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魅魔缠上的那些天》盛淮梦

23、 窥视

　　神漪姚没理她，而是打开门走了出去。落明月咬紧唇瓣，追了出去。

　　远处的红影有些晃悠悠的，她追逐着她的步伐，不停的呼唤着“阿姚”。

　　“阿姚，你等等我。”

　　她大口喘着粗气，摸着因缺氧而发疼的喉咙，看到了神漪姚遗留下的血迹，提着裙子就开始了疯狂追逐。

　　“等等我！”，这句话她几乎是尖着嗓子喊出来的，可那人依旧没有停下。
　　说来也奇怪，神漪姚步伐摇晃，能明显看到她走的很慢，可她就是追不上。

　　在她快要窒息倒下时，两人的距离终于近了，落明月憋住气息，用尽全力奔向了她。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神漪姚居然也跑了起来……

　　“我靠！”，落明月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地，她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神漪姚跑向山林，不见踪影。

　　踌躇片刻，她也跟着走了进去，若按平常来说，她定是不敢独身去的。
　　可如今虚实相交，她早已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不如随心而去。

　　山林内不远处的血影映入眼帘，若隐若现，很像故意引诱她。

　　落明月跑过去，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原本粗细交织的树木消失，变成了棵棵巨大的血枫树。

　　神漪姚不动了。她也没敢再动作，而是站在原地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阿姚？”

　　话音刚落，前面的人猛的转过身，那双血色的瞳孔中溢满了杀意。

　　落明月心里咯噔一声，下一秒，熟悉的血影就闪到了她面前，对着她抓来。
　　她敏捷的躲过，一个扫腿，没卵用。又躲了几下，她脸部通红，认命的爬到了树上。

　　这身体也太弱了，要是被打上一下，说不定就直接嗝屁了。等等，嗝屁？

　　她往下看了眼，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思考片刻，她下来了。

　　同时，神漪姚再次出现，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人就开始攻击她的薄弱。

　　随着时间的流逝，落明月的身体越来越无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她抓来的利爪——换了个方向，捧住她的脸颊，将她抱进了怀里。

　　神漪姚的身体很凉，像极了被厚雪压着的寒冰，她炽热的温度渐渐褪去，意识开始消散。

　　恍惚中，她仿佛听到了耳边的啜泣，冰凉的手颤抖的抚向她脆弱的脖颈，用力，又退力……
　　在她快要彻底睡去时，强烈的窒息感猛的袭来，直接把落明月掐醒了大半。

　　她抓住神漪姚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湿热的泪水从眼尾滑落，滴在了始作俑者的身上，透进皮肤，将她整个人都撕扯了起来。

　　神漪姚松开手，周围的环境再次变化，枫树林转回了院内。

　　她看着怀中颤抖的女人，道：“你不是想回去吗？为什么又这么怕死？”
　　落明月这才抬眼看她，近日模糊的记忆被她摒弃，空洞的眼睛重新燃起了光亮：“死了就能回去吗。”

　　“对。”
　　“那有没有不那么难受的死法。”
　　“有，上吊。”

　　说着，神漪姚扶着她站起身，看着前方的枫树，道：“死在我手上，你就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但你自杀就不一样了，你会回去，见到还算完整的我。”

　　丝滑冰凉的红绸落在她手上，卷住了她的心脏，落明月没再犹豫，走到枫树下将红绫绑在了树干上。
　　过程中，那道不舍目光从始至终都粘在自己身上，不曾离开。

　　她深呼一口气，果断的把脖子套了上去，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在挣扎的途中，红绫猝然断开，身体掉下去，落入了熟悉的怀里。

　　“咳咳咳……”

　　落明月红着脸咳嗽，听到了神漪姚痛苦的呢喃：“别离开我，阿月。”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她咳的更狠了，鼻间涌出黑血，她抓住那人的手，祈求道：“求你了，放我走吧。”

　　神漪姚咬了咬牙，猛的掐住她的脖颈，瞳孔变黑，语气中满是偏执，“我不会放你走的，永远都不会。”

　　“琤——”

　　丝丝红线从后方扎进“黑瞳”的体内，将她带离。落明月瘫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吓人。

　　远处的女人一头弯曲银白发，身着冰蓝色的开叉长裙，眼睛是有眼白的冰瞳。
　　她矜贵的坐在身后的花椅上，瓷白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手上缠着红线。

　　她抛出一把匕首扔给地上的女人，没有将目光分给她分毫，而是冷冷的道：“自行解决。”

　　“神漪姚！你疯了吗！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吗？”，黑瞳被吊在空中，尖着嗓子道。

　　神漪姚轻笑出声，站起身幽幽的道：“别乱说，我是在救人。”

　　“噗嗤！”

　　刺入血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两人的表情明显僵住，前者缓缓转过头，久远的疼痛再次袭来，她凄厉的惨叫出声，身体砰的炸开了。

　　眼看着黑瞳就要与本体融合，神漪姚却将她隔离在外，挡住了她。

　　落明月倚在枫树上，双眼半合，脖颈上插着匕首，短时间内，身上几乎落满了枫叶。
　　带着鲜血的叶子被风吹起，擦过了神漪姚的脸，失去生机的尸体缓缓滑下，倒在了地上。

　　她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去看，片刻后，她果断转身，毁掉了这场魇。

　　她走在如同黑洞般的不归路，听着“自己”的叫骂。

　　“你就是个怪物！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居然就让她这么死了？”，黑瞳道。

　　“我说了，那是在救她。”
　　“救她？你大可把她的魂魄带走，为什么要让她自杀？难道不是为了……”

　　“够了！”，神漪姚冷冽的打断她，却不想激起了黑瞳的讽刺。

　　“怎么，生气了？真可笑，摆脱情感的同时，居然也在生情。”
　　黑瞳化成一抹淡淡的红灰，在她耳边说完，彻底消散。

　　*

　　“*****”
　　“*****”
　　“……”

　　古怪低沉的咒音在落明月耳边反复响起，像极了深处记忆里的老黄牛。
　　耕地的时候老是哞哞叫，只可惜后面为了保护她，踹死了想要吃她豆腐的老大爷，被杀了。

　　落明月醒过来，呆呆的看着悬挂在空中的太阳，也不觉得刺眼。

　　念咒的少女睁开眼睛，惊喜的叫出声：“明月，你终于醒了，再不醒过来，我们蝓骨村就要死人了。”

　　她叫唤完又跑到院内跟棂婆婆报喜，落明月眨了眨酸胀的眼，坐起了身。
　　在看到围在身边的花草堆时，她深深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死人身边才会有的小白花吗？

　　“你醒了。”

　　不远处传来低磁悦耳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那人站在老槐树下，身披黑紫色罩袍，整个人都融入了树影中。

　　落明月狐疑的走近，待看到她脸上的凹出的筋脉时，灿烂的弯起了唇角。

　　“姽姬？”，她小跑过去，抱住了她，若不是体力有限，她都要抱着冥姽姬转一圈了。

　　“你掐我干嘛。”
　　“我想辨别一下这是不是梦。”
　　“……”

　　落明月松开手，道：“我记得你不是在院子里吗，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

　　冥姽姬垂下眼眸，偷偷捏碎了手中的红丹，道：“我担心你。”

　　短短几个字，把她感动的那叫一个热泪盈眶，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

　　转头，是棂婆婆和淑英，她弯起唇角，再转，已然没有了冥姽姬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不再细想，飞速的跑到淑英面前，抱着她就开始转圈圈。

　　欢声笑语中，落明月忽的如芒在背，她放下淑英，警惕的看向了后方的槐树林。

　　那里，站着一个白衣女人，不，是吊着的！她丝滑的躲到淑英身后，道：“你看到了吗，前面有个吊死鬼。”

　　“哪里呀，明月，你是不是还没清醒过来，要不要我在给你念几句。”，淑英笑眯眯的道。

　　闻言，落明月再次望过去，空无一人，可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身体仿佛被戳了无数个洞，塞满了眼睛。

　　“好了。”，薇棂拍在她的肩膀上，吓得她惊呼出声。

　　“梦魇非真非实，都不是你该琢磨的，有些事情，想的太透反而对你不利。”

　　……

　　是夜。

　　落明月刚进入沉眠，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便从榻下爬了出来。
　　女人跪在床边，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不知是不是做噩梦了，少女眉头深皱，翻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