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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案6:道貌岸然仁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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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佘则都睡得特别好,饮食也很好,每天早起都觉得精神饱满,周身通泰,浑身舒爽,连分析案情时都觉得事半功倍。
他在背后给栾大竖起了大拇指,心道:医术真好。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正如栾大所说,那些安抚的药根本没什么作用,若不是以清每晚都悄悄来看他,陪他,给他眷属,他哪里有这么舒坦的日子。
以至于后来以清真的走了,他才后知后觉。
佘则正在书房整理资料,时锦端着小点心走进去,说:“大人,您看了一上午了,休息休息,吃些点心再看吧。”
他抬起头,合上今早付通让人送来的资料,动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察觉自己确实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对和之也不好。
于是站起身来,略微活动了,走到桌前,问:“是什么?”
“正好有些饿了。”
时锦说:“桂花乳酪,您昨日还说想吃呢。”
佘则闻着味儿,更馋了,正准备动勺子,门外传来话。
“四少爷,回渊少爷让您去‘春日宴’一趟,说是有急事。”
佘则面色一凝,心道:急事?难道是简州?
也顾不得其他,扔了勺子,转身就走。
时锦一看外衫还挂在屏风上呢,佘则就这么心急火燎的出去,晚些时候下了凉,怕是要受冻了。
于是拿着外衫,顺便把披风也带上,跟着去了。
于是乎,坐着马车刚到‘春日宴’的佘则,就被骑马赶来的时锦拦下,替他穿上了外衫,又见要进入室内,披风是用不上了,索性自己抱着,跟着佘则进去了。
这一幕,被楼上的以清看在眼里。
乔岁野道:“看不惯就把人抢过来,在这里生什么闷气,吃什么闷醋?”
以清将视线抬起,看向远方,说:“我有什么好气的,他对我本就是逢场作戏。”
乔岁野说:“自欺欺人也要有个度,连日回渊传回来的话你当耳旁风吗?”
“若是他真的如此薄情寡义,我早将他碎尸万段了,还轮到你来生气?”
心道:这可是他拼了命才救回来的弟弟,死了的,是连命也不要也要保护弟弟的一德真人。不为其他,谁得罪这两人,他左晴都得让对方覆族而灭!
最开始唐剡帮着佘则说话,气的他当场将人赶出去,甚至都没顾忌对方还揣着一个。
此后若不是唐剡持续在他耳边骚扰,不断地将其中的真实情况传回来,他真的会直接提着刀,先杀了佘则,再灭了陆予方,谁还管什么大计不大计。
他这辈子,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复仇。
可是没想到原来佘则对自家弟弟是真心的,当晚他确实被陆予方下了药,他对陆予方说的话也确实是为了套话,他也没撒谎。
但是他也明白,以清心里介意的,不仅仅是佘则追到黎阳县,到底是手札上写的,为了获取他的信任,来达到查访左氏遗孤的下落,更是一德真人的死。
不管怎么说,一德真人的死与佘则有脱不开的关系,甚至可以说,以清认为若不是自己,佘则不会来查他,也就不会害死自己的师父。
比起责怪陆予方和佘则,他更是在责怪自己。
一德真人对以清来说,亦师亦父,可以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若不是他的精心呵护,若不是以宁的细心栽培,根本没有以清的存在。
只要一清心里这根刺还在,他都没办法原谅佘则,原谅自己。
时锦第一次来‘春日宴’这样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但是却也知道分寸,紧跟着佘则,一步不离。
在小丫的带领下,他们走到了最上面,画意的房间。
乔岁野依旧是一身婀娜的女装,他示意小丫们都下去,亲自给佘则二人倒了茶,笑语盈盈,深不可测。
佘则进入‘春日宴’,就一直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连乔岁野这间宽敞却一览无余的屋子他也看的很仔细,根本没有以清。
他在躲我。
他心里有些难受。
看桌上放着一个茶盅,闻着味儿,是淡淡的桂花香。
乔岁野眼尖道:“桂花乳酪,大人有兴趣?”
时锦说:“我家大人昨日才说想吃桂花乳酪呢。”
又说:“这不是巧了吗,今日家里也做了。只是大人还没来得及吃,就来了。”
乔岁野淡淡笑着,将茶盅推到佘则跟前,说:“给我家不争气的弟弟做的,看不出大人原来也喜欢吃?”
他扭头看向外间,说:“简州,桂花乳酪给大人咯,一会儿再给你做。”
佘则立马抬起头,顺着乔岁野的身后看去,雕花屏风后的露天阳台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一身普通装束的以清。
“简州……”
他情不自禁的呼唤。
以清站在屏风处,抬手掀开帘子,与他四目相对,任又秋风从自己身后卷起几分惆怅。
比起夜晚熟睡却看不清的模样,今日的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脸色也不太好,似乎,瘦了。
是为了近日的案子,又通宵熬夜连轴转了吗?
他甚至忘了自己每晚都去探望他,他并没有通宵的事。
佘则炽热的眼神,让以清不敢看向他,收回眼神,别开脸,走进来,不带感情的说:“随你。”
才落座,唐剡就走进来了,往一旁一坐,拧着眉头,冲乔岁野摇摇头。
佘则的双眼就像是黏在了以清身上,根本舍不得离开。
多日不见,你瘦了。
他在心里说。
失去至亲的以清甚至没有悲伤的时间,就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将那个本应该天真无邪的自己生生扼杀。
现在的他看起来混乱,烦躁,无所适从,让佘则很想将他紧紧的拽在怀里,轻轻的抚摸他的后背,让他将心中的悲痛好好地哭出来。
余光发现乔岁野与唐剡的不妥,双眼却还是没有从以清身上挪开,问:“出什么事了?”
“令月他们四个不见了。”
“老大,松姐出事了!”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
唐剡扭头过去,南宫令月正着急忙慌的从门外冲进来,丝毫没有贵族小姐的优雅,直接拎着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的灌了好大几口。
与之前还在嘲笑唐剡喝茶是牛嚼牡丹的她,判若两人。
“呼……”
她狠狠地舒了一口气,见众人都看西洋镜一般的看着自己,脸颊染上薄粉,略微害羞,说:“你们一两天没吃没喝,比我还狼狈。”
佘则一听,直接将桌上的桂花乳酪推给,乔岁野也招呼人送些吃的来。
南宫令月狼吞虎咽了好几口,又灌了好大几口茶水,才觉得活了过来,才说:“我怀疑松姐一早就被下了药,中了幻术。”
佘则问:“怎么说?”
南宫令月三两口将一碗桂花乳酪喝完,擦擦嘴,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冰冷,说:“这几日我们查资料时本来没什么不对,但是松姐看我的眼神,有时候让我觉得怵得慌。”
“他从来不会用例行公事的眼神看我。”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但是前天晚上,我正在整理资料,他突然递了一杯茶给我。”
“当时我也没觉得不对,问了一句,什么茶。”
“他只说是新的好茶。”
“他对饮食要求极其高,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从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所以我留了个心眼,没喝。没想到他一直催促我喝,甚至为此动了怒。”
南宫令月带了几分薄怒。
开玩笑,她堂堂南宫家的小女儿,还是九阶了,天资聪颖,长得极美,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
祝松与她青梅竹马,打小就宠着她,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要不是当日察觉有异常,不想打草惊蛇,以南宫令月的脾气,高低得让人把祝松绑了,让他知道什么叫‘好茶’。
南宫令月继续说:“我后来假装喝茶,结果手抖把茶破了,被他说了几句,赌气跑了。结果一出去,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没敢回家,在外面躲了两日,也不敢随便吃东西,好不容易才将身后的人甩了,闪进来找你们。”
佘则几人没有说话,只盯着南宫令月。
一阵冷寂,南宫令月察觉不对,抬起头,看几人都审视着自己,她竖起手指头,指着自己:“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是自导自演,或者我也被人下了药,来骗你们吧?”
唐剡摸着下巴,说:“说不准。令月自来心高气傲,是个冷若冰霜、一丝不苟、不食人间烟火的冰美人。你瞅瞅你,一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拎着茶壶饮牛饮驴,对着平时嫌弃的粗糙糕点狼吞虎咽,如果不是中了幻术,那只能是中邪了?”
继续说:“南宫令月就算到死,她都应该是打扮的精致、美丽,优雅又从容。”
南宫令月嘴角抽搐:“回渊哥,你对我的误解到底有多深?我是人不是神,生死攸关之际我也会害怕,饿慌了也会把优雅端庄的教养抛到九霄云外好吗?”
见众人皆是不信,正当南宫令月在思考要怎么证明自己没有中幻术的时候,令狐鸿渐黑着脸从门外进来,杀气腾腾的径直走向以清,手握匕首,直接开杀。
“简州,小心!”
佘则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起身上前。
却见以清淡定自若,不过一招就卸了令狐鸿渐手里的匕首,将他的手反剪在身后,直接将人制服压在桌面上。
他将佘则的心慌、担忧、紧张都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一反常态的南宫令月指着他,惊喜的直呼:“看,他绝对中幻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