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斯内普和莉莉重生》西弗乐死

16、联姻及礼物

　　一月的霍格沃茨城堡被严寒紧紧包裹，黑湖表面结了厚厚的冰，在灰白天空下反射着冷硬的光。城堡内的气氛却与室外的冰冷截然不同，尤其是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一种隐晦的兴奋与议论，像地下的暗流，在冰冷的石墙间悄然涌动。

　　消息是猫头鹰带来的，印着华丽马尔福家族徽章的信件，由一只趾高气扬的雕鸮送达，落在了卢修斯·马尔福——斯莱特林七年级级长、拥有淡金色长发和冷漠灰眸的年轻巫师手中。他没有在公共场合阅读，但消息却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斯莱特林，甚至渗透到了其他学院。

　　卢修斯·马尔福与纳西莎·布莱克正式订婚。

　　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看来，这消息毫无意外。他坐在公共休息室最偏僻的角落，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封面没有任何标题的古老书籍（内容是关于灵魂魔法与厉火咒的变种应用），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羊皮纸边缘。纳西莎·布莱克，布莱克家族最美丽的女儿，优雅、骄傲，且血脉纯粹。卢修斯·马尔福，富有的纯血统家族继承人，英俊、野心勃勃，并且早已公开表示对黑魔王事业的“深刻理解与钦佩”。他们的结合，是纯血统势力内部一次再典型不过的强强联合，是权力与利益的完美融和。

　　与前是相同的是，在走廊上瞥见卢修斯时，对方那惯常冷漠的脸上柔和了一丝的线条，斯内普知道，这场联姻或许不是只为了利益，在那些纯血统的教条和野心之下，确实滋生了一丝真心。

　　但这与他无关。真正让他和莉莉在意的，是这桩婚约背后可能隐藏的、更黑暗的赠礼。

　　下午的魔药课结束后，学生们鱼贯而出。斯内普刻意留到最后，收拾着他的器材。莉莉也放慢了脚步，在门口看似不经意地等待。当喧闹的人声远去，走廊暂时空无一人时，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绿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听说了吗？马尔福和布莱克。”

　　“嗯。”斯内普简短地应道，将最后一个水晶瓶放入龙皮口袋，“一个合乎逻辑的发展。”

　　“合乎逻辑，但也可能是危险的信号。”莉莉蹙起眉头，“我们都知道，伏地魔……他喜欢用这种方式奖励他忠诚的、有价值的追随者。尤其是那些拥有古老家族底蕴，能妥善保管‘重要物品’的。”

　　斯内普的眼神锐利起来。他明白莉莉的暗示。“笔记本。”他几乎无声地吐出这个词。

　　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伏地魔的第一个魂器，未来被交予卢修斯·马尔福保管，并最终阴差阳错地通过家养小精灵多比（或者说，卢修斯试图用它陷害亚瑟·韦斯莱的计划）回到了霍格沃茨，开启了密室。

　　“时间点很吻合。”莉莉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卢修斯即将毕业，正式踏入‘那个人’的圈子。一份订婚贺礼，同时也是一个考验，一次捆绑……将马尔福家族更紧密地绑在他的战车上。还有比一个充满他‘伟大秘密’的笔记本更‘合适’的礼物吗？”

　　斯内普沉默地点点头。这推测合情合理。魂器笔记本此刻，或者不久的将来，很可能已经落在了卢修斯手中。这意味着，除了他们手中无法摧毁的冠冕，另一个魂器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范围内，同样遥不可及。

　　“我们得留意。”莉莉最后说道，目光扫过空荡的走廊尽头，“留意卢修斯的动向，留意任何与‘笔记本’相关的蛛丝马迹。即使我们现在动不了它，也要知道它在哪里。”

　　斯内普再次颔首。情报，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们像在黑暗中下棋的棋手，必须看清对手的每一个棋子，即使暂时无法吃掉。

　　与斯莱特林那边隐晦的兴奋不同，格兰芬多塔楼里，气氛则有些微妙的不和谐音，源头来自小天狼星·布莱克。

　　纳西莎·布莱克是小天狼星的堂姐。尽管小天狼星早已公开表示对他那“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的厌恶，并选择进入了格兰芬多，成为家族的“逆子”，但血缘的联系并非那么容易彻底斩断。尤其是，在所有布莱克家族的兄弟姐妹和堂兄弟姐妹中，纳西莎是少数几个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对他恶语相向，甚至在他刚进入霍格沃茨时，还曾试图温和地劝说过他的人。

　　如今，他这位还算有点情分的堂姐，嫁给了他最瞧不上的那种人——一个虚伪、做作、满脑子纯血统优越论，并且即将成为食死徒的马尔福。这让小天狼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和憋闷。他并非对纳西莎有什么超越亲情的想法，只是觉得一种……背叛感？或者是对自己出身的那个腐朽世界，再次伸出的、试图将他拉回的触手感到恶心。

　　他在公共休息室里坐立不安，脸色阴沉得像外面的天气，对詹姆和莱姆斯的玩笑也爱搭不理。

　　“行了，大脚板，”詹姆·波特顶着一头永远乱糟糟的黑发，试图用胳膊肘撞他一下，脸上是那种惯有的、带着点小聪明的灿烂笑容，“别摆出一副被巨怪踩了脚的表情。不过是个马尔福，和你那位漂亮的堂姐……说起来，纳西莎确实挺漂亮的，可惜眼神不好。”

　　“闭嘴，尖头叉子。”小天狼星没好气地嘟囔，烦躁地扒了扒自己同样黑得耀眼、但打理得远比詹姆有型的头发，“我不是为了这个。只是……觉得恶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马尔福家和我们家……那两个老古董家族更紧密地抱在一起，对着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疯子摇尾乞怜。”

　　“那就更不值得你烦心了！”詹姆跳起来，做了一个夸张的抽击动作，仿佛手里拿着他的隐形羊毛球，“他们爱怎么抱团怎么抱团，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冒险！想想我们下次夜游要去哪儿？禁林？或者再去挑衅一下费尔奇的洛丽丝夫人？”

　　莱姆斯·卢平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魔法史课本，但显然没有看进去。他比同龄人显得更苍白、更疲惫一些（满月刚过去不久）。他听着詹姆和小天狼星的对话，温和的棕色眼睛里带着一丝忧虑。他理解小天狼星的烦躁，但也觉得詹姆这种“用更刺激的活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有时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詹姆，”莱姆斯轻声开口，带着他特有的、安抚性的理智，“也许我们今晚应该安静点。我刚……恢复不久，还有点累。”他巧妙地以自己变身后的虚弱作为理由，试图平息朋友们过于旺盛的精力。这并非全然是借口，每次满月之后，他确实需要比平常更多的休息。

　　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莉莉·伊万斯不久前在一次课后，看似随意地对他说过的话：“莱姆斯，你看起来总是很疲惫。有时候，或许只有你能让波特和布莱克冷静下来，他们好像比较听你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无休止的……恶作剧。”莉莉说这话时，语气平静，没有指责，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和提醒。

　　莱姆斯知道莉莉和斯内普之间有种奇怪的、他无法理解的联结（尽管他们公开场合疏远），他也知道詹姆和小天狼星对斯内普的敌意。他不想看到冲突升级，尤其是在他自己状态不佳，无法有效调解的时候。用自己作为“刹车”，似乎是个可行的办法。

　　小天狼星看了看莱姆斯确实不佳的脸色，烦躁地哼了一声，但没再坚持要出去“冒险”。詹姆也耸耸肩，暂时放弃了去找斯内普麻烦的念头——虽然他觉得在朋友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个讨厌的家伙打一架是很好的发泄方式，但“月亮脸”的身体更重要。

　　然而，麻烦并不总是能被预知和避免。几天后，在一段相对僻静的走廊里，斯内普抱着几本从禁书区借出的、封面伪装过的书籍，正匆匆赶往有求必应屋，准备进行关于厉火咒控制的秘密练习。

　　迎面撞上了刚从魁地奇球场训练归来、浑身还带着寒气和亢奋的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

　　狭路相逢。

　　詹姆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种找到乐子的光芒让斯内普内心警铃大作。小天狼星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结了一层冰。

　　“看看这是谁？”詹姆用他那特有的、带着嘲弄的腔调开口，“我们亲爱的……鼻涕精。这么着急，是去给你的那些阴暗的黑魔法书找地方藏起来吗？”

　　斯内普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大脑封闭术迅速构筑起坚固的壁垒，将所有的愤怒、厌恶和一丝因携带禁书而产生的警惕都牢牢锁住。他不能在这里动手，不能暴露任何超常的魔法能力，甚至不能有过于激烈的反应。

　　“让开，波特。”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没有任何起伏。

　　“哦？这么不友好？”小天狼星上前一步，灰眼睛里闪烁着恶意，他正需要一個发泄的出口，而斯内普无疑是最佳人选，“我们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毕竟，看到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作为‘关心同学’的级长候选人……”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充满了讽刺。

　　斯内普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级长候选人？布莱克和波特？邓布利多除非是老糊涂了才会……

　　“我假设，”斯内普冷冷地说，“你们的眼睛如果还没被巨怪鼻涕糊住，就应该能看到我正要去图书馆。还是说，你们的大脑容量小到无法理解‘借书’这个简单的概念？”

　　詹姆被激怒了，他最讨厌斯内普这种拐弯抹角的骂人方式。“你再说一遍？！”

　　就在这时，一个清晰、冷静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响起。

　　“需要我提醒你们，在走廊上大声喧哗和阻塞通道是违反校规的吗？尤其是，两位‘级长候选人’。”

　　莉莉·伊万斯站在那里，红发像一团静止的火焰，神情平静，但绿眼睛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的目光扫过詹姆和小天狼星，最后落在斯内普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詹姆的脸瞬间涨红了，一半是因为被莉莉抓个正着，另一半是因为她话语里的讽刺。“莉莉！我们只是……”

　　“我听到了，‘打招呼’。”莉莉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但显然，斯内普并不需要这种形式的‘关心’。如果你们没事，请让开。我相信麦格教授不会乐意听到，她学院的学生在试图成为级长的时候，却在欺负低年级同学。”

　　“欺负？”小天狼星嗤笑一声，但气势明显弱了一些。他可以对斯内普肆无忌惮，但在莉莉那种清澈而坚定的目光注视下，尤其是在她搬出麦格教授之后，他多少有些顾忌。而且，他注意到莉莉用的是“低年级同学”，刻意模糊了学院界限，这让他无法用学院对抗来反驳。

　　莱姆斯·卢平此时也从后面跟了上来，他轻轻拉了拉小天狼星的袍子，低声道：“走吧，西里斯。别忘了我们还要讨论……变形术作业。”他再次祭出了“学习”这个借口，同时也是在给小天狼星台阶下。

　　詹姆看了看莉莉，又看了看一脸“我懒得理你们”表情的斯内普，以及明显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莱姆斯，最终悻悻地哼了一声，和小天狼星一起，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开了道路。

　　斯内普没有看莉莉一眼，抱着他的书，面无表情地从他们中间穿过，仿佛他们只是两尊碍事的雕塑。

　　莉莉看着斯内普离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拐角，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詹姆和小天狼星，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疏离：“有时候，找麻烦并不能解决你们自己的烦恼，波特，布莱克。”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留下詹姆和小天狼星面面相觑，脸上混合着恼怒和一丝被说中心事的尴尬。

　　当晚，在有求必应屋变幻成的、堆满了各种危险魔法道具和书籍的“实验室内”，斯内普向莉莉提及了走廊上的插曲，语气淡漠，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波特和布莱克……他们永远学不会收敛。”

　　莉莉正在研究一张关于古代如尼文与守护咒结合的羊皮纸，闻言抬起头，叹了口气：“他们只是……精力过剩，而且被惯坏了。小天狼星因为纳西莎的事情心情不好，詹姆只是想帮他朋友发泄。”

　　“这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挑衅的理由。”斯内普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冷意，“我们的处境经不起任何额外的关注。”

　　“我知道。”莉莉放下羽毛笔，揉了揉眉心，“所以我才会出现。莱姆斯也帮了忙，他看起来是真的不想惹麻烦。”她停顿了一下，看向斯内普，“比起他们，我更担心卢修斯·马尔福。如果笔记本真的在他手里……”

　　“那意味着伏地魔的势力正在稳步扩张，并且更加信任这些核心纯血家族。”斯内普接话道，他走到房间中央一个用古代符文刻画的隔离圈旁，里面有一小簇诡异的、仿佛有生命的黑色火焰在静静燃烧——这是他初步控制的、微缩版的厉火。“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无论是获取力量，还是找到摧毁魂器的方法。”

　　他凝视着那簇黑色火焰，眼神专注而冰冷。厉火，传说中能摧毁魂器的少数几种力量之一。控制它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反噬其身，甚至烧毁施法者的灵魂。但他别无选择。蛇怪毒牙暂时无法获取，其他方法渺茫无踪，厉火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有可能成功的路径。

　　莉莉看着他和他面前那危险的火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她没有阻止。她知道这是必要的风险。她将自己的担忧转化为动力，更加专注于面前的如尼文和“爱之魔法”的理论研究。她希望能找到一种更温和、更安全的方式，来对抗魂器的邪恶与未来的黑暗。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马尔福庄园的情报。”莉莉沉吟道，“尤其是他存放重要物品的习惯地点。也许……我们可以留意那些和马尔福家有关的家养小精灵？我记得，有一个叫多比的……”

　　斯内普微微颔首，将这条信息记下。家养小精灵，巫师世界最容易被忽视，却往往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生物。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有求必应屋里只剩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以及那簇黑色火焰燃烧时发出的、细微而诡异的噼啪声。

　　窗外，霍格沃茨的夜色深沉。城堡内，有人在为婚约和权力联盟而兴奋，有人在为家族和友情而烦恼，也有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为了改变注定的悲剧，而与最危险的魔法和最深沉的黑暗搏斗。

　　他们的战场，不在魁地奇球场，不在热闹的礼堂，而在这些寂静的、被隐藏起来的空间，在知识的深渊与魔法的刀刃之上。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他们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