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欲孽》弦断有谁听

16、第十六章 盘查

　　永寿宫内，夕阳西下，剪影秋瞳，面若桃花。
　　如妃歪在软榻上，一手品着茶一手点着空气，看起来悠闲的很。
　　安茜面上无波，心有千千，只等着如妃品茶问话。

　　“安茜，要不要本宫把丹青找来对质一下呢。到底是谁的手笔，一看便知。”
　　如妃终究还是先动了口，安茜可真是耐得住。
　　“如妃娘娘，这事不关小禄子的事情，全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
　　安茜再次跪倒在地，在永寿宫内，似乎来一次就要跪一次，安茜也已经习以为常。

　　“哦？你的意思是说，玉莹的丹青是安茜你找常永禄执笔而画成的喽？”
　　如妃倦倦的扫了一眼安茜，看不出来安茜牵扯的人还很多。常永禄是一个，玉莹也算是一个，光是自己撞见的就是几次三番。
　　安茜，你到底有几个相好！

　　“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小禄子不过是碍于情面才帮安茜。安茜不忍心看着玉莹小主因为遭人落井下石而失去皇上恩宠的机会。”安茜自然不能再去把小禄子牵扯进来，只得如此说道。想在如妃面前说谎，无异于自寻死路，还不如实话实说来的简单。
　　“宫女们都说安茜宅心仁厚，没想到安茜的心意不仅是对奴才们，更是惠及宫中各小主。”如妃敛眉轻笑，讽刺之音满满。听到情面什么的，如妃就已经不想喝茶了。

　　“奴婢不过是尽分内之事，不敢有违宫规。”
　　“在紫禁城内，皇上的后宫本来就该像是一个大家庭，不过人一多就总会分门户，有门户自然会有矛盾，在门户和矛盾之间有人想置身事外，有人想左右逢源。但是本宫告诉你，只有坚守立场，忠贞不二的人，她的命才可以活的长久。这个道理，安茜应该明白的很。”

　　四目交接，最先逃开的总是安茜。
　　谁让安茜只是一介宫女，而如妃则是执掌六宫凤印的一宫之主呢。
　　也许换了个身份换了个时间，安茜才能大胆一点。才能分得清那若有若无的暗示，是真是假。

　　“想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但也要看本宫允不允许。”
　　如妃牵住安茜的手，拉她起来。轻轻撩起安茜散落在一边的青丝，玉指纤纤，在安茜的脸上钩钩弄弄。安茜不敢看如妃，低眉顺目才是奴才看见主子时应有的姿态。
　　只是，她怎么觉得如妃放在她额前的手，时间是不是停留的稍微长了一点？

　　“安茜，本宫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如妃放下握了半天的手，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柔软舒服。
　　转身掩饰性的话语，倒是有了些许不明的意味。

　　“娘娘请问。”
　　紧张的握住衣角，安茜真的开始紧张起来，她总觉得华服宫装之人，要说出让她接受不能的话来。到底如妃会说什么，她的心里还真是没底。

　　如妃颇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安茜，确实是难倒她了。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让她臣服于她，安茜接不接受还不好说，如妃也不屑与这种被动的不是心甘情愿的感情。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安茜了。
　　高傲如如妃，也开始犹豫了不自信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安茜，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如妃，也在享受这个追逐的过程。

　　“本宫只是想问你玉莹的病是天灾还是人为，不要告诉本宫你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最终，如妃还是问了一个比较符合她身份她应该说出来的话。其实，玉莹还是钟粹宫，她也不是那么关心。
　　她一个正二品受宠执掌凤印的妃子，与还没有品阶的秀女似乎没有什么厉害关系。

　　要等着如妃来关注她们的时候，至少要等到册封为答应留在后宫，看符合不符合她的心意，她们才能有资格侍寝继续接受进封为正六品贵人，之后的路还很长呢。
　　而如妃，可是皇后一人之下的妃子，皇后之位已经名存实亡。皇后还不是要看她的脸色行事。所以，也许，关注钟粹宫，只是为了更多的关注安茜。

　　“回娘娘，玉莹小主所住的房间南向，燥热。玉莹小主发烧晕倒，已有御药房的孙白杨大人前来诊过脉。相信假以时日，玉莹小主的病一定能痊愈。”
　　“人能不能治好本宫没有兴趣知道，在六宫里，表面是一套，背后是一套，相信你我都很明白。本宫今天就是想问你，侯佳玉莹的病是不是让人加害而成。如果是又是谁有这个本事，如果本宫不把你当做自己人，也不会这么坦白的问你，既然如此你也应该投桃报李，是什么就说什么。对不对，安茜？”
　　遇到安茜，如妃的话似乎变得多了起来，这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变化。

　　“安茜，你已经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本宫，本宫不希望听到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稍有愠怒，如妃不能气定神闲。都是安茜害的，可是在她面前又不能有所纰漏。
　　“到底是谁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安茜不知道。钟粹宫里的各位小主全都安分守己，安茜看不出来有什么人兴风作浪。”一再的拒绝，说着官方话，安茜也不想。一直以来做事从不累及别人，从不为了讨好主子而说别人是非，所以安茜在宫中才这么得人心。
　　如妃，自然也在主子之列。

　　“哼，照这么说来，钟粹宫倒是一片清平景象，如此最好。安茜你好自为之，本宫不会留着没用的人。”
　　如妃又回复到气定神闲，仿佛刚刚那个情绪波动之人不是她。
　　“跪安吧。”
　　目送着安茜出了门，如妃心里淡淡的惆怅起来。
　　想得到一个人很简单，但是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很难。

　　玉莹的病久不痊愈，被如妃差遣来的孙白杨自然尽心尽力，似乎已经查出了些许苗头。
　　玉莹小主和尔淳小主的药怕是被人换过了，而奇怪的是，两个人的表现各有千秋，疑点颇多。

　　“孙大人啊，你可不可以在我的药中放点蜜饯啊。”
　　玉莹如是说道。
　　“蜜饯？”玉莹的药理应是酸中带甘，孙白杨不解为什么要加蜜饯。
　　“是啊，玉莹也知道良药苦口，可是那药实在是太苦了啊。”玉莹表现的很委屈，看来是深受其苦的样子。

　　“很苦？玉莹小主觉得药很苦吗？”
　　一番望闻切问之后，孙白杨才得知事有蹊跷。
　　之后一番调查自然是不在话下。

　　钟粹宫内，同时生病的另一位小主尔淳，孙白杨自然也是去诊脉了。
　　“小主吃药多时，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尔淳脸色苍白，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的样子。
　　“很好？”
　　“怎么，难道大人不希望病人的病情有所好转吗？”尔淳不知道玉莹是不是和她一样，也接受了这个年轻太医的诊脉。心里微动，玉莹，我陪你一起病着，不好吗？

　　“那当然了，小主，药已经煎好了，小主也应该如常趁热服用。”孙白杨亲自监督小礼子煎药熬制，看着尔淳喝下去。
　　“这次的药加入蜜枣一起煎熬，理应没有上次那么苦是吗？”
　　“是啊，的确比以前入口的多了。”尔淳喝了药，丝毫不乱。

　　但是孙白杨可是知道了事情大概，尔淳喝下的药理应是玉莹的药，酸中带甘，又何以味苦呢。除非她根本没有喝错玉莹的药，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喝药。

　　“孙大人。”
　　安茜喊住了孙白杨。
　　“安茜？”
　　安茜曾经帮了孙白杨一次忙，事情可大可小，替他遮掩过去。如此，孙白杨欠了安茜一个人情，在宫里也相对于来说比较熟识一些。

　　“你找我？”
　　“孙大人可有查出什么眉目了吗？”安茜也不耽搁，直接的问道。
　　“眉目？”
　　“孙大人，安茜知道如妃娘娘派大人来查钟粹宫玉莹小主生病一事。”

　　“那安茜既然知道此事，如妃娘娘肯定已经问及过你了。”
　　“没错，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安茜才来问大人。”
　　安茜颇有些着急，这钟粹宫主子出了事情，受苦受难的总是她们做奴婢的。也许她想保住的不是这些小主，而是她们自己。

　　“这么说来如妃娘娘没有问出来什么，既然安茜都查不出来的事情，安茜又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本事查出来呢。”
　　言外之意就是安茜都不说了，他孙白杨也不是那种喜欢搬弄是非之人。
　　后宫之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保不准哪一天你得罪的人飞上枝头变凤凰，到时候让你死的方法有几十种不带重样的。
　　如妃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也是从小主答应贵人一步一步晋升上来的。
　　安茜这才缓下心情，自己是紧张过头了。孙白杨是什么人，她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