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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女婿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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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音眼看着□□事带人追下来,强忍着疼。
终于跑到村边,一户农家门开着,开门躲了进去。
透过门缝,看着不远处,那个赶车的郎君。
他在帮她。
终于蔡郎君带着人走了,苏音觉得腿软得像不是自己的,无论如何起不了身。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老妇人颤抖的声音:“茵茵?是你回来了茵茵!”
苏音猛地回身,一个满脸憔悴的老妇人,直勾勾地看着她,她认识自己?不可能,这里是汴京。
难道是重名,还来不及反应,老妇人一把抱住苏音:“娘的乖女,你怎么能扔下娘就走了呢,娘活着还有什么意趣。”
苏音被紧紧抱着,妇人絮絮叨叨地说话,才反应过来,为何这户人家后院的门开着,她跑得急并没看见系在门框上的白布条,这老妇人女儿病故了,这是在寻死!
苏音回抱住妇人:“不怕,我是音音,我没死,我还活着。”
妇人惊喜:“当真!我就知道那医婆骗我,什么回天乏术,我女吉人天相,好好地活着呢。叫娘好好看看,病好了没?”
苏音被老妇人捧着脸仔细端详,老妇人呆滞的眼神逐渐清明,有些迷惑,有些不确定:“是我的茵茵吗,你眉梢的痣怎么不见了。”
苏音答不上来,老妇人忽然一拍手:“瞧我这记性,你本来就没有痣,是我有。”撩开额前的碎发,果然左侧眉尾有颗黑痣。欢快地搂着苏音:“走,咱们回家去,娘给你做,”一起身碰到了门框上的白绫,自言自语:“这是做什么,晒腊肉吗?”
一个妇人急匆匆地从前院奔过来,手里还拿着喂猪的勺子,看见眼前的景象以为老妇人上吊被人救起,顿时吓得尖声惊叫:“老夫人!”连滚带爬的跑到近前,妇人扭头:“四娘,你来了。这个布条是你系的不,做什么这么粗一条,晒腊肉也用不上这么粗啊。不对,现在这大夏天可不兴晒腊肉,招蝇子。冬天杀猪,天冷再晒腊肉……茵茵喜欢吃,今年多做些。”
手紧紧地攥着苏音,倚靠着苏音起身,苏音脚踝一疼,仍旧忍住扶起妇人。
被称为四娘的老妇人去看苏音,也是吓了一跳:“你你……”稳了稳情绪仔细再看,不似开始那么相像了,这个女娘比自己娘子王茵茵容貌更加清丽一些,认错了人,还被认成已死之人,妇人有些抱歉:“对不住娘子,我家夫人丧女后脑子有些不清楚。清醒时便会寻死,今日多亏了娘子相救。”
苏音猜到,怕是与她家去世的女儿长得有些相像:“无妨的,世间长相相似者何其多,这何须忌讳。”
妇人自我介绍:“主家姓王,我姓周。我家郎君住城里,老夫人在此养病,这个院子只我主仆两人。娘子家住附近吗?你的衣服都脏污了,不如进来梳洗一下再回去。”
苏音:“我……我不是本地人。”
王老夫人接口道:“对,你是我女儿。去村里做什么。”
周四娘听说不是本地人,不敢往里带,王老夫人却拽着苏音往里走:“四娘,叉好门。那白布条拽下来,忒滴晦气。”
周四娘愣愣地看着自家老夫人,就这么牵着陌生女娘的手往回走,没有发疯,没有大喊大叫,难得的还整了整脏污的衣裙,那女娘竟没半分嫌弃,帮着摘掉发上的干草。
周四娘难得,得到片刻喘息,看见手里的猪食勺慌张地往回跑,火上还温着猪食。
后院用木栅栏圈起来一只小猪,另外一个围栏有三只鸡,穿过中堂,苏音就闻见一股焦糊味道。沿着味道找过去,厨下的锅里猪食熬干了,老夫人见苏音要去灶里撤柴火,忙拦住:“茵茵别碰,当心烫着,娘来。”
说着极其熟练地撤下柴火塞到灶下的灰堆。
周四娘站在门边,哭皱了脸:“老夫人,老夫人你不糊涂了。”
苏音与周四娘把王老夫人哄睡,两人来到院子里说话。
周四娘打听:“娘子刚才说不是本地人,你是哪里人?来汴京是找工做还是做什么的。”
苏音拿不出公凭只说:“我本是来投亲的,路上遇到劫匪与表兄几个走散了。”
周四娘不信:“劫匪?”靠近京城,有京畿守备驻军,城郊一向太平。
若说是泼皮无赖倒是有可能,这娘子说的该是遇泼皮了:“那娘子有何打算?”
苏音扑通给周四娘跪下:“婶子把我留下做工吧,婶子一人照料老夫人实在精力有限。我什么都会,喂猪、养鸡、种菜,简单吃食我也能做。我不要工钱,只给我口饭吃就行。”
周四娘忙让开,将人扶起来,摸到女娘手指细腻,根本不是寻常农户的女儿。孤身一人,有些可疑,只是这个破院子,两个老婆子。一个年轻小女娘,能图她们什么呢。
王老夫人披头散发,赤着脚从屋子冲出来:“茵茵,我的茵茵回来了,茵茵在哪。不要走,不要丢下娘。”
苏音忙跑过去抱住王老夫人:“啊音在呢,娘,啊音没走。”
苏音和周四娘两人将王老夫人扶回房中,安抚好。
周四娘身心俱疲:“你也见了,我家老夫人这病,是需个人时刻看着。一不留神就跑出来,你既说你是来投亲的,我姑且信你。我家夫人未出嫁我便跟着她,后来出嫁夫家派了使唤的,我归家嫁人生子。夫人没有儿子过继了嗣子,小娘子去了后夫人精神不清明,大郎君以给夫人养病为由送到了这庄子上。我后来儿子没了,王家的管家受夫人恩惠,找我来服侍夫人。大郎君已经几个月没送奉养来了,你也见了,我们两个孤苦老婆子,需得自己养猪喂鸡。”
苏音犹豫着从腰间翻出一角碎银:“周婶子,我这还有点钱。”
周四娘四下张望,忙用手捂住:“我不说这个意思。小娘子自己的银钱捂紧了。我是说,我们家穷,你没什么好图的,也用不起工,你要是找着亲人之前无处去就留下来给我家夫人做个伴,可不敢说做工。”万一是有些身分人家的娘子,被她轻贱救人的情分反倒成了仇。
苏音松了口气,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
周四娘问了苏音姓名,有些感慨:“你竟也叫音,与我家娘子长得又像。这真是有缘。”
院外传来敲门声,室内传来王夫人的叫声:“谁呀!”
周四娘左右晃了晃,苏音扶住,这个妇人也不年轻了,周四娘稳了稳,抬手比画了一下,苏音明白:“我去看老夫人,婶子去开门。”
周四娘:“好,好。多亏了娘子。”
郑辉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等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婆子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呀!”
打开门,周四娘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立在门廊下,约莫十八九岁,身着一袭月白细布直裰,腰间松松系着墨色绦带。
周四娘不认识:“郎君找谁?”
郑辉一礼:“小子姓郑,家父郑长恭,母亲刘氏。”
周四娘没听懂,郑家,刘氏?
郑辉无奈:“安康侯郑长仕是我大伯。”
“哦,哦哦!”郑家,小娘子定了婚约的郑家。夫人表妹刘二娘的儿子!
这是来做什么的?
郑辉有些尴尬,两辈子没娶过媳妇,却顶着这样一个身份上门多少不自在,只是看得出王家老太太过得并不好。他上门拜访,那嗣子还装模作样叫他表弟。想到母亲提到王夫人生活艰难,好歹是生母的亲表姐,开口道:“我母亲去得早,父亲没几年也去了。继母仁爱却不知晓还有门亲。直到王娘子病重家中收到消息,母亲才知道。就算没有婚约王老夫人也是我的姑母,早该来探望。”
周四娘看到这郎君身后随从托着盒子,有点明白了,该是娘子的生辰和订婚的信物。
让开门口迎接主仆二人进门:“郎君有心了,里面坐吧。”
边往里面让客边解释:“我家夫人痛失爱女,精神多有不济,此时还睡着。”
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可是郑家女婿来了?”
文元瞪大了眼睛看向郑辉:怎么就女婿了,这是要赖上我家郎君。
郑辉瞪了一眼文元:没规矩。
文元忙低下头。
难得有人来看望老夫人,周四娘忙解释:“郎君切莫怪罪。我家老夫人受了刺激,记忆时常错乱。”
郑辉明了:“姨母因为王家妹妹过世,受了刺激吧。”
周四娘忙不迭点头:“多谢郎君理解。”
几人进了屋,却因室内景象都顿住脚步。
堂中端坐一个气度雍容的老妇人,虽穿着朴素,面上还有些憔悴,却气度俨然,并无疯癫之感。
老妇人身侧站着一个身段袅娜的女娘,女娘穿着一身月白衣裙,腰间系着墨色绦带。
文元看了看自家郎君,又瞧了瞧对面站在王老夫人身侧的女娘。
朝后退了一步,扭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
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
郑辉也一愣,他自然没见过王茵茵,也不会把这人当作女鬼,纯粹是因为与一个陌生女娘撞衫,有点不自在。
上前见礼:“郑辉给姨母请安。”
王老夫人抬手示意:“女婿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坐吧。”
郑辉落座,刚要示意文元奉上东西,直奔主题,就听王老夫人开口:“咱们两家呢,都不是那高门大户。但是嫁女娶妇,乃是人生大事,别家女娘该有的我家也不能差了去。”
伸手拉过苏音的手:“茵茵,你还是第一次见耀华吧,可还满意。若是没看上,咱们就不嫁人。”
苏音原本敛眉垂目,听到王老夫人这样说也惊的睁大了眼睛,朝对面坐的男子望过去,对上郑辉郑耀华,平静的眼眸。
是那主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