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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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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一通电话打进段景浪手机,让这莫明其妙的暧昧在中间拦腰斩断,不再增长。
段景浪能听见胸膛的心跳声一下较一下地猛烈,他不敢看许清曜,径直绕过接通了电话。一起中断的还有电话铃。
林老师:“出发了吗,你到哪了?”对面环境嘈杂万分,隔了屏幕都能感觉热闹。
段景浪长长舒了气息,心有点虚:“我还在朋友家没出去,马上了。”
“上学就喜欢迟到,这么多年还没把这毛病“林老师在那头报怨忽地活风一转:“怎么不把朋友一起带过来,今年的蛋糕够大。”
“他日理万机的哪有空去参加一个陌生人的生日啊,”段景浪肩膀微耸,实在不理解林老师对这位拼素未谋面的他朋友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不去。”
许清曜还愣着,还在思考着这些化学制品覆盖在伤上会有多疼,话题突如其来引到他头上,脱口道:“我有空。”
段景浪:“……”
“好,好,”林老师似乎挺高兴,她老怀疑这个朋友是段景浪编造的,没想到真的:“那一起过来。”
许清曜低低嗯了一声。
段景浪:“……”
他看不下许清曜鸠占雀巢的行为,啧了声,朝林老师敷衍:“就这样吧,我还要收拾收拾——”等等之类,随后将通话挂断。
段景浪看向许清曜,眸子漆黑,满满的不解。
“快把妆卸了,”许清曜没为他解惑,已经抽了张湿巾:“等会伤口感染更严重了。”
段景浪躲了一下:“不卸。”
许清曜蹙起眉,却见男生清澈的眼拉耸着低了低。
段景浪跟他掰扯:“我一脸伤去了准被唠,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许清曜心里生气,说了几个理由都给他混过去,只得无奈妥协。
段景浪以为许清曜在电话里说的他会去只是为了哄老人家开心,他没想到许清曜真打算跟他一块去。
这人真有毒。
夏日夜晚的风带有燥热,又闷又干,自从段景浪说了那句话,氛围一直古怪,甚至段景浪在内心想了许多,都没能找到一个适合的打破尴尬的办法。
许清曜也比往常安静。正常的许清曜话已经够少了,如今像个哑巴,段景浪久违地受不了。
或许他自己也没想到,他自己也是在脑子里想东想西,嘴上一句话都没说。
两个哑巴静了一路,再度开口已到了。林老师五十岁寿宴,在户外摆了七八桌。
乡村的露天酒席,桌板上铺了一层红色塑料薄膜,一戳就破。
林老师上了年纪,穿着酒红的旗袍,眼角生长着淡淡的鱼尾纹,面相却也不柔和。
她见到段景浪露出了随心的笑,又在看见他脸的后一刻哎呀一声,“你脸上涂的什么,难看死了。”
“哦,”段景浪面色不变:“化了妆呗。”
“好的不学学坏的,像之前自自然然的多帅,非常化成这个鬼样,”林炎嫌弃:“男子汉大丈夫化什么妆,我都不化,化了都没之前帅。”
确实,段景浪化妆技术不好,只能说是入门级,稍微用脑子想想就能够察觉有鬼。
但所幸,五十多岁的老师只在抓手机,请假方面手到擒来,面对一个出了社会的大人说的谎言,却极难分辨。
林炎没有察觉。
段景浪舒眉笑笑:“化妆品花了钱的,卸掉太浪费了,所以就顶着这张花脸来了呗。您放心,等吃了饭我就把口罩戴上,不吓到小孩。”
林炎没理会学生的打趣,目光被与他同行的朋友吸引了去,神色便蔓上欣慰:“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许清曜,”段景浪替他回答。
“我跟别人讲话你插什么话,”林炎轻拉拍了下段景浪,视线又转回许清曜,严肃化为柔软:“哪个清哪个曜呐?”
段景浪被这么一拍,面色微变,肩处的疼痛深入骨髓发麻,他咬牙忍了下来他身上还有伤。
“清廉的清,日字旁的曜。”许清曜轻轻把男生拉至身旁,看着他眸里闪烁担忧。
“好名字,”林炎笑道。之后来了许多宾客,她不可能在一个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简单几句就去和后续宾客打招呼。
上桌,许清曜坐在段景浪旁边。酒筹交错,淡笑风声,有几个喝酒上了头的大叔,满脸通红。
“来来来,畅开了喝。”
“才喝王杯就不行了?接着喝,”
“不行,真不行了,得开车…”
“怕啥子,酒驾一年才查几回,哪有这么容易查到。”
这大言不惭的话,让段景浪微微侧过头,看向了在场唯一的刑警。
清晰地看到许清曜嘴角抽了抽。
很快,寸头大叔就拿着酒壶盯上了在座的两个年轻大小伙,热情:“你们俩也喝,我大闺女都喝了两杯,要红的白的?”
许清曜虚虚捂住杯口,往里倒了半杯可乐:“我也要开车。”
每次有人不想喝,就用开车作借口,大叔显然习惯了,扫兴地撇了撇嘴:“不能喝去小孩那桌啊…”
“我能喝,”段景浪懒懒地透过玻璃杯:“他的我替他喝了。”
许清曜低声提醒,满是遣责:“医生说你饮食不夷过火。”“我是外伤又不是内伤,”
段景浪没想到他不感动就算了,还反过来说自己“没好气地重重啧了一声:“别扫兴。”
大叔热情地倒满了酒,显些溢出酒杯,白色泡沫快速消散。段景浪一口闷了。
段景浪好久没这么快活地消遣过,清粥淡饭吃多了也是会腻的,好不容易放肆一回,入肚了五杯白的。
许清曜想拦却没拦住。
晕晕乎乎,酒精上脑,段景浪感觉有些醉了,便退出拼酒小队,认了输,又盯许清曜发了片刻的呆。
这个英俊的男人衬衫袖口折起,露出精厚却不过分的小臂。
段景浪视线沿着他英挺的鼻梁向下,是淡红而薄的唇。段景浪脑子像乱成了浆糊,他看许清曜接了通电话,挂断后似乎有点儿急燥。
看了两秒,段景浪问:“有工作?”
许清曜摇了下头:“没有。”
“那是什么事,”段景浪不厌其烦。
许清曜斟酌着字句,轻轻道:“我出来忘了给许澜准备饭菜了。”
段景浪:“……”
“我出来那会有点乱,就忘了,”许清曜懊悔了些:“我先回去,你要回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段景浪眨了眨眼,没去追问为什么脑子乱,说:“不会给许澜发点钱,让他自己出去吃?”
许清曜轻叹了叹:“我给他发钱,我们回去就能看到炸鸡烤串信不信?多不卫生。”
许清曜口中这些不卫生,段景浪自己都爱吃,不是很能别人送:“这些偶尔吃还是可以的,不然人生多无聊。”
承段景浪的幸,许澜收到了他这个月第一笔零花钱。
段景浪是真醉了,分蛋糕时,他从酒桌上迷迷地起身,显些栽倒。
要不是旁边横插出一只手搂住他,他也确实会摔倒,这是无疑的。
许清曜清楚他哪儿有伤,唇边、眼角、额头、肩膀,尤其是肩那,白皙的脊背可怖暗色的淤青,轻轻按一下都得给疼死。
许清曜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搂着他的腰。
林炎古怪地看了两人好一会,看不出表情。
“他醉了,”虽然不知道穿红色旗袍的是谁,但许清曜知道段景浪很敬重她,所以离开也打了招呼:“我先带他回去了。”
“景浪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不知为何,林炎突然朝他道:“别看他现在无所事事不成器,他高中的时候其实还不错的。”
许清曜脚步微顿:“嗯?”
“他高考考了六百四十五分,”林炎:“但是第一志愿报的是军校,高中三年他跟家里关系紧张,压根不清楚家里人干了什么事,政省没过,他是被家里拖累了。”
林炎:“高三那会他还比较傲,第二志愿跟第三志愿填的华大跟京大,没达到分数线也没录上,他也不打算复读。景浪身上有很多坏毛病,希望你能多包涵。”
段景浪:“……”
许清曜听得认真,嗯了下:“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林炎身形一僵:“你们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这得看他,”许清曜敛眸看了看怀里乱动的男生,覆盖了白粉还隐隐看得到破皮,卡粉严重:“我说的不算。”
林炎神情微愣,半晌又了然地松了口气。
夜色静美,星空绚烂。许清曜带着段景浪从笑闹烛光里出来,男上衣服粘染的酒气被清凉的微风吹散了些。
许清曜淡然的嗓音自上方传来,穿秀人心:“别装了,”
段景浪尴尬地揉了揉鼻翼,艰难将身子站直:“你怎么猜到的我没睡?”
许清曜嘲讽地哂了哂:“反正我没见过有人昏过去还动七动八的。”
话是这么说,段景浪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段景浪确实是喝醉不是醉死。只是刚刚他们聊的话题对段景浪而言太尬了,突然插句话无疑是徒增忧愁,所以他干脆装死…
至于林老师说的那些话,段景浪心里门儿清。多少带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卖惨让许清曜以后对他好一点。
她是高兴了,段景浪要被害死了。心里无声“草”了一下。
其实段景浪自认为没林老师说的那么惨,他也不算很有志向,他现在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没有工作,还有人给他发钱,何乐而不为?
只是努力没得到回报的滋味是不好受,不过高三一张张考卷堆成山,段景浪如今闲散惯了,让他回学校他真不一定吃得消。
现在挺好的。
段景浪看向许清曜,许清曜也看向他,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对视良久,许清曜动了动唇开口,声音低沉:“你真的不是同性恋?”
“……”段景浪懒懒地哼笑了下:“你猜?”
许清曜静静地想了想:“我猜不到,直接说行不行?”
或许醉意上头,许清曜此时的眼神富有感染力,段景浪傻了一下,垂下眼:“不是。”
“是吧,”他听到许清曜说:“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你能不能慎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