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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割裂的富士山与琴酒的“礼物” ...

  •   宴会厅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沉重合拢,将楼梯间弥漫的烟尘与喧嚣短暂隔绝。75层的景象撞入眼帘,与记忆中的璀璨辉煌判若云泥。
      水晶吊灯歪斜欲坠,折射着应急灯惨白的光,在满地狼藉的碎玻璃、翻倒的桌椅与倾覆的美食佳肴上投下扭曲破碎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烟尘、冷掉的油脂与一种更深层的、冰冷的绝望气息,取代了曾经的香槟与香水味。远处,连接桥方向爆炸的余波似乎仍在建筑骨架中低吟,带来不祥的微颤。
      诸伏景光半蹲着,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雾岛月见放下,手臂稳稳托着她的肘弯,直到她虚软的双脚勉强触及冰冷、沾满灰烬的大理石地面。“还好吗?”他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沙哑,蓝灰色眼眸迅速扫视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关切几乎要溢出眼眶。
      雾岛月见借着他的力道站稳,目光却像被什么吸引,越过满地狼藉,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她那辆定制电动轮椅竟奇迹般大部分完好,只是被冲击波掀翻在地,轮子上沾满了彩带与不明的粘腻污渍,孤零零地躺在一张翻倒的香槟塔旁。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拖着依旧无力的双腿,踉跄着就要朝那个方向挪去。回到那熟悉的、能将她与这混乱隔开的“座位”,似乎成了某种本能。
      “月见!”安室透的声音带着急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一步跨到她身侧,手臂微抬,似乎想阻拦,“先别管那东西了!天台入口就在上面!”他指向宴会厅另一端那扇标示着通往屋顶的厚重铁门,紫灰色的眼眸在应急灯下锐利得惊人,额角那道新鲜的血痕愈发刺目,“直升机马上就到!没时间了!”
      雾岛月见却像是没听到他的催促,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冰凉轮椅扶手上的金属光泽。听到安室透的话,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在惨白光线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褐色眼眸,直直地看向他,声音轻飘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穿透力:
      “你猜……”她微微歪头,一缕黑发黏在汗湿的额角,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近乎天真的困惑,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琴酒那家伙,炸连接桥炸得那么开心……会好心地给你留一个畅通无阻、闪着欢迎光临霓虹灯、方便直升机随便起降的天台吗?”
      这句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空气,冻结了所有的急切与喘息!
      诸伏景光半蹲的动作僵住,扶着她胳膊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安室透瞳孔骤缩,紫灰色的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对那个银发杀手冷酷作风的了解,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脊椎!是啊!以琴酒那种斩草除根、追求绝对毁灭与掌控的风格,他既然能精准爆破连接桥,怎么可能忽略掉这最显眼、最可能的空中逃生通道?!那个被他们视为最后希望的天台……真的是生路?还是另一个早已精心布置好的、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的……屠宰场?!
      就在这因极致猜想而陷入死寂的瞬间——

      宴会厅最深处的阴影里,一个不起眼的、未被混乱波及的角落,传来一个苍老、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解脱意味的声音,缓缓答道:
      “她说得对……天台上,大概……只剩下地狱的风景了。”
      众人猛地循声扭头。
      只见如月峰水,那位国宝级画师,正独自坐在一张倾倒的奢华天鹅绒沙发旁,身边小几上放着一壶清酒和一只空空如也的陶瓷酒杯。他穿着沾染了灰烬的传统和服,背对着所有狼藉与混乱,面朝着舞台上那副巨幅画作——《春雪的富士》。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他佝偻却异常平静的侧影,散发出一种与周遭毁灭氛围格格不入的、令人心悸的寂然。画布上,那座曾经被常磐美绪悬空的尸体无情分割的圣山,在惨淡光线下更显出一种被亵渎后的、冰冷的悲怆。

      “他为什么在这里?”灰原哀的声音很轻,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本能的警惕,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因为他就是杀害常磐会长和大木议员的凶手。”江户川柯南立刻接口,语速飞快,试图用逻辑驱散这令人不安的氛围,“手法是利用了展示画作的升降装置,将特制的钢琴线连接珍珠项链作为绞索,至于大木议员那边则是利用……”
      “可能是来……签收‘礼物’的吧。”雾岛月见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气音,轻易打断了柯南严谨的推理。她终于够到了轮椅,正用微微发颤的手指费力地想将它扶正,脸色因这细微的用力而更白了几分,声音却依旧平稳,“毕竟……‘送货员’动作挺快的。”
      诸伏景光立刻上前帮她稳住轮椅,闻言无奈地低声道:“月,正经点。”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她微微颤抖的膝盖,眉头紧锁。
      雾岛月见终于把自己挪回了轮椅,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释重负的叹息。指尖在扶手的智能面板上轻轻一按,轮椅发出低沉的嗡鸣,平稳地滑行了一小段,停在如月峰水几步之外。她抬起苍白的手,对着曾经悬挂过尸体的那片虚空,随意地比划了一个“分割”的动作,动作有些无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洞悉一切的精准感。
      “喏,”她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无聊,仿佛只是在给诸伏景光解释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画了一辈子富士山,大概觉得这栋嚣张的大楼……”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空中那条无形的、将富士山劈开的线,“……把山‘切坏了’?不顺眼。所以,”她摊开苍白的手掌,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非要把楼盖得这么高、‘玷污’了山景的常磐美绪,收受贿赂更改规定允许她修这栋大楼的大木议员,都碍事了。”她的目光落回到如月峰水那枯槁而平静的侧脸上,“是这样吧,老先生?至于原佳明……”她歪歪头,“大概是‘赠品’?”
      如月峰水握着空酒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浑浊的老眼里瞬间爆发出痛苦、疯狂与一种被说中心事的绝望。他沙哑地低吼,声音如同枯叶摩擦:“…还有那个原佳明!他也该死!他……他居然敢用那种技术……玷污艺术!可惜…”他猛地喘了口气,语气带上了一丝茫然与不甘,“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安室透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按这个标准来看,杀了如月峰水想杀的原佳明,还要炸掉如月峰水看不顺眼的这栋大楼的琴酒可真是显得“乐于助人”。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安室透微不可察地颔首。诸伏景光立刻转向轮椅上的少女,语气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请求:“月,我们需要他活着。活着回去,接受法律的审判。”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雾岛月见那双空茫又清亮的褐色眼睛,传递着无声的坚持与责任。让他接受审判,而不是就此沉沦于自我毁灭的疯狂,或是以另一种方式被“灭口”。
      雾岛月见靠在轮椅里,闻言只是懒洋洋地“哦”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仿佛在说“知道了,真麻烦”。
      然而,就在她这声“哦”落下的瞬间,她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指尖,极其轻微地、近乎优雅地对着如月峰水的方向弹动了一下。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甚至没有一丝风。
      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安眠效力的精神冲击,如同最轻柔却无法抗拒的晚风,瞬间拂过如月峰水的意识。老画师脸上所有的痛苦、不甘与疯狂瞬间凝固、褪色,眼神迅速涣散开来,手中的空酒杯“哐当”一声滚落在地。他身体一软,脑袋歪向一旁,靠着翻倒的沙发,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与富士雪顶有关的、沉静的午睡。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心中了然——这就是她表示“同意”与合作的方式。简单,高效,且确保这位关键的犯人不会在接下来的、可能更加混乱的逃生途中,突然“想不开”而给他们增添额外的、致命的麻烦。
      江户川柯南看着瞬间昏睡的如月峰水,眼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沉默。灰原哀则微微侧过头,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微光。
      “好了,”雾岛月见重新靠回椅背,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现在……可以开始考虑,怎么应付琴酒先生那份‘天台大礼’了吧?”
      她的目光扫过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褐色的眼瞳在应急灯下,映不出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跃跃欲试的、冰冷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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