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 初雪前的暖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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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韶光醒来时，光从窗帘缝隙落下一线，停在地板上。
已接近中午。
她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得沉，竟睡到自然醒。
客厅隐约传来一点轻微的纸张摩擦声，伴着偶尔发出的键盘声。
她披上外套走出去时，林晏正坐在餐桌旁，文件摊在面前
听到动静，他抬头，眼神自然地柔下来：“醒了？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他知道她大学在云川读书，毕业后又在这里工作好几年。
对她而言，这座城怕是走得比他都熟。
沈韶光靠在门框，睡意还未散尽。
她本就不爱逛街，云川她走得太多，一时间也想不起什么地方。
沉默了几秒后，她忽然想到什么：“去买糖炒栗子吧。”
林晏停下动作，看向她。
“有一家糖炒栗子，我爸妈很爱吃。”
她慢慢地补充，语气里有一点轻轻的怀旧，“以前每次放假回家，我都会给他们带。辞职回永安之后，他们也好久没吃过了。”
林晏点头：“是秋记的吗？”
沈韶光抬眼看他，轻轻叹道：“果然是名店，连你都知道。”
林晏忍不住笑：“你忘了我母亲最大的爱好吗？”
想到昨天林父林母的话，她嘴角也不自觉弯了一点。
两人把行李整理好，放进车里，动作都不急。
本来今天就没打算多停留，买了栗子便要直接返程，因此收拾得利落。
冬日的光落在云川的街面上，暖得不刺眼。
两人手牵着手往秋记走去，节奏慢得很舒适。
风从街口吹来，裹着摊贩的糖香味。
走到街口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韶光？”
沈韶光停住，回头去看。
说话的人站在不远处，身影有些意外，是以前公司的同事。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礼貌地打招呼：“丽丽姐，好久不见。”
韩丽丽走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是啊，都快两年了吧。”
沈韶光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韩丽丽看向一旁的林晏，问道：“这位是你男朋友吧？”
沈韶光点头：“嗯。”
林晏听到这声回答，轻轻握了下她的指尖，力度不大，却让心稳下来。
闲聊的几句都很普通。
直到韩丽丽突然说：“不知道你后来听说了没有，肖总监在你辞职后没多久，也离职了。”
沈韶光抬眼，安静地听。
“策划部那个小邓，你还记得吧？”
韩丽丽继续说，“她把肖总监举报了，闹得挺凶的。”
她顿了顿：“你那时候也没少被他欺负……”
话没说完，沈韶光轻轻打断：“都过去了，丽丽姐。”
韩丽丽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是，都过去了。你现在怎么样？在哪家公司？”
沈韶光说：“我在做自己的个人工作室。”
韩丽丽是真心的欣赏：“我就说嘛，你那样的才华，就应该自由一点。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丽丽姐来永安的话，联系我。” 沈韶光也客气地回应。
两人互道再见，各自离开。
街面重新归于冬日的宁静。
林晏看着沈韶光的侧脸，察觉到她眼底那一点轻松。
还有一点藏不住的高兴，是从未言说的某些过往终于被放下。
他什么都没问，只重新握紧她的手，继续往秋记的方向走。
买到栗子之后，两人就上了车。
袋子放在后座，热气慢慢散开来，车里多了一点温甜味道。
回永安的路上，阳光顺着车窗斜下来。
沈韶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呼吸平稳。
林晏握着方向盘，偶尔侧头瞥她一眼。
她的眉眼安稳，他的心也随之安稳。
——
回到桂水巷时，午后的光斜过屋檐，巷子里安安静静的。
沈家小饭馆的门虚掩着，里面有锅铲敲击案板的声音。
林晏先一步把东西提进院子。
袋口散出的糖炒栗子味道混进冷空气里，甜香一下就被屋里的人闻到了。
沈父从客厅里探头，看见他们回来，往前走了两步，顺手接过一袋东西，眉眼自然地放松下来。
沈母从厨房擦着手步出来，注意到那包栗子时，动作顿了一下：“这味道......是秋记的？”
语气里带着不掩饰的欢喜，却轻松自然。
客厅的暖气开得正合适。
四个人坐下后，沈父沈母随口问了两句，又提起林父林母对沈韶光的态度。
听到那份认可时，夫妻俩都没说话，但眼角缓缓地松了些。
屋内的空气安静又柔和。
茶杯边缘散着热气，墙上的挂钟滴答得清楚。
过了一会儿，沈父放在膝上的手停了一下，抬眼望向林晏。
“小林，这边的工程结束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话说得不重，却把屋内的温度压低了些。
沈韶光握住杯子的手指收了收，下意识看向林晏。
林晏把旁边的袋子放稳，坐姿略微往前，声音平静：“伯父伯母，我已经向我们院里递交了调职申请。”
沈父和沈母的动作同时顿住。
沈韶光一愣，下意识转向他：“什么调职......”
语气里带着急意，还未来得及压下。
林晏握住她的手，力道不重，却能让人安静下来：“我们院计划和永安文旅局合作，在永安设一个长期的古建筑保护试验站。我申请了加入这个项目。”
沈韶光听到“调职”那一瞬，整个人是懵的。
“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这里和云川比起来，相差太多。”
她的声音有些轻，透着明显的慌。
林晏看着她，语气却安稳得很：“不草率。我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了。”
沈韶光怔住。
很长时间......
是从他们确定关系那天开始的吗？
还是更早？她一步一步走向他时，他便悄悄在心里往她靠近？
这一瞬的思绪让她心里泛起轻微酸意，慢慢落下。
沈父看着两人，眉头微蹙：“小林啊，这对你的职业发展来说，影响有些大。我刚才的意思是，你们以后可以过双城生活，现在这样的夫妻也很多。”
沈母也跟着说：“是啊，没有必要放弃那么好的工作，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林晏听得很认真，等两位长辈都说完，才开口：“其实，相比云川来说，永安更适合我的工作。这里的历史建筑保留得好，我能长期近距离接触到真正的古迹，反而更舒心。”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落在沈韶光身上：“而且，我也想每天都能见到阿荠。”
这一句来得不急，却稳稳落在沈韶光心里。
她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可喉咙收紧得厉害。
眼里的热意一点一点往上涌，已经压不住。
沈父看着她，又想了想，说：“那阿荠也可以去云川工作呀。她以前不也是一直在那边......”
沈韶光吸了口气，总算让情绪缓下来一些，抬起头，迟疑了片刻：
“爸妈，我想开一个个人工作室。”
那句话落下时，她心里有一道线被轻轻拨动，久未触碰的某个念头随之浮起。
父母都愣了一下，看向她，等她继续开口。
沈韶光安静了几秒，才让自己平稳下来，把自己想做的事也告诉了父母。
父母听得很认真，没有犹豫，点头表示支持。
沈母欣慰道：“你愿意重新开始，我们都支持！就是地方的话......”
沈父忽然想起：“赵大爷不是说要卖房子吗？可以买下来。”
沈韶光怔了一下，然后摇头：“巷子的老屋确实合适，可我只会用到一层。整套买下来太浪费，价钱也承担不了。”
沈母轻声说：“我们还有一些积蓄。”
“爸妈。”沈韶光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哥开店时你们出了很多。这件事我自己来。我的积蓄够用，我再找找合适的地方。”
林晏坐在一旁，没有插话，只是手指在膝上轻轻点了一下，神情安稳。
心里已经在默默计划着接下来要处理的那些事。
冬日的光落在桌面上，影子被拉长，让一切都显得安静又真实。
因为第二天还有施工安排，林晏没有多停留。
沈韶光送他到巷口。
傍晚的风从树梢吹下来，带着些凉意。
她停在他面前，动作很轻，只拉住他的手，抬头看他，眼中还残着刚才没散尽的情绪。
“谢谢你。”
声音低，又认真，“为我做了这么多。”
风落在两人之间，吹乱了几缕发丝。
林晏看着她，原本藏得很深的情绪慢慢浮上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抬手握住她的手指，稍稍用力，把她带进怀里。
林晏低头贴近她耳侧，那句话几乎是顺着呼吸落下的：
“等桂水巷的工程结束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沈韶光的呼吸轻轻乱了下。
她靠在他怀里，没有抬头，只在他胸口点了一下头。
那一声“嗯”落得极轻，却很稳。
——
文旅局的灯亮着。
会议室里，郑东明正加班整理沈家历史重建的资料。
桌上摊着厚厚一叠档案，纸页翻动时带起一点声响。
在另一摞材料最外侧，一张照片露出了一角。
照片上，是沈氏故居后院的一扇老门。
门上的铜锁被土层磨得旧，却仍能看见当年的纹路。
窗缝里透进一丝冷意，卷起桌上的纸角。
永安的冬意越来越浓，第一场雪正悄悄靠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 初雪前的暖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