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斯内普和莉莉重生》西弗乐死

23、第 23 章

　　第一节：沉默的炼制

　　蜘蛛尾巷的夏天，是一种沉滞的、带着锈蚀和绝望气味的粘稠。阳光艰难地穿透总是弥漫着工业烟尘的空气，照进斯内普家那扇窄小的窗户时，已变得苍白无力。西弗勒斯·斯内普几乎将自己完全封闭在二楼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只有吃饭和必要的盥洗才会短暂离开。

　　这个“家”如今安静得诡异。托比亚·斯内普大部分时间都蜷在客厅那张破旧的扶手椅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虚无，偶尔会因为记忆的混乱片段而露出烦躁不安的神情，但很快又会陷入更深的麻木。艾琳·斯内普则像一道苍白的影子，在房子里无声地移动，打扫、做饭，避免与丈夫和儿子进行任何有实质意义的眼神接触。那场圣诞夜的冲突和之后邓布利多的来访，像一层厚厚的冰，将这个本就冰冷的空间彻底冻结。

　　西弗勒斯对此毫不在意，甚至乐得清静。这死寂的环境，恰好为他提供了一个不受干扰的、进行秘密工作的场所。他的房间，已然变成了一个简陋却功能齐全的魔药实验室兼黑魔法研究角。

　　墙角堆放着从霍格沃茨偷带出来（以及通过猫头鹰订购，伪装成普通化学实验材料）的各种原料：晒干的草药根茎、颜色诡异的粉末、装在密封水晶瓶里的动物器官提取液、一些闪烁着微光的矿物结晶。房间中央摆着一张老旧但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木桌，上面放置着他的个人坩埚（比学校用的更小，但材质更好）、一套精度不错的黄铜天平、以及一排擦拭得锃亮的水晶器皿。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混合了苦味、辛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魔法物质本身气息的味道。

　　他正在熬制一种改良版的“缓和剂”。斯拉格霍恩教授教导的标准配方，旨在平稳情绪，治疗焦虑。但在西弗勒斯手中，原料的比例被微妙地调整，加入了微量非洲树蛇的皮粉和瞌睡豆汁液的一种特殊提纯物。成品依然是澄清的淡金色，但药效更加……具有指向性和强制性，能在极短时间内压制强烈的负面情绪爆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模糊短期记忆的尖锐棱角——一种效果更强、但潜在副作用也更不明确的变种。他知道翻倒巷的某些客户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内心充满狂热、时常需要保持“冷静”外表，或者希望暂时遗忘某些不愉快交易细节的人。

　　他的动作精准、稳定、近乎机械。称量、研磨、控制火候、顺时针搅拌七又二分之一圈、逆时针搅拌三圈……每一个步骤都烙印在灵魂里，无需思考。他的思绪，却有一部分飘向了科克沃斯的另一端，飘向了那个有着火焰般红发的女孩，以及她前几天通过双面镜传来的、关于魔法本质的新发现。

　　第二节：双面镜中的涟漪

　　那对双面镜，是他暑假初期一次潜入翻倒巷的战利品之一。它们被藏在一家不起眼的旧货铺角落，蒙着厚厚的灰尘，镜框是暗淡的银灰色，雕刻着早已磨损难辨的古代如尼文。店主显然没认出它们的真正价值，只当是普通的破旧镜子。西弗勒斯以极低的价格购得，回去后花费了数个夜晚，用复杂的净化咒和联结咒语小心修复、激活了它们。镜子不大，刚好可以握在掌心，激活后，镜面会变得如同深邃的水银池。

　　他将其中一面，连同简要的使用说明和屏蔽追踪的注意事项，通过一只他暗中驯养的、不起眼的谷仓猫头鹰，送到了莉莉手中。这是比猫头鹰信件更安全、更即时的通讯方式，只要双方都输入魔力，就能无视距离进行通话，镜面只会映出通话者的面容。当然，使用时必须极度谨慎，确保周围绝对安全，且每次通话不宜过长。

　　几天前的深夜，当他正在处理一批月光下采集的流液草茎时，怀中的镜子微微发热。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反锁房门，布下几个简单的隔音和警戒咒语，然后才将镜子取出。

　　输入一丝魔力，冰冷的水银镜面荡漾开来，莉莉的面容浮现出来。她似乎也在自己的房间里，背景是暖色调的墙纸和书柜。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绿眼睛在镜中显得格外明亮锐利，带着一种发现重大秘密后的激动与肃然。

　　她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压低声音，快速而清晰地讲述了那天在客厅的意外，她感知到的微弱魔法波动，以及随后几天她艰苦推理得出的结论——关于信念、情感付出与魔法威力的关联，特别是与她前世牺牲魔法同源性的推测。

　　西弗勒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黑眼睛，在听到“同源性”和“信念代价”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莉莉的发现，无疑是对现有魔法体系根基的一次撼动，它解释了一些古老记载中语焉不详的传说，也印证了黑魔法中那些以痛苦和牺牲换取力量的邪恶仪式的部分原理。

　　这理论是危险的。它意味着，强大的魔法可能源于最极端的情感与牺牲，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它也意味着，莉莉所探索的“爱之魔法”路径，并非虚无缥缈，而是有迹可循，但其代价，恐怕同样骇人。

　　当莉莉讲述完毕，镜中的她微微喘息，等待着回应。

　　西弗勒斯沉默了约半分钟，消化着这些信息。然后，他开口，声音透过镜子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

　　“你的观察……有逻辑上的合理性。”他谨慎地措辞，避免直接赞扬，但认可了其推论过程。“它解释了某些非常规现象，也与已知的部分极端案例吻合。”

　　他顿了顿，黑色的眼眸透过镜面，深深地看着莉莉，语气加重，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告诫：

　　“但是，莉莉。记住，越是接近本源的力量，越难以控制，其反噬也越不可预测。尤其是涉及到……强烈情感和代价的领域。”他想到了厉火咒，那同样是一种接近毁灭本源的、需要极端意志力控制的力量，稍有不慎就会吞噬施术者。“你的研究，必须格外谨慎。不要轻易尝试任何需要付出‘明确代价’的魔法实验，尤其是在没有足够保护和完善理论支持的情况下。”

　　他的叮嘱近乎严厉，但莉莉能听出那严厉之下深藏的担忧。他见过太多因追求力量而失控、而堕入深渊的例子，包括前世的他自己。

　　莉莉在镜中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我明白，西弗勒斯。这更多是一种理论上的廓清，让我明白了方向。我不会贸然行事。”她犹豫了一下，轻声补充，“你那边……也要小心。”

　　“我一直如此。”他简短地回答，随即主动切断了通讯。镜面恢复了冰冷模糊。通话不宜过长。

　　此刻，回忆着那次镜中交谈，西弗勒斯将最后一份瞌睡豆提纯液滴入坩埚。药剂发出一声轻微的嘶响，颜色稳定下来，呈现出一种完美的、带着珍珠光泽的淡金色。他熟练地将成品装入几个特制的、能隔绝探测的小水晶瓶，贴上没有任何标记的黑色标签。

　　是时候，再去一趟翻倒巷了。

　　第三节：翻倒巷的阴影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天空阴沉，无星无月。西弗勒斯穿着一件带兜帽的深色旧斗篷（用魔法做了简单的混淆处理，让麻瓜和普通巫师容易忽略他的具体特征），像一道真正的阴影，滑入伦敦那条隐藏在破败建筑后的、魔法世界的黑暗夹缝——翻倒巷。

　　这里的空气永远混杂着霉味、劣质魔药材料腐败的气息、以及某种难以言说的恶意。街道狭窄曲折，两旁店铺的橱窗里陈列着令人不安的物品：萎缩的人头、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眼球标本、沾染着不明污渍的古老法器、以及一些封面狰狞的书籍。行人稀少，且大多和他一样，用兜帽或面具遮掩着面容，行色匆匆，彼此警惕地保持着距离。

　　斯内普熟门熟路地绕过几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摊位，径直走向一家招牌歪斜、橱窗积满灰尘的店铺——博金-博克黑魔法物品店。店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里面比街道上更加昏暗，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落满灰尘的物件，从巨大的黑柜子到锁在玻璃匣子里的珠宝，杂乱无章。

　　店主卡拉克塔库斯·博金是一个弯腰驼背、眼神精明狡猾的老巫师，正就着昏暗的烛光擦拭着一个丑陋的小雕像。听到门响，他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着来客。当看清兜帽下斯内普那张虽然年轻却异常沉静、甚至带着几分阴郁的脸时，（喝了复方汤剂）博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算计。

　　“啊，我们年轻的朋友又来了。”博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这次带来了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

　　斯内普没有废话，直接从斗篷内袋里取出那几瓶改良版缓和剂，放在落满灰尘的柜台上。博金拿起一瓶，对着烛光仔细看了看成色，又拔出瓶塞，极其小心地嗅了嗅。

　　“嗯……有意思的变种。加强了镇静效果，但似乎……对记忆区域也有轻微影响？”博金不愧是老狐狸，很快品出了关键。“纯度不错，手法精细。虽然出自……嗯，年轻的手，但价值尚可。”

　　一番惯常的、压低价格的试探和斯内普冷漠但坚定的讨价还价后，两人达成了交易。斯内普用魔药换取了相当数量的金加隆，以及一份他指定的、比较稀有的魔药原料清单上的部分材料（包括用于稳定厉火实验的“灰烬藤蔓”粉末，以及几种用于制作强效解毒剂的基底）。

　　“另外，”在交易即将结束时，斯内普压低声音，状似随意地问道，“我之前询问过的，关于检测特定生物毒素，尤其是……蛇类顶级毒液活性残留的药剂或方法，有眉目了吗？”

　　博金擦拭雕像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深。“那种偏门又危险的东西……可不容易弄到，年轻的朋友。你要知道，有些蛇的毒液，不仅仅作用于□□……”

　　“我知道它的价值，也准备了相应的代价。”斯内普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只要东西有效，并且来源……干净。”

　　博金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这个年轻客户的神秘背景和支付能力。最终，他慢慢放下雕像，转身钻进店铺后方更加阴暗的里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着一个用黑色蜡封紧紧包裹、只有手指粗细的小玻璃管走出来。玻璃管里的液体是一种诡异的、仿佛在自行缓慢旋转的墨绿色，偶尔闪过一丝金色的细芒。

　　“从北非一个非常古老的巫师部落流出来的，”博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炫耀和警告，“他们世代与某些‘特殊’的魔法蛇类打交道。这药剂不是用来解毒的，而是用来‘识别’和‘示警’。只要有一丝那种特定阶位蛇类毒液或毒牙的活性成分——哪怕是残留了上百年、几乎失效的——靠近它到一定范围，药剂就会变色，并发出只有携带者能感知的微弱魔力脉冲。范围不大，但很精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据说，他们对‘识别对象’的定义非常严格，只对最古老、最强大的几种……有效。你要找的，恐怕不是普通的毒蛇吧？”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仔细检查了蜡封的完整性和药剂本身的魔力波动。确实，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某种古老、隐秘的契约般的力量，针对性强得惊人。这很可能就是用来探测蛇怪毒液的关键！

　　“代价。”斯内普言简意赅。

　　博金报出了一个足以让许多成年巫师咋舌的价格，不仅包括大量金加隆，还要求斯内普在未来半年内，定期提供一定数量和质量的特种魔药（包括刚才那种改良缓和剂，以及几种效果明确的黑市畅销品）。

　　斯内普沉默着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储备和炼制能力，以及这份药剂对他们摧毁魂器计划的重要性。然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但我要先测试一部分效果。”他不能完全相信博金。

　　博金似乎预料到了这一点，从柜台下又拿出一个更小的、密封的玻璃片，里面有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暗褐色污渍。“这是一点‘样本’，来自一头魔法蟒蛇，虽然不是你找的那种顶级存在，但同源。可以验证基础功能。真正的交易，等你验证完毕，下次带来约定的第一批魔药和定金时完成。”

　　谨慎，奸猾，但符合翻倒巷的规则。斯内普接过样本和那管墨绿色药剂，将博金要求的第一批定金金加隆推过去，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博金-博克商店。

　　走出翻倒巷，重新呼吸到相对正常的（尽管仍属伦敦夜晚的）空气，斯内普将药剂和样本小心地藏入施加了无痕伸展咒和屏蔽咒的内袋。墨绿色的液体在黑暗中仿佛一只沉睡的眼睛。

　　蛇怪毒液的探测有了希望。代价高昂，前路依然漫长而危险，但至少，他们又向目标挪动了一小步。

　　他拉紧兜帽，身影迅速没入伦敦夜晚更深沉的阴影之中，朝着蜘蛛尾巷的方向返回。怀中的双面镜安静无声，但他知道，在科克沃斯的另一端，另一面镜子也在等待着，随时可能亮起，映出那个与他共同背负着沉重秘密、在黑暗中艰难前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