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三张床（十） ...
-
是罗平安。
只见罗平安拐个弯，消失在另一个巷口。
江怀谨敢确信，罗平安绝对看到自己了，虽然他没参与罗平安的审讯，但大致情况他基本了解。
这时他迅速往那个巷口跑，林桀看人忽然溜了还有些懵，赶忙也跟上去，地上湿滑，他还差点摔了。
“叔，我看见罗平安了。”江怀谨一边跑一边说，这里离那条小路就是百来米的距离，跑得快的话，一般是可以逮到本人的。
“啥情况，等我打个电话问问看着他那俩。”林桀说完就一边跑到江怀谨前面，一边拿出手机翻联系人，但这会跑到刚才罗平安消失的地方时已经没有任何人影——这里小巷众多，根本不知道他是往哪窜的。
林桀环视四周，各种道路错综复杂，他们只知道他往一个方向走，但此刻根本不知道罗平安往哪个巷子消失，他往几个巷口看了几眼，但实在没看到一点踪迹。
无奈两人只好先等林桀的通话。
手机那边说罗平安今天出门了，现在正在跟着他。
“你们在哪？”
“城中村，现在还不知道他来这干嘛。”看着罗平安的代文朝说，他那边声音挺安静，带有雨声，位置应该不太远。
“现在还跟着？”
“对，刚刚跑起来了，我们正在他后面悄悄跟，他就在我们前面20米左右。”
“好好盯着他，有异样就报告。”林桀嘱咐完后跟代文朝开了位置共享，确实离他们不远。
现在两人原路返回。
“你一下子那么激动我还以为你看见犯人了……”林桀甩了甩手，裤子上溅上去一些泥点子，他还在恼火该洗衣服。
江怀谨扯了下他的袖子，大抵也是觉得刚刚太莫名其妙，只说“他刚刚笑得很诡异，就好像故意来找我们一样……”顿了顿，又没好气很不愿意地加一句“抱歉，叔。”
“哎我去，停一下，叫叔叔都还好了，叫叔总感觉差辈儿……不是我说江怀谨，你叫我准没好事。”
“你别造谣，我可没有……不喜欢叔，喜欢叔叔，那叫你组长叔叔时你又觉得我恶心，既要又要啊叔叔”江怀谨把叔叔两个字咬的很重，就好像故意磨林桀的耳朵一样，但他没想到，林桀已经练就了钢铁脸皮，这种程度的挑衅早就不管用了。
见对方对他冷笑一下，他也不打算自找没趣，跟着他一起回车里。
瞿大为那边的线索交给了宋烨，林桀二人到特案科时，一楼没什么人，见这种情况，两人直接上二楼，果然他们都在这。
宋烨把几段监控调出来，这是那个公园旁边的道路监控，那个点要是有人的话基本上是可以拍到的。
跟着宋烨的手看过去，有一辆白色的车停下来，带上一个从公园出去的人离开。
他们看见这个人穿着西花园的侍者服，这里的监控比较清晰，这人在上车时还顺手捞了把绳子——
出现在公园监控的绳子就是这个，这个人穿着侍者服。
“联系总局那边帮忙调一下这辆车去了哪里。”林桀叫余思然处理这事，她作为联络员最适合干这个，而现在有了这些，基本上可以证明，凶手在楼上提前埋伏好，等到瞿大为上楼之后将其杀害，借助绳子下楼，下去后把已经生锈的钉扣拽下去，从竹林逃跑，穿过公园坐车离开。
那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
大家都心知肚明，桌上只剩沉默，余思然上楼之后见大家没说话，她便把总局那边的文件给他们看。
案子性质恶劣，要求他们马上查清楚，但此时旧案未了，新案已生，以及新的问题出现——
凶手可能有团伙，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次的案子就会相当麻烦，抓捕可能会更加复杂。
“总局那边说会尽快把车子的轨迹给我们，到时候再看车里是同伙的可能性。”余思然缓和一下氛围，现场终于没那么冷冰冰了。
江怀谨坐在一边，他总觉得今天看见罗平安不是偶然。
“你们说，梁喜为什么会半夜三更出现在那条小巷，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这会不会太合凶手的意了？”江怀谨揉了揉手腕，抬头对他们说出自己的疑惑。
“对哦！为什么会那么晚了还出去——”余思然醍醐灌顶，她想到去梁喜家里的场景，手上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摇摇头清醒一下后又说，“是不是有人约他出去啊？”
众人一齐看向她，随后看着白板，白板上的罗平安几个字十分醒目，甚至有些刺眼。
听余思然这么一说，他们才想到这个问题。
“待会打个电话给梁小翠。”林桀吩咐下去，见大家脸上带着几天不停歇工作的疲惫和憔悴，案子性质使大家不能松懈，但这会强扣着他们也不是事。
林桀抬手看了眼表，这会确实是吃午饭的时候，“行，现在到这，赶紧吃完饭，待会安排下午的工作，散了散了——”
窗外一道雷打下来，声音沉闷，如凶兽低吼一般——待会儿可能要下大雨了。
他们赶紧去旁边快餐店打包几份，特案科啥都有，就是缺个食堂，整个科里就几个人，偶尔大家还会出差，所以当时就觉得没有设置食堂的必要了。
但这种时候就很糟糕，他们得自己出去买饭吃，虽然有餐补，但有时候还是挺麻烦。
江怀谨坐在椅子上不动，看了眼要下楼的林桀。
见人盯着自己，林桀也忍不住了，“怎么了少爷，您这是不吃了还是要我给你带？”
“嗯哼。”江怀谨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只笑着冒出来两个鼻音，那边人问他想吃什么，他刚准备说随便，没想到就被一句话堵住。
“不准随便，不然自己去买，想吃啥就说啊……”林桀转过来站他面前说，他总觉得这人现在说话吞吞吐吐的，非要逼一下才会都说出来。
“那不是怕你麻烦吗……”此话一出，给林桀整笑了：“让我带饭就不麻烦啊？行了快说。”
“那我想吃辣子鸡。”
“得，等着吧您。”走到楼梯口，江怀谨刚准备闭眼歇会儿，那边又转过来，“下去吃，别把这搞得油油腻腻——”
江怀谨无奈地跟着下楼，他只是有点用脑过度，虽然本来就没思考什么，但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中麻烦，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来整理下数据，没想到还要跟着出勤，也是来了才发现人其实没多少，只能说一般够用。
这会儿饿是真的，但累也是真的，本来想干脆不吃歇一会，但林桀一问，他只能说要吃。
江怀谨重新理了下头发，忽然想起来林桀说长头发容易被人抓住头发逮着走，感觉很好笑，没想到真漏出来一点笑声，买好饭回来的余思然忽然听见这么一声，还以为江怀谨终于疯了。
前两天还在觉得这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经过两天相处后就发现林桀说的对，这人真是对谁都一副漂亮嘴脸，但她也不能说这样不对，毕竟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际损失，她只能说希望江怀谨不会像怼林桀那天怼她。
“江老师，你一个人乐啥呢？”余思然坐自己位置上，有些疑惑。
而江怀谨听了这话，转过头对着她笑了下，两只手绕到后面扎头发，这时他才想起来之前林桀说他头发比余思然长那么多，这会儿便打量起余思然的头发来。
她的头发比较直，乖顺地垂在两边，贴着她的脸，再看长度，确实很短，甚至看上去应该不大能扎起来。
见对方一句话不说对着自己笑，余思然感觉这家伙是不是在憋什么坏，但不能只因为那几件小事就直接断定他不是好家伙，也不能因为林桀几句话就先入为主觉得他没安好心。
她瞪回去，看看这家伙想干什么。
“没乐什么，就想到好笑的事了。”江怀谨终于回她。
余思然没问是什么好笑的事——她的午饭快凉了。
江怀谨坐在林桀位置上，没一会儿林桀就带着他的饭回来，他这才看见接待室有几个塑料板凳——因为林桀拿出一个大红色板凳坐他旁边。
“给你，快吃吧我靠，待会还得忙。”林桀把他的那份午饭放他面前，透明盖子上有些雾气，能隐约看见里面鲜红的辣椒和被辣椒包裹的鸡肉。
光看着都能勾出口水来，江怀谨打开盒子，他能确认，这家店做的真挺不错。
旁边的林桀已经狼吞虎咽的吞了几口饭，一抬头看见江怀谨慢条斯理地开盖子掰筷子，这才感觉江怀谨的礼仪实在是做的太好，这种时候都能慢条斯理。
宋烨和杨越凯相继进来，几人吃完饭就准备下午的工作，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这件事跟侍者有关系，而嫌疑最大的侍者就是罗平安，因为监控里看见的那个身影，他们决定先把罗平安叫来。
没想到这时候代文朝忽然打电话过来，那边的语气听着十分愧疚，“组长，罗平安不见了……”
听到这些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确认罗平安有问题了，但现在这个情况属实复杂，况且他们还不能确认罗平安是否和赵龙有关系。
“你们到处找一下，小余你去申请总局追踪他。”林桀接着电话吩咐余思然，罗平安费这么大力气出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这和赵龙一样，喜欢赤.裸.裸地挑衅他们。
这时候总局那边传来了那辆接走杀死瞿大为的嫌疑人的车行驶，地图上标记了几个地方，是它停靠时间相对较长的一个，其中一个就有城中村。
西花园那边还在尝试修复楼道的监控，听说几个监控人员都暂停职务配合调查了，但早就被删除的东西，这下要一下子要搞出来确实不容易。
一连串的线索突然冒出水面，这会已经能够确认这件事和罗平安有关系。
“叔叔，如果这是仇杀的话，他的犯罪动机可能是为母亲报仇……”江怀谨对林桀说，他面色有些凝重，“我担心下一个是王玲玲。”
此话一出，林桀忽然想起昨天他给王玲玲的号码，“你给号码是因为这事？”
江怀谨点点头，他确实有这种预感，但只用直觉是没办法破案的。
他们现在必须保证没有下一个受害者，从梁喜和瞿大为身上来看，他们俩都或多或少地跟张兰有联系，那么就不排除下一个是王玲玲。
更何况王玲玲和梁喜一样，都在一定程度上起过冲突，虽然胡美娥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还是可以稍微参考一下。
林桀带人去找罗平安，江怀谨则跟着杨越凯留在科里，从细节上下手。
“江老师，我觉得这个案子和赵龙322案有关系，我还是觉得是赵龙的可能性最大，可能就是他……”杨越凯手里拿着赵龙案的档案，上面赵龙的照片看着有些吓人。
赵龙的长相比较怪异，甚至可以说是丑陋，杨越凯甚至有些觉得看面相都像是会做坏事的类型。
“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照片看？你觉得这次的嫌疑人是赵龙和罗平安？”江怀谨翘起腿来，把那些证词拿起来想再看一遍。
语言是一种极其有用的东西，它可以表述个体的想法，他人也可以从语言中获取信息。
“对，我还是觉得这个案子是买凶杀人……”
“赵龙为什么要同意替他杀人？”
江怀谨问他。他没说话，只看着照片。
最后憋出来一句“看着像”。
听到这话，江怀谨觉得好笑，就把档案从杨越凯那抽出来，也看了眼赵龙的照片。
“犯罪学之父龙勃罗梭提出过一个很有争议的理论……你现在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江怀谨正视杨越凯，他可以看得出杨越凯脸上的迷茫和疲惫。
“天生犯罪人理论，他提出这个观点，把生理长相看作是犯罪倾向的判断依据。赵龙的长相很符合他的理论，但是不代表这个理论一定是对的。”江怀谨把资料重新放在桌子上，“你可能觉得赵龙看长相就是那种坏人吧，加上他本身是322案的逃犯，这样想可能有些先入为主，当然你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们不能否认这个案子是赵龙做的，但是按目前我们拿到的证据来说，我们不能断定就是赵龙。”【1】
江怀谨说完这一堆后，见杨越凯有点心不在焉，于是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现在一楼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外勤或者总局那边。
“坏人一定会被抓到，你们的职责不就是这个吗？”
江怀谨看出来杨越凯这几天都紧绷着，无论做什么都想力求最好，这当然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寻找细节，但长此以往，对案子，对他本人都会有一点影响。
他想，杨越凯刚调来特案科，年纪轻，加上前不久特案科队员的离世，大抵是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够还没适应。
“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线索，要快当然也要准。”他说，顺便拍了两下杨越凯的肩膀，对方被这个举动惊到，杨越凯倒是没想到最先来跟他说这些的人居然是江怀谨。
“嗯，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三张床（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