工作。

      妇幼的安排,是每隔一段时间,心理医生要和临床医生一起去查房。

      临床医生负责观察患者病情,心理医生则负责观察患者的情绪。

      说累不算太累,她想,和阿康比起来,是要好得多。

      而在在另一边,成吨的钢材和沙袋齐齐地摞在工地上,宁永康早已带上安全帽。

      他和罗奇细数着数量,核对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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