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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万般兵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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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闫嘉赶着飞机回了滨河,而宁永康则留在云津处理剩下收尾的工作。
足足一周,两人都在为了一趟旅行而奔波,只待处理好一切工作。
闫嘉想,出国的事情无法改变,前程和阿康,她都想要。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她一定会选那个站在自己前途里的阿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或许自己是太贪心了一点。
不过,高静的话一直以来都在耳畔回响。闫嘉没有忘记那年宁永康一走了之的决绝。
此次旅程,也是奔着走到最后一步去的。
4月11日。天气晴。
宁永康和闫嘉一起朝云南出发,却在各自不同的城市坐飞机。
滨河-大理
云津-大理
两张不同的机票,却存在着殊途同归。
正午时分,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落地。滨河的气候和云南差不多,也没有出现高原反应。
足足定了10天的行程。
两人却在这段旅程,各揣心腹事。
苍山观景台看了,洱海邮轮坐了,玉龙雪山去了,丽江古城也逛了。
这一笔带过的旅程,确确实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大理的饭菜口味太淡了,没有味道。”
“这里不是我们西北,别挑了。”
……………………………………
“酒店的观景台被树挡得死死的,什么都看不见”
“刚刚不是看过风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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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草原比这里要大,天空也比这里蓝。”
“如果不想看了,现在我们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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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风景处的人,看什么风景都不是好风景。
后来也明白了,根本不是风景的原因,纯粹是两个人的心,早就不在一处了。
最后到达的一站,是绕了一遍丽江以后绕回了大理古城。
傍晚。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还是依稀可见着白云苍狗,隐隐约约的晨昏线。
两人停在一处鲜花店门口。
店铺前人来人往,摆放着具有名族特色的首饰。
闫嘉在此驻足,看这花团锦簇,看这老板娘笑盈盈的面孔。
“小姑娘,来看看我们的花啊,还有这些首饰,都很好看的呀”
老板娘用着不算流利的普通话招呼着。
闫嘉上前半步便被宁永康拉走。
“干什么?”她这气已经憋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那里面的花不新鲜,门口的首饰都买二十多块钱,你觉得是真的吗?”
“不是真的又怎么样,来这一趟计较那么多真真假假干什么?”
“你觉得真假不重要,那你在手机上随便批发不也是一样的?”
“宁永康?你早就对我不耐烦了吧”
“对,我就是不耐烦,你怎么总有那么多事?”
闫嘉睁大了眼前望着眼前的人,她明白他的怒火来源,却无法说服自己。
只因为这一刻,他说的话和六年前那个在走廊里打电话的自己听到的,没有半分区别。
“你们家也总有那么多的事。”
只有一丝的不可置信划过她的眼底,但这一刻,她再也不是六年前那个被伤害的人。
从出国的事情确定下来之后,闫嘉无数次回想高静的话,心里早就对这一刻有了预感。
从告知宁永康要出国的事情那天起,他的态度逐渐变得冷淡知道现在这一刻的厌烦。
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宁永康”
“闫嘉”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完全同步出口的。
“你又要离开我了吧”
“其实你根本不在乎我吧”
他们两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这不算僵局,而是在闫嘉的预料之内。
她比宁永康更早反应过来,也比他要先开口。
那是一种笑容,既轻蔑又讽刺的苦笑。
她说“对”
“你在送我妮妮的时候说,以后你不在,有它陪着我,也是这个意思吗?”
她拿上包转头就走了。
在乎。什么叫在乎。六年的梦不叫在乎,六年前撕心裂肺地从临市回金梁,楼梯间借手机也要联系的人不叫在乎,手腕上浅浅的疤痕不叫在乎,一只小狗不叫在乎,两次求婚明知故犯的答应不叫在乎,那什么叫在乎?
妮妮是真的希望他以后不会再孤单,到了他那里,就变成了预谋已久的离开。
她一句话都不想多余地解释。
在她这里,面对着宁永康,没有吵架,只有分手。分手也好,免得自己还要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回到酒店的时候,闫嘉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
早在打车回来的路上,便已经定好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
回滨河。
这里的一切让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原先哭到麻木的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爱和失望攒起来,都只剩下埋怨。
她看着手上那枚戒指,只觉得无比刺眼。
打开窗户想要扔出去,却看见了楼下的宁永康。
烟头在路灯的照耀下明明灭灭,他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一根又一根的吸烟。
闫嘉突然就放下了蓄势待发的手。
来回捻动着手中的戒指。
“阿康……”
这一刻,他的模样再一次和六年前在自己家门楼下,说会出人头地娶自己的样子重叠。
一切的原因,来源于不舍。
不舍。不舍得所有的美好,缠绵和幸福。
埋怨。埋怨他的懦弱和自私。
如果真的能够重来,她后悔遇见过他。
为什么可以有一个人爱的时候很爱,却无法承担可能分别的苦痛。
高静的话再一次正中眉心。
闫嘉更后悔的,是当时没有太把高静的话当回事,也没听进去陈知昀的劝慰。
更埋怨的,是明知故犯的自己。
明明知道,他真的是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还是再一次选择他。
算了。
算了。
闫嘉把戒指放在酒店的桌子上。
带着行李箱从后门走出,去往另一家自己开的酒店。
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人和人见的哪一面,是最后一面。
想来,宁永康也不知道,那一天会是他见闫嘉的最后一面吧。
从云南回滨河的那一天,刚刚好是五月二十号。
宁永康没有打来一通电话。
闫嘉则是发完最后一句话:“照顾好妮妮”以后,索性删掉了他的好友。
这六年,哪怕高中闹成那样都没有删过好友,只盼望着还有见一面的可能,现在却是真的狠下心来了。
闫嘉没有哭,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是一个人在家里待着,看着角角落落的狗粮,想起妮妮,总能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着,还能照顾它,就很释然了。
没想到,自己想到的最后有关于他的事情,还是妮妮。
一个月,闫嘉照常吃饭,睡觉,看书。
而宁永康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到出国前一天的践行宴。
只有三个人,闫嘉,陈知昀和江昀凯。
那一天他们两人才知道他们分手的事实。
对此,陈知昀只表示预料之中,而江昀凯却说出一句鲜少一针见血的话:“我们不知道,因为你们在一起到分手,没有发过一个朋友圈。”
是了。
一个朋友圈都没有发过。
如果不是身边亲近的朋友,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情。
那天陈知昀和江昀凯为了送她去往机场,赶最早的飞机,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和闫嘉聊到天明。
除了爱情,更多的是未来。
闫嘉自己也觉得可笑,六年加起来在一起的时间也就那么区区几个月,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
但重蹈覆辙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尽管,他不是坏人。
她也不是。
隔天一早两人送闫嘉去机场。
闫嘉看着这一路熟悉的风景,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穹顶的LED屏循环播放着航班信息,闫嘉攥着单程机票,指尖若隐若现着“樟宜”二字,她顶着泛青的黑眼圈站在值机柜台前办好托运。
回头便是最值得信赖的两个好朋友。
直到这一刻,她望着滨河机场的三层高的天花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扑通———
她根本忍不住不回头看两人的目光,紧抱住这两个最好的朋友。
闫嘉:“等你们结婚,我一定会回来。”
江昀凯:“放心吧,走,去抽根烟,抽完这一根,我们再见面就是两年以后了。”
陈知昀:“你放心,新加坡和这里的时差不大,你落地了给我们打电话,发信息,我们都能看得见。”
天下万般兵刃,只有过往最伤人。
当机场广播可是发布登机预告之时,她再也不敢回头。
一脚踏入飞机,就等于和这六年的自己,说了再见。
“再见,闫嘉。”
宁永康望着头顶划过的航迹云。
自私,是真的。希望她好,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