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居温度》沈小郁

52、厨房杀手

　　江离很擅长服从命令，意识没反应过来前，身体先行动了，“成。”

　　他把白天于晓圆带给他的奶酪拼盘摆盘，拎上果酱，撒上坚果和饼干，三文鱼，酸奶油，刺山柑，柠檬角摆在平盘里。在他旁边，牧云辙已经将羊肉煎上色，与刚才江离切好块的蔬菜，香料，高汤和黑啤酒一同放入大炖锅。大火烧开后，转为最小火，盖上了盖子。

　　还剩了些土豆，牧云辙把土豆煮熟过筛，同时用黄油炒软蔬菜，所有材料混合成土豆泥，放入烤盘。一切就绪后，他向刚调好红酒油醋汁的江离征求意见，“拌个沙拉，再来个白葡萄酒煮青口贝？”

　　厨房昏黄的灯光，炖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还有空气中混和的甘甜清冽醇香的气味，这一切都无限接近江离心中对于家的想象。在特别小的时候，得是五六岁吧？江离的爸爸还是会在过年时回家吃饭的。江离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妈妈做饭，那个有点陌生的男人倚在门口逗他玩，问他你听不听妈妈的话啊？

　　听的，听的。小江离猛猛点头，仰着脸问那个男人，“今年可以带我和妈妈去城里吗，我就要上小学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艳丽粗暴地呵斥，“小孩儿滚一边玩去，碍手碍脚的，一会儿火撩着你。”

　　小江离就笑嘻嘻地跑开了。

　　爸爸是跟年兽一样，放完鞭炮就会走的。走之前，爸爸用胡茬蹭蹭江离的小脸，“爸爸给你挣钱啊？”

　　江离在炕上发出了一声呓语。

　　从小到大，他吞下去的眼泪都比流出来的多。

　　之前和周季给他找的老师学做饭时，江离还想着，幸好他俩没孩子，要不然这当俩当爹的都太不靠谱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和勉强把饭做熟的厨房杀手，没保姆孩子就得天天吃外卖了。

　　现在看见牧云辙娴熟得好像要去参加厨王争霸，江离才开始反思，牧云辙其实也挺勤快，挺好用的。

　　就是为什么不告诉他！啊啊啊啊啊！江离在心里无能狂怒，一边拌沙拉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在片场时没注意到牧老师会做饭呢。”

　　牧云辙没回答他，而是掀开锅盖，夹起一小块炖得软烂喷香的肉，吹一吹后喂到江离嘴边，“好吃吗？”

　　江离嚼嚼嚼，好吃得顾不上说话，口齿不清地回答，“再来一块。”

　　牧云辙又喂了他一筷子。

　　这边牧云辙将科尔坎农土豆泥放在烤箱预热，江离从小冰箱里铲下来几块冰，把白葡萄酒和黑啤酒放在冰桶里。随即，他将奶酪拼盘和三文鱼拼盘端上桌，给嘉宾们倒上白葡萄酒。算算时间，七分钟后江离重新折返回厨房，牧云辙已经将青口贝煮好，江离擦拭盘边后，撒上最后一点欧芹，两人一起将这道热腾腾的菜端上餐桌。

　　七个人加陶老师享受着海鲜大餐，风卷残云扫荡一空后，牧云辙将重新加热到微微沸腾的炖肉端上桌，江离从烤箱取出表皮金黄，令人垂涎三尺的科尔坎农，又将冷藏的沙拉碗和酱汁碗拿出来，快速拌匀。

　　三道菜同时端上桌的那一刻，江离感到一阵巨大的，令他头晕目眩的满足，这里的所有菜都是他和牧云辙两个人一起做出来的，做得又那么美味可口。

　　大家都称赞他做得好，江离好像插上了小翅膀，扑棱棱飞回了小学的讲台，被妈妈撕碎的小说又拼到一起了，他举得高高的，一群看不清面孔的人给他鼓掌。

　　坐在第一排第一个的小朋友，他很熟悉，是他童年时最好的朋友，叫牧云辙。

　　迟到了二十年的礼物终于就位，那个生活在江离记忆中的，总是嚎哭，自言自语，说一些谁也不懂的小故事的小江小朋友，找到了他最好的朋友小牧，小牧紧紧攥着他的手，黏糊糊，汗津津的，两个人向更远的地方跑去，跑到那个有着冷空气寒冽和烤地瓜甜香的松城，看电影，写故事，抄作业，玩过家家时轮流演爸爸的角色，堆雪人，躺在雪地里打滚。

　　受大西洋暖流影响，爱尔兰很少下雪，而松城大雪纷飞。

　　江离隐隐约约想起来，我之前好像说过要追牧云辙？

　　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晚上七个人简单做了些小游戏，今晚围在壁炉边读书谈心的是刘洋和安斯琪，其他人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各人回各人的房间，江离也掩耳盗铃地抱了盒跳棋，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对其他人宣布，“我和牧老师准备下一会儿跳棋就睡。”

　　哦。大家不太理解为啥玩个跳棋还要和大家汇报下，理论上，你们俩玩跳蛋也没人管啊。但是同事们还是很给面子地嗯嗯啊啊了两句，蒋朋大声嚷嚷，“江老师，祝你赢！”

　　喊完后他觉得自己似乎被越齐笙瞪了一眼，往那个方向看去时，越齐笙还是平时的样子，长耳坠微微摇晃，狐狸一样狭长的眼睛对他眨了眨，“怎么啦朋朋？”

　　江离带着牧云辙回了房间，顺手把门锁上。第一次追人，他有点忐忑，还有点兴奋。江离把脸埋在被子里降温，几分钟后，又被牧云辙挖出来，“怎么了宝宝？”

　　老婆怎么突然变傻了。牧云辙盯着江离漂亮的大眼睛和他脸颊上的两坨红，不确定地问，“发烧啦？”

　　……江离踹了牧云辙一脚。

　　诶，这不就对了？牧云辙心满意足，手动帮江离脱衣服。江老师身上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买的，现在一件件剥下来有种拆礼物的幸福。

　　还有500字发不出来，文人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