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三张床（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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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江怀谨表情僵住。
林桀看着他，终于不再互相挑衅。
今晚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发现江怀谨不像表面这么尖锐，他还是会温柔地对待其他人。
即便方式比较自我，也可以知道他本身是很善良的人。
江阐东不可能是他动的手。林桀在心里想，即使二人关系再差，江怀谨也不可能对他下手。
关于刚才哪句是真话，即便江怀谨不说，林桀也大概看得出来。
“没有真话，我就是很虚假的一个人，是吧叔叔？”问题被江怀谨巧妙地抛到他身上。
雨越来越大，四周都是雨声，他看见林桀的肩头湿了一片，抬起头就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林桀久久凝望着他，就像想把他彻底看穿。
有没有真话的问题已经被搁置，没有人再说话，两人一起进门时，表情都很凝重，余思然正好接了杯水，看着他们并肩进来，加上表情都很糟糕，还觉得是两人吵了一架。
但看见江怀谨递毛巾给林桀时又觉得实在怪异，同样这么觉得的还有杨越凯，他疑惑地看着一句话都不说的几个人，接着便叫住余思然，“小余姐，你看看这个……”他拿着两张现场的照片，上面拖拽的痕迹在小树林边就结束了。
林桀直接把外套脱了，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把他身材勾勒得正好，江怀谨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嗤笑出来。
“怎么，看什么看，没见过身材这么好的老头啊？”
“叔叔不老啊，帅死了。”江怀谨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对他比一个大拇指对他说，他后面散了的头发小心地贴在身上。
余思然一边看照片，一边瞟这边的两人，旁边的杨越凯看她这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一幕正好被下楼的宋烨看见。
“咳咳，老林——”宋烨叫了一声，江怀谨从背对着他的姿势转过来，施妍梦正好拿着报告单过来。
“DNA结果还需要几小时，你们先看这个。”她把报告单拿给几人看。
上面写着血液是男性的。
“那王玲玲……”余思然问了句，施妍梦点了点头，但叹了口气，“血迹不是女性的，那就证明可能有其他受害者。等明天DNA比对结果出来，看看血迹是不是任楷明的。”
林桀表示理解，他看了眼宋烨，问道：“分局的同事有没有检查完了？”
宋烨点点头，指着审讯室的方向，“现在人在里面。”
“行，小余跟杨越凯你们俩把今晚的线索整理一下，你……”转头看见旁边的江怀谨，他顿了一下，“你来跟着审讯，老宋你在后面监控，妍梦把那滴血也分析一下，全面一点。”
分工完之后，宋烨带着两个技术人员进了监控室，江怀谨跟着林桀进去。
换了个位置坐，江怀谨还觉得有点新颖，看见任楷明那一刻，面上的表情收敛起来。
“名字。”林桀抬眼冷冷地说，江怀谨倒是觉得这种语气还没对自己说过，他在旁边记录，写字时写得飞快。
“任楷明。”
“为什么要协助凶手？”林桀开门见山。
那边的人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只见他咧着嘴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眼睛笑得眯起来，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绪，额头上的汗一滴滴流下，他什么都不说。
林桀拍在桌子上，吸引了江怀谨的注意力——情绪这么不稳定啊？
“别嬉皮笑脸的！你知道你在做的是什么事吗？”
“有证据吗，林大组长？还是应该叫特案科实际科长？”任楷明歪着头，又用一种十分嘚瑟的语气说，他早就知道结局是怎么样，现在他们都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他协助了凶手。
“少装蒜，DNA比对明天早上就一定会出来，坦白从宽。”林桀严肃地说。
任楷明撇了撇嘴，看着江怀谨，这时江怀谨还低着头写记录，“他凭什么进特案科？”他用下巴点了点江怀谨。
“你管那么多干嘛，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旁边，故意引导其他队员？”林桀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故意引导？我就站那，要说引导也是这位的锅吧。”
江怀谨抬起头，扶了下眼镜，游刃有余地对他笑笑，“这位……先生，你没必要揪着我不放，我不是特案科里的人。倒是你，如果没干那些事的话，可能会有一天来这里，对你来说，来特案科是升职吗？”
几句话说完，任楷明恼羞成怒一般，低着头死死咬着嘴皮不说话，接着微抬起头，两只眼睛冷冰冰盯着江怀谨。
趁热打铁，林桀明白了江怀谨的意图，他站起来走到任楷明旁边，拍了拍他的衣服，他的警服这时还穿在身上，林桀点了点他胸前的标志。
“你对得起这个标识吗？对得起你的职责吗？对得起自己的理想吗？”三个问题如同炸.弹一样接连抛出，任楷明眼里的血丝越来越明显，他激动地说：“别TM跟我提什么理想！”
借此，林桀看到了他手指上的小伤口，江怀谨摸到的大抵就是这个，再抬头就看见任楷明眼睛里的水光。
“我为什么要协助他们，这个案子本来应该由我来破的，就因为你们……”江怀谨一字一句记下来。
见他想说了，林桀也坐回去，看着任楷明憋红的脸，缓缓开口：“路上的血迹是你搞的吧？手指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意识到江怀谨是根据这个抓的他，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这边，又恢复先前那副傲气的模样。
“我测血糖不行吗？”
“测血糖戳成这样，贫血啊？”林桀盯着他，脸上严肃得就像冰碴子要掉出来一样，“为什么要干扰我们调查。”
也许是刚才那些话刺激到，也许是知道DNA结果不会说谎，他仇视着林桀，就这样过了一分钟，最后妥协似的摇摇头，“我就是想自己破了这个案子。”
“那你有什么线索？”林桀问道，余光里，他瞟了一眼江怀谨记的东西，这才发现这家伙字还挺好看，“还是说你没有线索只是觉得你一个人能解决？”
后一句话出来，任楷明忽然激动起来，“怎么可能！我最讲证据！”
“那你的证据是什么？”
问完，任楷明闭嘴了，无论如何都不说话。
见软磨硬泡都没办法让他开口，他们只好放弃，带他去了临时看守的屋子，锁上门之前，他抓住江怀谨的袖子，死死地盯着他看，最后说了句：“你们就是其他人口里的那种天才吗？”
“不是，我只是第六感强。”
隔着栏杆，江怀谨把他手扒开，话还没说完，林桀就盯着任楷明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还是早点招了吧，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说完两人便离开。
出去时正看见宋烨在打电话，“娇娇睡了没？”“行，今晚估计要加个班，应该很晚了，你们先睡。”说着还朝这边的林桀看了眼，随后便挂了电话。
三人把特案科门关上，上了二楼。
余思然和杨越凯在桌前盯着桌子上的一堆照片看。
见人上来，两人把凳子拉开，让众人看照片，余思然指着一张照片，“今晚下那么大雨，现场痕迹肯定都不见了，这个是在有个电线杆下面的石墩上看见的，有子弹的痕迹。”她把照片推过去，林桀仔细看了下，确实有，江怀谨看见旁边的照片，那些是放在现场其他细节。
有张上面有是拖拽的草坪，上面有些血迹，看来得从这个方向找，分局的同事当时往这追了一段路，但后面是居民区，根本没路。
“行了，雨停了我们再去找找看，瞿大为梁喜那边还没处理好，现在又多了个王玲玲……真是……”林桀抓了抓头发，现在众人焦头烂额。
余思然从总局那边拿到了罗平安手机的信号定位，但早就停在了河边。
窗外雨势小了些，江怀谨提议现在去找找看另一个受害者，顺便再查查罗平安。
王玲玲遇害，基本上能确定是仇杀，但是江怀谨总觉得这实在太过符合逻辑，瞿大为的房子交房晚了，梁喜和张兰有过纠纷，王玲玲和张兰吵过架。
但瞿大为为什么会自己上天台，梁喜为什么半夜出去，王玲玲为什么会突然遇害……
一系列疑点被安安静静放在他们面前，江怀谨想推一下大家这么做的原因，但实在困难，毕竟直觉不能当作判处凶手的依据。
这次换成宋烨开车，现在是三十日晚上十点四十一，李环和分局的两个小同事在特案科整理线索，顺便守着任楷明。
江怀谨坐在窗边，旁边是正在看手机的林桀，他转头看了眼手机，上面是梁喜的案子，各种各样的视频被上传在网上。
诚然，网络也是一种获取信息的方式，于是他也拿出手机想看看网上怎么说。
随后就听到林桀手机响了声，不自觉转过去，看见不知道谁发来一条“什么时候休息”。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林桀一抬头就看见江怀谨戏谑的表情，满脸写着“哇塞”，他猜到江怀谨肯定是看到了那条消息，要不是在车里，江怀谨肯定会对着他扭着腔调地说“什么时候休息”。
这真是很让人头疼了，林桀轻咳一声，把手机收起来，在江怀谨腿上拍了一下，不拍不说，这一拍才发现他腿上没什么肉，细细两条在他腿边。
他看得出来江怀谨比他瘦得多，但没想到会瘦这么多，他只想着是因为身体不好，看他那发色就感觉小时候营养不良。
但江阐东居然会让自己没出生的孩子营养不良这实在匪夷所思，感觉像克扣了江怀谨妈妈的营养似的。
现在在江怀谨面前提家庭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把想说的话咽下去，换了一句：
“平时不好好吃饭啊？”一说才想起来今晚太忙了他确实没吃，余思然坐林桀旁边，听了这话往口袋里拿出来两个小饼干，递过去，“江老师，给——”
江怀谨愣愣地看着两个小熊饼干，林桀帮他接过来，塞他手里，“看看今晚能不能找到线索，可能待很晚了，没空伺候你。”
小熊饼干上有黑色的耳朵和眼圈，应该是小熊猫，江怀谨笑笑对余思然说声谢谢，随后闭上眼睛。
杨越凯在副驾看手机，忽然他发现一条评论，“林哥，这个评论说，梁喜跟一个女人走的很近……”
“我知道啊，别的呢？”他把手机拿过来，上面的评论内容是：这个不是算命那个吗？也算报应，家里老婆孩子的，还在外面勾搭人。
林桀皱起眉来，他只听说跟张兰走的近，没听过跟其他人这样，这姑且算是一条线索，于是把信息拍下来，手机还给杨越凯，下一秒就拐了两下江怀谨，把那条评论给他看。
江怀谨看了也是一样的表情，他把手机拿过去，想了几分钟，忽然一条消息弹出来，但是他没看见具体内容，因为手机被林桀抢回去了。
这时，车停下来，他们回到那个公园。
几人下车，如刚刚料想的那样，雨把大部分痕迹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林桀看了眼3D导航，在那堵墙后面是个小区。
而在抓到任楷明的地方，有条公路，那边的公路监控可能会留下什么。
江怀谨自觉地跟着杨越凯走，却被林桀揪回去，“我负责你的安全啊，不然没办法跟谭梅教授交代。”
闻言，他轻笑一声，朝杨越凯摇摇手跟着林桀往那堵墙走。
那边余思然一巴掌拍在杨越凯肩膀上，示意他走，宋烨无奈跟上去。虽说余思然来特案科也有小几年，但毕竟还年轻，也是他的后辈，他就承担了照顾余思然和杨越凯的责任，往公路走。
两人打着手电往小树林里钻，树叶碰撞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往这边走就是有子.弹痕迹的那个电线杆所在之地。
江怀谨蹲下来看着那个石墩，痕迹不太深，大抵是擦到的。但拥有赵龙那种手法的人不可能会有这种错误，他和林桀对视一眼，“罗平安开的槍？”他对林桀说。
对方不置可否，朝其他地方看了眼，这边的路灯挺亮，但小树林深处还是很黑。
远远地，江怀谨感觉有个地方的树长得很奇怪，他带着林桀往前走，这片是个小坡，没有渗透到泥土里的水往下淌。
江怀谨穿的是白鞋子，林桀手电照到时忽然感觉颜色不太对，他把对方叫停，示意看看脚下。
他的鞋上除去泥土，还有淡红色的水渍。
一瞬间他觉得有点反胃，伸手抓住林桀的衣服，强忍住心底的不悦，看林桀蹲下去伸手沾了下，又拿纸巾沾了正在淌的水，纸巾迅速染上淡淡的红色。
同时往前面看，那边小坡上有点声音。
林桀迅速站起来往前跑去，江怀谨反应过来后跟上去，见林桀停下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棵树上挂着绳子，上面吊着一个人，现在正在晃，树枝“吱呀吱呀”地叫。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三张床（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