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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傻逼江惊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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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一路狂奔,脚下踩过铺满小道的落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致少年时代。
——
又是秋日,银杏叶落满他走过的台阶。少年站在尽头,一片一片地数:一、二、三……最终,停在十七。
“喂,俞不见,又在数银杏叶啊,真无聊,还有,一班的江惊山同学找你。”
对俞不见说话的人顶着一头蓬松自然卷,眼睛亮而圆,笑起来毫无攻击性,是那种典型的、让人想揉一把的邻家弟弟长相。
谁?
江惊山。
谢小覃重复了一遍。
俞不见顿住了,眉头习惯性地拧着,压出一丝躁郁。那双看电线杆都显深情的眼,眼尾微挑,总混着点不耐烦的倨傲。
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眼中,晕开一片沉郁。
他偏过头,像在评估一件碍事的东西,慢声问道:“他干什么的?”末了,才轻嗤一声,“……傻的吧。”
“谁知道。”
“喂,谢小覃,对他说,老子没空,很烦很烦。”
俞不见可以说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噢……”
谢小覃刚离开,俞不见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头疼,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叹了一口气。
他想,他刚转来这个学校,他是个学渣,倒数第一,但这样却因为容貌成了男神。
提起一班的江惊山,首先想到的是他碾压级的成绩,一个行走的“优秀标尺”。所有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然而更令人心折的,是他那玉树临风的形貌,为“风流佣傥”。
但确实个高冷男神,身上老会散发生人勿近的感觉,就这么一个高冷男神,自从俞不见转来时,就常常打听俞不见,多次想约他聊聊。
俞不见太懒了,脾气又暴躁,江惊山烦他太久了,每次不答应。
想了一会儿,上课铃声响了。
“啧,上课了。”
……
“好了,同学们,点名。”
秦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整理了一下书本,拿出点名册,其他人,不管,只喊了一句——
“俞不见。”
等了良久,迟迟没有人回应。
她缓缓看向最后一排靠窗口的位置,又喊了一句。
“俞不见!”
这次的语气很严厉。
没人回应。
呵。
又没到教室。
秦老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算了,不等他了。”
她转头看向门口,“江同学,进教室。”
全班人为之一振。
江同学?
谁啊。
你说说我说说,议论了几句。
教室门被人推开。
还没等推门的人进来。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似猴儿般敏捷的身影已缩骨钻缝似的溜了进来,带起一阵微小的风。
“不好意思老秦,我来晚了!”
还没等秦老师说,就先听到一个冷得令人发抖的声音。
“上课都会迟到,还有脸叫老师老秦,胆子真大,就算没迟到,也不能这样子对老师无礼,懂不懂规矩。”
俞不见被身后的声音提醒,才想起还有个新人。他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双手老干部式地叉在腰间,稳如磐石地转过身,然后才缓缓睁眼,一本正经地开了口。
“哦,你谁啊,关你啥事,受着。”
闻声,他眼神冷了下去,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只从唇齿间逸出一声轻微的声音。
“别说这种烂梗,” 他声线平稳,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很讨厌。”
俞不见突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慢慢睁开眼。
教室的光线恰好落在他三七分的发线上。左边发梢垂至眉骨,右边利落别在耳后,露出清晰的下颌线。那缕垂落的黑发,像精心设计却又漫不经心。
俞不见口中缓缓吐出一句。
“江惊山?”
江惊山认出俞不见,要知道只有谢小覃和俞不见知道他私下的绿茶样,故意装得不熟。
“同学,我是新来这个班的,尊重一下人,去座位上坐好谢谢。”
“噢……好”
俞不见趿拉着那双快开胶的帆布鞋,晃晃悠悠从讲台往下走。路过第三排时顺手顺了根粉笔头。
回到座位把校服团吧团吧往桌上一垫,整个人像袋拆封的薯片似的瘫了进去。
他心里想着:唉,江惊山不是火箭班一班的吗,怎么来四班了,傻逼吧。
“江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秦老师笑了笑。
江惊山站在讲台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叫江惊山。从一班转来——”
他刻意停顿,唇角微勾,“只为一个人。”
他甚至没有正眼看人,只是垂眸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声线平稳无波。
偏偏那句“只为一个人”落下时,让人觉得语气放柔了。
为一个人?
难道……
男神在这个班有喜欢的人!?
教室仿佛一锅被悄悄煮沸的水,女生们前后左右聚在一起,低语与意味深长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八卦网,可以说一个班的女生都是cp脑。
“好了同学们闭嘴!”
没人注意。
俞不见自从江惊山自我介绍完后,一直用书当着面,因为他能感觉江惊山在自我介绍时,目光似乎看着自己。
“彳亍,江同学,你为谁来的。”
秦老师下一时说出来。
江惊山:?
谢小覃眼神一亮,心底飘过一行“666”。
他看着讲台上的老秦,下意识地用笔尾轻轻戳了戳脸颊,原来严肃的老秦,居然也好这口?腐女,还挺爱八卦。
秦老师才反应回来,尴尬的轻咳一声似乎表示:失态了,抱歉,别老是想着这些。
秦老师继续道:“江同学,你自己找个空位置坐吧。”
江惊山“嗯”了一声,点点头
他的目标先看向了俞不见的座位旁边,发现谢小覃坐在那儿,只好随便找了个空位坐。
俞不见从江惊山那让人不易察觉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失落,挑了挑眉,有些无语。
“好了,开始上课,把语文书翻到第四页。”
秦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红烛”两个大字。
俞不见又要开始写小纸条。
他先是把课本垒成一座堡垒,头一低,只剩下方寸桌面。
指尖捏着裁好的纸条。
写几个字,便要抬头看一眼讲台,耳根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戒的微红。
正准备给谢小覃时,秦老师突然叫道。
“俞不见,请你回答一下这题,《红烛》这首诗将唐代诗人李商隐的一句诗“蜡炬成灰泪始干”作为引子,请找出"蜡炬"这个意象在李商隐的诗中主要被分解成了哪几个部分?“红烛”在闻一多诗中又被解构成了哪几个部分?”
啥?
俞不见压根没有听课,不知道秦老师在问什么。
“俞,不,见……”秦老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又写纸条,纸条上交!去外面罚站!”
“噢……”
“秦老师,”江惊山站了起来,“我替俞不见回答这题,就别让他出去罚站。”
秦智秀作为腐女,想到了小说男主为另一个男主替罚的剧情,内心笑了笑,表面勉为其难地道:“彳亍。”
江惊山道:“蜡炬被分解了灰,泪,两部分,"红烛"被分解了色,灰,泪,光"四个部分。”
秦老师内心想:哟哟哟,回答对了,有点意思这两人,磕了磕了。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指尖轻点讲台桌面:“彳亍,你们两个坐下吧。俞不见——”尾音拖长,带着善意的揶揄,“别写小纸条了。”
“嗯,好。”
两人坐下了。
刚坐下,俞不见就把纸条递给谢小覃。
谢小覃随意瞥了一眼,从桌下偷偷塞进俞不见的桌洞里,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下课再说。”
俞不见撇了撇嘴,对谢小覃的回答不满意。
俞不见用舌尖顶了顶腮帮,百无聊赖地转起笔。
笔杆在他指间笨拙地转了两圈,“啪嗒”一声摔在桌上。
他突然扭头,瞪向隔了一条过道的江惊山。
对方却早已端正坐好,专注地望着黑板,侧脸线条冷峻。
俞不见总感觉刚刚江惊山在笑他。
“装模作样。”
俞不见用气音骂了一句,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前桌的椅腿。
前桌同学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俞不见直接甩给对方一个“看什么看”的白眼。
一整节课,俞不见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那道来自过道另一侧的视线,若有似无,却执着地黏在他身上。
他把校服拉链拉到顶,遮住半张脸。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不见!”
谢小覃立刻凑过来,手里还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你这画的什么鬼画符?‘江、烦、滚’?”他念完,哭笑不得,“你就不能多写几个字?”
俞不见一把抢过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裤兜。
“意思到了就行。”
他站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刚离开座位,手腕却被人从后面轻轻抓住,力道不容拒绝。
俞不见身体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松手。”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
江惊山非但没松,反而借着起身的姿势,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
“放学后,小树林。不来,我就去你家找你。”
说完松手走了。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