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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扎针 ...

  •   盼夏上楼后先洗手,烧了壶水。她揉了揉坐得发疼的腰,走到窗边正要把窗帘拉上,忽而一顿。
      Kai还站在楼下没走,她站在窗边审度了好一会儿,直到烧水壶咕噜咕噜冒泡,“叮”一声跳了开关,她发觉Kai撑在树干旁,甚至身躯更弯了些,似乎在呕吐。
      盼夏抿住唇,心里浮起了两个字:
      麻烦。

      Kai在满头冷汗里被盼夏搀扶回了公寓。

      公寓里只有书桌旁一条椅子,这会儿也让给了Kai。
      盼夏正握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急救电话,Kai抬手制止了她,他脸色苍白地说:[只是腹痛,很快就会好。]

      [是刚刚吃太多了吗?]盼夏问。

      Kai摇头:[老毛病。]

      [胃痛?]
      盼夏试图问得更清楚一点。

      [不是……吃点止痛药就好了……]他声音低哑发颤。

      盼夏没有止痛药。
      她犹豫地看了看四周,她只有一个水杯,这会儿也只好把杯子拿去冲洗两遍,兑好温水放Kai手边,她建议道:[先喝点水吧。]

      Kai脸颊上的冷汗已经沿着下颌线淌到了下巴上,他道:[给我两粒止痛药,拜托……]

      [我没有止痛药。]
      见他脸色更白了几分,盼夏迟疑道:[我会一点点……]
      她想说针灸,话到嘴边发现不知道“针灸”的单词是什么,改说中文:“我会一点点中医,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试一试。”

      Kai要疼死了,眉头紧皱地说了声“OK”。

      盼夏知道在国外看医很贵很难,所以她从国内带了一些基础的感冒药、针灸针和刮痧板。

      盼夏拿出了医药包,戴上了手套,先用酒精给他手上消毒,又给手套消毒,给针消毒。
      在Kai错愕的眼神里,她将细长的针扎进了他胳膊内关穴上。

      Kai下意识想躲。
      好在盼夏早有准备地摁住了他的手,但还是不大耐烦地吼了一声:“别动!”

      Kai:“………”
      他被她吼懵了,震惊地看着她。

      这是盼夏第一次给别人扎针。
      她青春期初潮刚来的那段时间,肚子疼得要命,偷偷去找村里一个阿婆那看病,那阿婆就是给她扎了几针,没要她那拮据的几块钱。
      后来盼夏就学会了自己扎自己。

      直到上了高中,她才知道原来痛经是可以吃止痛药的。
      但她已经久病成医,不需要止痛药了。

      现在无论是哪里疼,她都习惯了先给自己扎两针。

      她把内关、合谷、尺泽、手三里穴都给他扎上,主打一个针多人不怪。

      她面无表情下针的样子真的很像电影里杀人分尸的少女杀手。
      Kai被她扎得指尖都在轻颤,原本发白的脸色迅速转红,憋了半晌,在她扎完之前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再讲。

      在她扎完最后一根针,轻轻吐气后,Kai才敢迟疑问:[你是医生吗?]

      盼夏面无表情:“不是。”

      Kai:“………?!”
      [真的不会扎坏吗?]他震惊问。

      现在他已经有点感觉不到右臂存在了!(虽然是紧张的。)

      “扎坏也很正常,毕竟我不是医生。”

      Kai听懂了“坏也很正常”。
      这正常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个针,要多久?”他憋闷问。

      盼夏观察了下他脸色,比刚刚已经好很多了,但她还是正色道:[十分钟。十分钟后你还是痛就去医院。]

      不知道是真有神效还是注意力转移到胳膊上,Kai竟然真的觉得腹部疼痛有所缓解。

      十分钟后,Kai已经可以挺直腰背倚靠着椅背轻轻吁气了。

      盼夏再次给手套消毒,然后一只手按着他穴位揉压缓解肌肉紧张,同时利落拔出银针。
      冰冷的橡胶手套带着酒精的气息在他手臂上一一按压过,他还没反应过来,几根针就已经拔完了。

      [这就好了吗?]他惊讶问。

      盼夏收拾起用过的针,准备消毒后再做销毁,闻言道:[你想的话,也可以给你再多扎几针。]

      Kai闭麦,抬起胳膊试了试自己手臂还能不能用。

      能抬起,能抓握。
      真是上帝保佑。

      真奇怪,扎了那么多针,竟然血点都没有。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针扎进去过,Kai都要怀疑自己被什么魔术骗了。

      耳闻不如亲眼见,他由衷感慨道:“你们的中医真厉害。”

      如果不是……
      盼夏其实大学最想学的专业是中医。

      但人生没有如果。
      现在这个专业,和现在所站这的地方,她都非常知足。

      盼夏知道现在国外也有很多专做中医的地方,她道:[比起吃止痛药,你有空或许去看看中医会更好。]

      她只友情建议,至于他会怎么做那都和她没关系了。
      聊了没两句,Kai忽然又轻捂住了胃部,他浓眉紧皱,问:[我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盼夏抬手一指洗手间的位置。

      她收拾了药包,将用过的银针消毒吼扎进海绵里,收成一束,又用纸巾包好扔进垃圾篓里。

      她摘下手套,用酒精消毒液反复给手又消毒的两次,接着拿起书桌上的平板走出了房间。
      她没有把门关死,只虚掩着,走到走廊尽头的长椅处坐下,低头看起平板。

      Kai从洗手间走出来时,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看到虚掩的房间门,意识到她出去了,Kai走去拉开了门。

      没有多找,他一瞬便看到了坐在走廊尽头的女生。

      她低着头,散下的长发从肩头垂落,过道声控灯已经灭了,只有平板幽幽的冷光反射在她脸上。
      她戴着一副有线耳机,嘴唇翕动,似乎正在默读着什么。

      Kai往后一靠,倚住了门框。

      真奇怪。
      他不是没有和华人女孩打过交道,但她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像是在一片混乱里,出现了一块平和而稳定的地方。

      晚风幽幽吹拂着她柔软的发丝,她微佝着肩背,纤细的手指搭在平板上。

      Kai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中国”的意象词汇——Weeping Willow。

      垂柳。

      英文中也有一句谚语叫作:A willow is bent but never broken.
      ——柳树易弯不易折。

      他对这句谚语突然有了具象的感受。

      她住的公寓很狭小,一览无余的单人间,打理得却很干净,枕被不是铺展的,而是乖乖叠好的,书桌上的每一本书都按照高低整齐摆放。
      卫生间和浴室一体,沐浴架上只摆着一瓶洗发水和一块干净的香皂。

      他一走进洗手间先闻到的就是陌生而又干净清冽的气息,那味道应当是从遥远的东方国度被带到这座连香水都热烈繁盛的时代之都来。
      格格不入,而又恰到好处。

      Kai又想起见她的第一面,她明明小小一个,还没有人家肩膀高,像个精致的东方瓷娃娃似的,眼睛却又积蕴着冷静而压抑的情绪,怒视着无礼的人,而后再见,她怔神地独自坐在角落,他却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在悄悄的变化,像树根悄然生长,像柳树发新芽。
      那种沉默中积蓄着的生命力,比起死气沉沉的湖泊、吵嚷奔腾的瀑布都更迷人。

      他是和艺术打交道的人,总会被这些抽象的“感觉”所吸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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