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三张床（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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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号凌晨，菜园里出现了这个黑衣人。”江怀谨指着图，上面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人，看起来把脸也蒙住了。
只见那人往林桀被狗发现时站的位置进去，监控隐约拍到了他扒着墙进去，看起来应该是受过比较专业的训练。
毕竟这高度不是随随便便就上得去的。
余思然忽然举手，心里正疑惑，“江老师，那不是说有狗吗，他进去狗没叫？大爷也没反应？”
听了这话，江怀谨点点头，他调出音量来，这人进去时狗叫了几声，但老人没出来。
狗大声地叫了几声，在他进去时就不叫了。
“这只狗可能已经认识他了，当时组长……对它嘬了几声它都没放弃叫。”江怀谨本来想叫组长叔叔，可看场合觉得不适合，于是停顿一下把叔叔省去，只剩下一个生硬的组长。
众人听完后，朝他点点头，他这就把前面一段时间的监控调出来，这个黑衣人基本上隔一段时间会来一趟。
像瞿大为的案子一样，是提前勘察的，但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小道，可能是因为大爷的园子有足够空间。
“那他走那么久，肯定知道这有监控吧？”杨越凯正在纸上写些什么，再次抬头时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如果知道的话，就是十分大胆的行为，他像咬定了大爷不会报案，甚至是觉得他们不会找到这个地方。
这种异常的自信实在是难以定夺，要说他反侦查能力差，他几乎不留其他痕迹，要说不差，又出现在各式各样的监控里。
和当年的赵龙一样，都是以这种拙劣的自信来挑衅他们。
大致解释完监控内容后，江怀谨坐下来，他看着旁边的林桀，也没说话。
虽说现在想这些不对，但他还是想感叹一句，林桀长成这样完全就是和他口味贴一块了。
但他果然还是更喜欢皱眉的林桀，比如此刻，林大组长拿着笔转啊转，还是没说什么，兴许是发现场面有些凝重，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们几眼。
组员们面色不虞，这样的案子他们不是第一天处理，但这次凶手那种故意露馅的行为就好像在贬低他们满足自己的奇异心理。
见状，林桀让他们都分析一下自己的看法，待大家讲述完后，他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江怀谨正盯着自己看。
“怎么我脸上有线索啊？”
江怀谨笑一笑，把眼镜扶正，没应他。
“那我们这位理论派来分析分析呗，让你的知识有点用处……”林桀咧着嘴朝他笑，光听语气就知道这人心里正打算捉弄江怀谨。
而江怀谨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人会拿这个压他，那这回就当林桀赢好了——他早就默默在心里跟林桀较量，看看谁先让谁吃瘪。
众人转头盯着他看，他有些尴尬地用咳嗽来掩饰情绪。
久违的落日余晖从二楼的窗子照进来，正好落在他头上，本身不是很深的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在冒出淡淡的光。
“我的想法是，罗平安买凶杀人，至于原因，照现在的线索来看，我觉得仇杀的可能会比较大……”看了一眼大家的表情，以及林桀拧成“川”字的眉头，他便接着说，“当然这是基于现在的猜测。”
讲完他便低头看了眼旁边放着的手机，他忘记设置了，这会儿有人发消息还是会亮起来。
林桀离得近，正好捕捉到上面的内容，但也只看清几个字——“江哥啥时候有空，带你……”
后面的没看清，屏幕就暗下去，偷看人家手机不对，但这是他不小心看见的，所以不算。
江怀谨正好逮到他偷看自己手机，这下直接收起来。
接着他便想起王玲玲来，他还是放心不下她，于是他提议派几个人保护王玲玲。
“理由呢？”
“如果是仇杀，王玲玲和张兰小小地争吵过，罗平安可能会觉得这是促使他母亲自杀的直接原因……”
林桀告诉他在医院里询问过，她说暂时没遇到什么可疑人，但他的提议同样重要，于是林桀便让余思然联系总局先安排两个人保护王玲玲。
天色暗下来，太阳彻底落山了，这几天的雨断断续续，像没有尽头一样，总是笼罩着整个清江。
见线索卡在这，林桀便宣布先散，着重追踪罗平安。
总局那边已经发了通告，在各大出城的道路上设置了检查队员。
刚准备离开，江怀谨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只见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号码归属地是本地。
他没防备地接起来，接着就听见里面音色有点熟悉的抽噎声。
这便急忙叫住众人，免提后抽噎声和喘.息声传出听筒，声音十分熟悉——
是王玲玲。
江怀谨敢肯定是她，急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那头传出来有些惊慌紧张的声音，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江怀谨他想过会是王玲玲，但没想到这么快。
余思然迅速开了总局那边的联络设备，调取权限追踪王玲玲的手机信号位置。
“江先生，我感觉有人跟着我……”
她的声音不再理智，有些崩溃但又没能完全把声音放出来，“我不敢看，但是后面有人。”
“你先别急，现在位置在哪？”林桀低头对手机说，想尽量让那边的王玲玲稍微冷静下来一起想对策。
“在我下班的路上，这里没什么人，在……”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明显更急了，听见那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呜……救救我，他们跟上来了……”
还没来得及把位置问出来，就听见那边奔跑的声音，风声很大，众人紧张起来，总局那边也在同步定位，大家都没想到凶手会挑这个时间下手，那边的声音又急又崩溃，大声地叫喊着求救，江怀谨稳不住她，朝林桀投去求救的眼神，对方会意正准备说点什么。
忽然，对面传来“啪”的一声，信号开始不稳定，林桀急忙看了眼余思然那边的结果，但还停在扫描那一步。
“啊——”那边传出一声尖叫，接着众人就听见王玲玲的哭叫，她大喊着“放开”“救命”等词，这一瞬间余思然那边显示出一个小点，放大后发现位置在一个环河公园旁边，离这边有些远。
林桀迅速往旁边抓起电话拨通那个公园旁边分局的电话，让他们即刻营救。
王玲玲的哭喊骤然结束，无论江怀谨怎么呼喊，那边都没有回复，紧接着，带着电流声传过来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出现一声响亮的“砰”。
江怀谨傻眼了，如果当时他能直接让人守着她的话，可能根本不会有这一步。
想了想又觉果真是自己不对，就像梁喜和瞿大为一样，这些事情早有预谋……王玲玲凶多吉少。
他的脸倏忽间苍白下来，似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众人都听见这声响，林桀急忙叫那边的人去看情况。
余思然将位置传过去，总局那边正在定位那边的监控进行实时转播，余思然将各种设备一齐打开，准备申请实时权限。
林桀刚吩咐完分局那边挂了电话之后，就看见江怀谨有点懵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没有挂断的手机一动不动。
信号中断，他们听不到那边的一点点声音了。
只这一下，江怀谨的心脏如同被人捏起来一般，被攥得生疼，甚至有点呼吸困难。
林桀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杨越凯打电话给妍梦，然后走……”他把江怀谨拽起来，对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脸看。
“出发，小余，实时监控给我们报备情况。”
“好！”余思然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敲打，按键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屏幕上加载条满了之后，她转头对林桀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代表权限申请到了。
五人一起下楼，江怀谨坐在后排和杨越凯坐一块，他盯着窗外，脑子里一直重复，如果早一点的话……
车里气氛凝重，林桀速度提上去，火速往那边赶。
从后视镜里看见江怀谨似乎无意识地啃咬起大拇指来，这个行为不卫生也不像他这种人会做出来的举动，看这种情况他也猜到了江怀谨在因为没有早点派人去王玲玲那感到自责。
“行了，现在我们往那边走就行，事情已经发生了，分局也在往那赶，不是你们的问题。”话音刚落，江怀谨就把手放下来，有点疑惑地抬头看，正好对上了后视镜里林桀的眼神。
他觉得这个眼神带着极致的关怀，仿佛将平时所有的柔情都放在这里面一样。
只这一瞬，他忽然想通了，既然如此，他们必须抓到凶手。
他知道林桀看得见，于是微不可察地对着后视镜笑了下，眼镜上有点模糊，出来时没擦此刻显得他的眼神也是散的。
车子疾驰在路上，几人到达环河公园时，这里已经拉起来警戒线，五人往里面走，分局的人正在搜索，他们的队长上来跟林桀说话，江怀谨站在他旁边看着。
“林组长，这边暂时没找到伤者或者尸体，留下了这个。”他手里的拿着一个屏幕碎了的手机。
他们把手机装好，那边施妍梦正好走过来，“分局的同事们正在搜索，我到的时候这里只留下一摊血迹，我提取一点带去分析，先走？”她手里拿着工具，整张脸被口罩盖住，只留下眼镜，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江怀谨，往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过去。
“有点低血糖吗？”等江怀谨接住之后，她便转头看了眼林桀，待他说“先走”之后便点点头离开。
江怀谨攥着那颗糖，上面印着一个草莓。
旁边人低头瞟了他一眼，“不舒服先吃一颗，先照顾好自己，不然你出事我没办法跟谭教授交代啊……”
难得江怀谨不想怼他，只点点头把糖塞嘴里跟着他走。
这一片都是草地，有些地方的草更高，两人走到宋烨站的地方，他正在拍摄现场，林桀看了眼，这里的草有些都倒了，旁边有被拖拽的痕迹，江怀谨见了，便顺着痕迹往前走。
正好走到旁边水泥路后往前看了眼，面前不再是草地，而是一条人工步道，另一边的草地没有压痕，他正好走到这，有一些小灯，但光照面积小，他没拿手电，只把手机的照明点开。
往路上照了下，对面草地没有痕迹的话，只能说明凶手应该是从水泥路走了，沿着步道，他慢慢走，忽然看见前面一个人，穿着分局的衣服，那人正往别处看，江怀谨走上去，刚准备询问他在干嘛，下一秒自己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月黑风高的，忽然被人拍，他颤栗一下，转头就看见林桀，“叔叔这时候还有心思吓人？”
这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糊，大概是本身就担心王玲玲，加上忽然被吓一跳。
那个分局的队员也被这忽然出来的声音吓一跳，转头看见林桀，就没说什么，他的手电正好照着一片路，林桀朝那看过去，貌似是有几滴血迹。
“看见了不报告啊？”林桀问，一把拉着江怀谨往那走，这一拽给人整一踉跄，小队员也跟上去。
血迹是滴上去的，江怀谨往四周看了看，又在一处发现这么一滴，看来凶手是带人往这里走的。
这时杨越凯也跟上来，他是去看了有没凝固血迹的地方，那边正好是施妍梦去过的，杨越凯是跑过来的，这会气息不太稳，但还是努力压住想把话说明白。
“那边……那边的血迹有一个不明显延伸方向。”杨越凯边说边指，顺便问了下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听了这话，在场的几人表示疑惑，小队员指着路上的血迹给杨越凯看，这下轮到杨越凯疑惑了。
事情指向一个糟糕的情况——这次可能有两个受害人。
但他们只知道王玲玲一个人，另一个会是谁。
杨越凯提议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林桀点头跟上，让江怀谨继续查这里。
小队员看着他笑笑，“你是刚去特案科吗？”
“嗯，怎么？”
“太年轻有为了吧……我也想进特案科。”
像是听到什么很有趣的话题一样，江怀谨抱着手正视这个看着跟他差不多高的人，“怎么说？”
“出人头地啊！”小队员忽然激动起来，江怀谨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说：“刚刚我叔叔在这，不方便……”听了这话，小队员看了眼这人，一下子觉得他是攀关系进去的，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讪讪笑了下，接着就发现江怀谨拉着他的手，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照明。
小队员不明所以，只让他拉着，这才仔细看了这人的长相。
留着这么长的头发，白白净净的样子属实不像是会被特案科主动选去的，也不可能是总局分局的人，毕竟第一条仪容仪表他都过不了。
再看衣服，发现只是一件风衣，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这人不是特案科的人，但江怀谨的手贴着他的手，他能感受到江怀谨手指上的茧，那是长期写东西磨出来的。
江怀谨见他盯着自己看，明白他在想什么，把他手拉起来反反复复看，仔细摸时发现了什么，很温和地完全没有一点刺儿地开口。
“叔叔不在，你可以说了吗，做了什么？”
如同鬼魅一般，他的声音飘进小队员的耳朵，对方的脸煞白下来，但手被江怀谨紧紧攥着，手电忽然掉在地上，江怀谨手里的手机光照着他的下半张脸，眼神在黑暗中显得更散。
江怀谨再次张口，手上力度不减，小队员盯着他咽了口口水。
“别紧张啊，你刚刚在这做什么？跟我说是一回事，跟叔叔说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三张床（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