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汴京春》摹夏

90、大宋万宝楼

　　只见：
　　一片楼宇依山而建，分明是一座园！
　　从山脚到山腰，层层叠叠的屋宇顺着平缓山势铺展开来，一眼望过去，红墙黛瓦假山池塘！
　　山脚是连片的商铺酒肆，朱漆大门一扇挨着一扇，门楣上的匾额烫金描红，写着 “醉仙楼”“锦绣阁”“稻香居”，风一吹，酒旗茶幌齐齐翻飞，红的、绿的、青的，晃得人眼花缭乱。
　　楼宇之间的青石铺路，延伸至山顶，越往上走，楼宇越发气派，皆是重檐歇山顶的大宅，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金光。
　　桥上摆满了小摊，卖花的姑娘、捏糖人的老妪、扮成说书的先生的竟也是妇人，引得行人驻足，仔细看其间往来不论商铺掌柜还是游人皆为女子，衣香鬓影，透着雅致繁华。
　　最妙的是楼宇间的回廊与天桥，朱红的木廊顺着山势蜿蜒，将山脚的商铺与山腰的宅院串成一体，廊下挂满了灯笼，亮着烛火，恍若游龙。
　　天桥每隔一段便有台阶上下，台阶处有半圆的高台，有的是巨型灯笼骨架，皆有艺人在舞蹈……
　　若是站在山巅往下望，整座建筑群像一块织锦，红墙、黛瓦，人声鼎沸，错落有致。
　　这哪里是人间楼宇，分明是一座被青山环抱着的不夜城，繁华得让天地都为之侧目！
　　几人都呆了，郑淼淼沉醉：“这楼，只应天上有！”
　　赵瑛：“若真建成了，此楼该是世上第一楼，乃是万宝之楼！”
　　陈曦一拍手：“这个名字好，就叫大宋万宝楼！”
　　苏音：“只是建这么大一座园子，得需多少银钱？！”
　　陈曦低头一看，尴尬地咳了一下：“错了，不是这张。这不是扩展思路的时候越想越多，结果就画成了这样。”
　　从下面又抽出一张画：“这张才是。”

　　几人又去看新图。
　　整体为三层木质楼阁，朱红立柱配青黛瓦顶，飞檐上饰以缠枝莲纹，门口挂两串粉纱灯笼。
　　入口设女眷专用通道，由健壮的婆子把守，一块硕大牌匾上书：‘直接待女子，男子一概不得入内。’
　　此图的复杂程度，丝毫不逊色之前依山而建如城池一般的建筑群。
　　而是将每层展开将功能区一一罗列：
　　一层：
　　最显眼的位置是美人妆肆，几排架子摆着胭脂、螺子黛、花露、面脂，有女娘正在试妆台前服务客人试妆；
　　旁边盈香坞，是香药铺子，卖女子专用的合香、香囊、香丸，还有定制香露。
　　汀兰衣坊：卖绫罗绸缎、绣花手帕、抹胸、罗裙……正有女娘请绣娘现场量体裁衣；
　　郑淼淼：“这是我的成衣铺子。”
　　陈曦：“对。我将女子日常购物的店铺集中在这一个楼里，买什么即可一次购齐。”
　　之后是绣坊、鞋履铺、团扇铺依次排列。
　　最里面竟然是个饮子铺。
　　最吸引人的是，饮子是竹筒盛放，表面盖着纸盖，中间竟插着一根管子，有女娘捧住低头吸吮。
　　郑淼淼惊呼：“大郡主我要这个，您先给我做这个。”
　　陈曦抬手，莲蓉托着托盘，摆着几杯陈曦特意调制的果汁茶饮。
　　依次叫众人挑选。
　　赵瑛忙拿了一杯低头吸了一口：“嗯？是牛乳，里面有茶香！”又吸一下，嚼了几下眼睛亮了：“滑溜溜的是什么？”
　　陈曦：“糯米园子。你这杯就叫珍珠乳茶。”
　　范杏娘捧着杯子，吸了一下：“我这杯是桃子，嗯，有果肉。好喝。”
　　陈曦：“这杯叫桃之夭夭。”
　　郑淼淼迫不及待，我看看我的是什么：“诶呀，是葡萄。可是不酸，还有一股玫瑰花露的味道，这也太好喝了。”
　　陈曦又叫莲蓉将这几天研究的点心配方，叫王府的厨子做的点心捧上来。
　　几人边吃边喝，继续看图。

　　二层：
　　清雅食肆、茶坊、点心铺……
　　娱乐雅集、书坊、琴棋书画阁、皮影戏小场。
　　三层：
　　珠宝阁、观景露台、闺阁话堂，专供贵妇们交流育儿、管家心得。
　　下面标注着一行小字，楼内配备专属武婢以确保安全。
　　全楼由女护卫把守，男子一律不得入内，送货的杂役只能从后门进出；

　　虽比之前的宏大场面不同，却在关键的地方花了心思，每一层分开画了功能，院落中还划分了马球场地，也有曲水流觞。
　　苏音放下心：“这还实际些。”只是花费也少不了。
　　陈曦环顾四周：“我这楼诸位金主以为如何？”
　　郑淼淼竖起大拇指：“若是建成我定会时常光顾！不说别的，单说这饮子与点心，我就已经无法割舍。”
　　陈曦自信地一笑：“这个方案，我会不断完善，我还有一个好东西给你们两个小女娘看看。”
　　莲蓉拿出两个人偶，面容精细，眼睛很大，睫毛竟是真的毛发做成。穿着繁复衣裙雕工精致，郑淼淼和赵瑛一下子被吸引了，连忙起身去看。
　　陈曦递给两人一人一个：哼哼，这就是芭比娃娃，哪个少女能拒绝得了芭比的诱惑。
　　看着两人爱不释手，陈曦：“我这个磨喝乐是有机关的，你们试试。”郑辉不愧是学过，这个做工真是不错，算是个会木匠活的好大夫。
　　赵瑛仔细查看，木偶人的手臂竟然弯了，吓了一跳：“姐姐，你做的这个太不结实了，虽然与真人一般，却容易损坏。”
　　陈曦拿过来一掰，把木偶人掰成跑的姿势：“如何？我的磨喝乐可以做动作。”
　　郑淼淼兴奋地叫着：“我试试，我试试。”木偶人竟然可以盘腿坐下：“这实在是叹为观止。”
　　几人都觉得有意思。
　　范杏娘却有些担忧：“这些都太容易被别人学去了，买回去拆开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做的。”
　　陈曦自然知道，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万宝楼出品。我们但凡出售的，不论什么东西，都要打上万宝楼的标记。叫汴京乃至整个大宋的女娘们都知道，只有万宝楼代表着身份，代表着顶级奢侈品。买带有万宝楼防伪标记的磨喝乐也好，点心也好，服饰也好，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自然我们的东西一定要精益求精，做到最好。”顶级豪奢品牌，皇室代言，不赚钱都没道理。
　　几人都听懂了，赚有钱人的钱太容易了。
　　赵瑛：“过几日的乞巧节，我带这个去外祖家过。”
　　郑淼淼：“吴四娘邀我去她家乞巧，定是也要邀请旁人，我送这个磨喝乐为回礼。”
　　陈曦给两个小姑娘点赞，就是这个意思，提前造势。
　　陈曦已经托郑辉给做了预算。
　　三层楼，汴京中心地带，现在还没有能承载她设计的体量和规模的现成建筑。
　　得按照她的设计重新盖，算下来大概得两千五百两白银，这只是硬件，更多的钱要花在软件和人员上。
　　所以预算下来，该是有五千五百两的样子。
　　郡主的月例一年两百贯，陈曦拿到了三千余两银子，但是不敢全部投进去，一半用来在京郊购置田地。只有一半投进这里。
　　众人纷纷入股。
　　陈曦投了一千五百两；范杏娘投了三百两；郑淼淼投了一千两；苏音投了五百两；赵瑛投了八百两；娄元娘要投两千两！
　　陈曦震惊了，把娄元娘拉到一边：“嫂嫂，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
　　娄元娘奇怪：“自然是攒的呀。”
　　陈曦担心她将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你不要动你的嫁妆。”
　　娄元娘：“我当然不动嫁妆，话说我的嫁妆算下来也就二百两出头，我动它干嘛？”
　　陈曦：“？！”那这些钱哪来的？
　　“我跟着母亲做买卖赚的呀。这里面该是还有你五百两，还有母亲说的她也要投五百两，是去年的分红。”
　　陈曦忍不住还是问出心中疑问：“咱们家不是破产了？马场不都献与朝廷了？”
　　元娘点头：“是呀！但是马场是你师父的，本就是要献与朝廷的。与咱们家的买卖不搭边。”
　　陈曦不懂了。
　　元娘继续说：“当初师太要建马场，培育名种，咱们家就陆续地从里面撤股出来了，就是担心将来要进献无法拆解。只是师太觉着对不住父亲，与父亲和叔父还有林叔父都商议，占着干股。实则几人都没投钱，是师太过意不去非要给的，每年收益一直也都在领。如今进献朝廷，父亲和叔父几人岂能因此受损，这些年赚的够多了，况且还有别的买卖在做的呀。”
　　陈曦明白了：“所以，李家没破产。只是以后不做马匹生意了。”
　　元娘点头：“贩马的途径都交归朝廷了，江南的车马行还是在的，大宗买卖权进献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陈曦忽然觉得压在心上的一座大山好像消散了。
　　“还有李家的仆从怎么一下子去了那么多？”
　　娄元娘：“自然要走的呀，叔父和林叔父两人全国各地的跑，总要带人的。”
　　可是简王为何要骗她？
　　陈曦想起那时她频繁寻访寺庙，原来简王担心她要出家，想用李家牵制她，不叫她再生出做尼姑的心思。
　　陈曦看着几个欢乐的女娘，吃着点心，凑在一起研究磨喝乐。
　　如果永远都回不去，有这些朋友，继续在这里生活也很不错。

　　陈曦将众人的股份一一记录，规定几人占股比例。
　　她负责研发，具体执行人是苏音和郑淼淼，其他人不得过多参与。
　　定期召开股东会议，公布花费和经营情况。
　　众人都同意，签字画押。

　　郑淼淼却将大图从下面抽出来：“大郡主，您把这图借给我几天，我拿回去给哥哥看看。汴京寸土寸金无法建这园子，说不定我舅舅在江南可以打造这样一座城。你看若是选在风景秀丽的地方，山下建好了集市，山上盖别业，对外售卖。闹中取静，定然有人买。”
　　陈曦真是惊讶，这个郑淼淼不愧是郑辉教育出来的，有开发商精神。所以不论古今中外，有钱人赚钱都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