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基佬也太会了吧》冰式加美

1、打得过

　　“邵北路到了，请下车——”
　　车门吱呀一声打开，冷气比人先涌出来。等车停稳，辛衍戴着帽子，耳朵里塞着耳机，一只手按着背包的带子，才慢悠悠地下车。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五十。公交车站已经没几个人，惨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公交站台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不算远，但是途中要经过一片小树林，因为路灯坏了，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所以走的人很少。
　　辛衍平时也很少走这条路，要不是今天的晚饭到最后又不欢而散，他妈妈和他闹了很久，他也不会错过常坐的那路公交车。
　　刚走到小树林没几步，辛衍突然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路的另一边，然后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染着一头红色的头发，嘴里还叼着根烟，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弟各个头上都染着不同的颜色。
　　红发男人穿着工字背心，露在外面的两只手臂画满了纹身，一双阴恻恻的眼睛对上辛衍的视线，然后吐出最后一口烟，将还剩一半的烟嘴扔在地上，用脚掌用力碾了碾。
　　“辛少，好久不见啊。”
　　辛衍紧紧抓了一下书包的肩带，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辛衍身形挺拔却清瘦，还带着稚气未脱的少年感。微弱的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让红发男感受到了他整个人散发出的冰冷与不耐。
　　“上次让你跑了算你运气好，这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红发男吊儿郎当地向前走了两步，歪嘴笑了一下，然后凑到辛衍的耳边轻声道，“谁他妈的让你爱多管闲事呢？”
　　辛衍厌恶地后退了一步，先是扫视了这一群人，然后目光落在红发男脸上，清冷的声音响起。
　　“单挑还是一起上？”
　　“呵，辛少好大的口气。”红毛男一招手，几个小弟就将辛衍团团围住。辛衍摘下肩上的背包，随手甩在地上，然后双手在身侧握拳，随时准备出击。
　　“操！小白脸装什么装！”红毛男先是自己上前，朝辛衍的脸上挥出一拳。辛衍身手更快，灵巧地向后一闪，一只手抓住红毛男的衣领，另一只手举起拳头狠狠砸去。
　　但是拳头并没有落下，在那瞬间，红毛男看到辛衍的眼神向自己的身后瞟了一下，随后他眼里的冷意霎时间像潮水般退去。红毛短暂地愣了一秒，趁机用力推开辛衍。
　　没想到刚刚还语气狂傲的少年，被他一推居然就倒在了地上。红毛心中疑惑，妈的，上次打架，辛衍好像不要命似的，骨折了都死死拿着板砖往他头上敲，害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呢！怎么这会儿是被人夺舍了？
　　周围靠的近的小弟看到辛衍倒下，随即抬起脚朝他踢了过去。只是在脚还没有碰到地上的人，肩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往后，倒退几步之后直接倒了下去。
　　“妈的！是谁！”倒在地上的小弟骂了一串粗口，然后抬头才看到了来人。
　　沈聿川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肩宽腿长，他不是辛衍那种单薄的身材，即使穿着衣服，却也还是能看出常年健身练出的轮廓。他的眼神从上往下看，给人一种强大压迫感。
　　而辛衍也躺在地上看他。
　　听到此人骂的脏话，沈聿川浓密的眉毛紧皱，眼神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双手还插在兜里，下一秒却一脚踩在了这个人的嘴上，然后脚下立刻传来了惨叫声。
　　剩下的小混混突然被这个变故打断，一时间也没有继续动手。红毛看着沈聿川，感觉此人应该年纪不大，但是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操了，怎么有这么多爱管闲事的人？我劝你赶紧走，不要坏了老子的事。”
　　沈聿川盯着红毛，没有开口。
　　此时有另一道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刚刚和警察叔叔联系了一下，他们大概还有五分钟就要来了哦，跑得慢的小朋友要被警察叔叔抓走喽。”
　　众人朝身后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同样高大的黄毛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脸上还带着友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老大……”这群小混混有几个还是在保释期，不想又和警察打交道。
　　红毛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抬起手朝辛衍指了指，“又他妈的算你运气好。”
　　等到几人离开，辛衍还躺在地上没起来。他双手在后撑着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沈聿川。
　　“还不起来？”沈聿川的声音慵懒听不出情绪，辛衍却觉得自己心头一震，后脑勺开始酥酥麻麻。
　　刚刚在挥拳的瞬间，辛衍恰好看到了红毛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因为看了太多次，所以即使隔得这么远，辛衍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沈聿川，所以他一下子慌乱得不行。
　　辛衍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想法，或许只是不想被沈聿川看到自己打人的样子，即使，沈聿川可能根本还不认识他。
　　又或许，他也奢望，沈聿川是不是愿意再救他一次。
　　他如愿了。沈聿川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沈聿川。
　　辛衍对上沈聿川的眼神，觉得耳根发烫。没过多久，裴斯年收起手机，上前将辛衍扶了起来。
　　“怎么了？学弟，抢人家女朋友了啊？这么多人堵你一个。”裴斯年语气轻浮，还吊儿郎当地撞了一下辛衍的肩膀，“这么多人你怎么不知道跑呢，傻乎乎地被人打啊？”
　　辛衍先看了一眼沈聿川，然后转向裴斯年开口回答：“打得过。”
　　“嚯啊，好狂的小学弟。”裴斯年长臂一伸，搭在沈聿川的肩膀上，“看看，比你更狂的人出现了，你狂拽酷帅龙傲天的人设要拱手让人了。”
　　沈聿川肩膀一抬，将裴斯年的手抖了下来。他的眉头不再紧紧皱着，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现在才开始好好打量眼前这个小学弟。辛衍比他矮了半个头，从他的角度看去，能看到辛衍毛绒绒的发顶，和眼下似乎有一颗小小的痣。
　　辛衍能感觉到沈聿川正在看自己，从见到沈聿川第一秒开始，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如果有戴运动手表，此时一定疯狂警告他心率过快。他不知道手该往哪放，眼睛要朝哪看。辛衍现在庆幸这里的路灯一直没修好，不然他现在通红的耳朵一定会被发现。
　　辛衍故作镇定，走过去捡自己丢在一边的书包。在俩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解开了挂在书包侧边的校园卡。
　　他回头，朝俩人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冷静：“谢谢学长帮忙，那我先走了。”随后将书包背在一边肩膀上，往学校走去。
　　沈聿川的目光一直跟着辛衍，看到他走远，才朝身旁的人问道：“你认识？”
　　“你不认识？”
　　“嗯？”
　　“建筑系大二辛衍，他们系系草，正在学校论坛上和你竞争A大校草呢，昨天以两票的优势超过了你，不过今天你又反超了……”裴斯年笑的不正经，“怎么样，是不是今天一见，觉得小学弟还挺帅，有危机感了？别担心，到时候小爷我帮你买一批水军保证您能稳坐校草宝座！”
　　“你最近这么空？那作业你自己写吧。”沈聿川悠悠地开口。
　　“卧草！爸爸，我错了！”裴斯年一把抱住沈聿川，使劲晃了晃他的身体。沈聿川嫌他烦人，伸手将人从身上拨开。
　　“还有呢！”裴斯年站直身体，伸出一根手指在沈聿川眼前晃了晃，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他是徐家那个认回来的外孙。”
　　“哪个徐家？”
　　“还有哪个？！光辰地产那个徐家！”
　　“不认识。”
　　“啧，他们家大小姐徐之盈一见你就哥哥哥哥的喊，天天想着给你当女朋友，你的头号梦女那个徐家呢？”
　　“没印象。”
　　沈聿川被裴斯年说得心烦，一把捏住他的嘴，然后抬脚准备离开，突然脚下踩到一个硬物。他抬起脚，低头一看，是一张校园卡。
　　裴斯年把卡捡起来，甩了甩：“小学弟的校园卡诶。靠，这照片拍的真好，怎么我的照片当时拍的跟鬼一样。”
　　沈聿川接过来看了一眼，校园卡上的辛衍抿着嘴，表情严肃，但确实……长得不错。他随手将卡塞进裤子口袋里，然后继续向前走。
　　“你藏小学弟校园卡干嘛？总不能带回去扎小人诅咒他当不了校草吧？”裴斯年赶紧跟上，一边说话一边又想动手去搂沈聿川的肩膀。沈聿川加快脚步，不让他得逞。
　　“你话太多。”
　　“是你的话太少了。世界上所有人讲的话都是守恒的，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讲话讲的太少，才会让我们这些人变成话痨……”
　　“再说话自己打车走。”
　　“我错了，爸爸！”
　　……
　　辛衍在熄灯前赶到了宿舍。其中一个舍友已经上床准备休息了，只剩他隔壁床的齐鸣刚从厕所洗漱完出来。他看到辛衍回来，打了声招呼，随后冒出一句：“我靠，辛哥你耳朵和脸怎么这么红啊！过敏了吗？”
　　辛衍没有回答，放下包拿起衣服就转身冲进厕所洗漱。他在淋浴间里蹲下，双手捂住脸，脑子一点点回想刚刚和沈聿川见面的每一个细节。
　　淋在身上的水还是冷的，耳朵却更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