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天气》聪明蛋儿

8、第 8 章

　　周日，蒋君谦跟着沈奕阳去了沈奕阳的爷爷奶奶家里。老两口住在山上，一座独栋的小二层，院子左边养了一些小鸡和大鹅，前后种着菜，后院的角落里还养了两头猪。

　　沈奕阳一进院子里就嚷嚷着要吃铁锅炖大鹅，老两口没直接答应，就说让他自己去抓。

　　沈奕阳进了鹅圈，脚刚踏进去，大鹅就伸直着脖子向他冲了过来，沈奕阳被吓得直接跳了出去，大步跑到了沈爷爷身后，老爷子笑着任他拉着。

　　蒋君谦也跟着笑，沈奶奶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咋穿这么少啊，孩子。”

　　蒋君谦软着嗓子叫了一声奶奶，说自己不冷。

　　沈奕阳搂着奶奶，这时候才想着介绍，“这是我室友。”

　　“哎，我知道，你妈跟我们说了，这是他干儿子，让我们给他做点好的吃。”沈奶奶笑着拉起蒋君谦的手，“手都不热乎了，还说不冷。走走走，进屋里。”

　　四个人前后进了屋，围着坐到了热乎乎的炕上，沈奕阳更是直接躺在了沈奶奶的大腿上，“奶奶，我妈跟你说了吗，他是海南人。”

　　“哎呦，那小蒋冬天在这能受了吗？”沈奶奶手来回摩挲着沈奕阳的头，笑呵呵地看着蒋君谦，“等过两天奶奶做个棉裤给你。”

　　“正好库房还有棉花呢，我到时候给你找出来。”

　　沈爷爷在一边烧水泡着茶，热气萦绕在屋子里，熏得蒋君谦的眼睛热热的，感觉眼前的人有些模糊，抬手在眼睛上揉了一把，手变得湿乎乎的，但眼前倒是清晰了。

　　沈爷爷泡好茶一人分了一杯，“小蒋啊，跑这么远来上学家里不放心吧？”

　　蒋君谦摇摇头，“我高中就开始住宿了，习惯了。”

　　“好啊，这孩子真好。”沈爷爷瞥了一眼沈奕阳，“小阳这孩子都惯坏了，恨不得饭都喂嘴里吃。”

　　“爷爷！”沈奕阳不满地坐起来嚷嚷，又被沈奶奶拉回去。

　　“爷爷，他也挺好的，之前我生病了，他还带我去医务室。”

　　“是吗？”沈爷爷看了眼沈奕阳，又说，“你这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要注意身体啊，有事儿就跟咱家说，咱都一家人。”

　　蒋君谦手上还捧着沈爷爷刚才倒的茶，眼睛被热气蒸得湿漉漉的，眼前又变模糊，低下头用力眨眨眼，清清嗓子答应着，又把头埋得更低。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沈奕阳觉得无聊，嚷嚷着要去外面玩。

　　沈奶奶见蒋君谦上身穿的薄，再一拉开裤腿见人只穿了一条牛仔裤，没好气地拍了蒋君谦一把，“年纪轻轻不注意，到老了你就知道不好受了！”

　　沈奕阳难得看蒋君谦吃瘪，盘腿坐炕上看热闹还不忘补几句，“奶奶，他这外套都是我逼着他穿的。”

　　蒋君谦抬眼瞪他，还没发作，沈奶奶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都说你开学时候生病，死孩子！”说完又命令一旁坐着的沈爷爷，“去，把你那条没穿过的秋裤和袄子拿来。”

　　沈爷爷慢悠悠起身去找，坐上也跟着嘟囔，“年纪轻轻不注意，幸好我老头子高风亮节啊！”

　　蒋君谦臊得红了脸，支支吾吾说着谢谢。

　　沈奶奶见老头动作慢，直接自己去找，拿来以后在蒋君谦身上比量着，“你这孩子也太瘦了，这衣服太肥了。”

　　人高马大的蒋君谦第一次被人说瘦，转头看了看大着肚子的老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沈奕阳在一旁哈哈大笑，“奶奶，哪里是他瘦，明明是爷爷太胖了。”

　　一旁被点名的胖老头不满地啧了一声，狠狠瞪了沈奕阳一眼，又找补道：“小蒋这还不瘦？像你这样跟个弱鸡似的才算瘦？”

　　爷孙俩还在斗嘴，蒋君谦接过奶奶手里的衣服放到炕上，又扶着老太太坐下，“没事奶奶，我不冷。”

　　沈奕阳怕老头动手，连忙起身拉过蒋君谦，“哎呀奶奶，他这人高马大的，你这还是给我爷穿吧，他年龄大了，怕冷。”

　　“说什么呢？我老当益壮着呢！”

　　“对对对，您壮！”说着就拉着蒋君谦走，“爷爷奶奶，我俩一会儿就回来！”

　　俩人跑出来在树林子里踩着落叶玩，沈奕阳见蒋君谦一直不怎么说话，以为人刚才在屋里害臊了，“你别不好意思，我爷爷奶奶有点儿自来熟。”

　　“没有，挺好的。”

　　“我跟你说，我奶奶做的棉裤老厚了，穿上跟米其林轮胎似的。”

　　蒋君谦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们家氛围一直这么好吗？”

　　“这算好吗？我们家一直这样，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我哥说我们家没有一个正经人。”

　　“那阿姨有很多干儿子吗？”蒋君谦声音轻轻的，像是有些不确定。

　　“没啊，就你一个，我妈说感觉你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沈奕阳说着还笑了两声，“她还说像你这么好的儿子就该是他的。”

　　蒋君谦也笑笑，“真好。”

　　沈奕阳不太懂他这句话，但夸赞就要接受，“那当然了，这都缘分，你就偷着乐吧你。”

　　“当面不能乐吗？”

　　“当面小声乐，背后仰天长笑好吧？”

　　蒋君谦被逗笑了，眼睛笑得弯弯的。沈奕阳愣着看了一会儿，感觉心头麻酥酥的，“你还是偷着笑吧。”

　　蒋君谦停了笑，低头又抬头，换上最常有的那副冰山脸，“好的。”

　　沈奕阳倒是被他这一出逗笑了，“神经病吧你！”

　　老两口向来是惯孩子的，沈奕阳一进屋就看见了桌子上拿盆炖大鹅，底下还放着酒精炉，一直咕嘟咕嘟的炖着。

　　沈奕阳一把把小老太太抱了起来，“我就知道奶奶你最好了！”

　　一旁的胖老头有些不满，凸起的肚子上下快速浮动了几下。等沈奕阳把老太太放下，胖老头看准时机，一巴掌拍在沈奕阳的屁股上，“爷爷就不好了？”

　　沈奕阳俯下身环着老头的腰紧了紧手臂，往上拔了拔老头，“爷爷也好，爷爷好重。”

　　“去给我拿酒。”胖老头推开沈奕阳，没好气地指使着眼前这个没礼貌的孙子。

　　沈奕阳立正敬礼，“好的领导。”

　　蒋君谦被奶奶拉着坐下，沈奕阳夹了一个鹅腿放到他碗里，“自家养的，快尝尝。”

　　蒋君谦低头咬了一口，冲奶奶笑笑，“好吃，谢谢奶奶。”

　　胖老头嘬了口酒，看沈奕阳正埋头狼吞虎咽，再看一旁斯斯文文的蒋君谦，上前拍了一把沈奕阳，“慢点吃，谁跟你抢了！”

　　沈奕阳也不在意，继续埋头苦吃，还不忘抬头问：“怎么不放点粉条？”

　　“放了酸菜还有土豆，再放粉条就不好吃了。下次不放土豆了，给你放粉条。”

　　沈奕阳点点头，给蒋君谦夹了一筷子酸菜，“你尝尝我奶腌的酸菜，香死了！”

　　沈奕阳又起身拿了个碗，盛了勺米饭，又放上土豆和撕碎的鹅肉拌在一起，拌匀以后在上面夹了一筷子酸菜，最后又在酸菜上放了一勺奶奶自己做的辣椒酱。看着成品咽了咽口水，而后把碗递给了蒋君谦，“你快吃，保证香懵你。”

　　蒋君谦接过碗尝了一口，感觉所有的味觉感受出奇的灵敏，全身心地感受到了这碗饭丰富的口味，软弹的米饭配上沙沙的土豆混在一起，鹅肉藏在里面像一个隐藏的彩蛋，再配上酸爽的酸菜和独特风味的辣椒酱。

　　沈奕阳眼睛亮亮的看着蒋君谦吃完以后浮现出笑容的脸，自己的脸上也露出笑，“怎么样怎么样？”

　　蒋君谦还沉浸在这一口的美味里，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无意之间展露的笑，只是点点头，“好吃。”

　　“我就说吧！”说着沈奕阳给自己也弄了一碗，然后大口塞进嘴里，发出了满意的哼哼声。

　　沈奶奶看俩人吃了不少，自己脸上也带着满意的笑，用胳膊肘怼了怼沈爷爷，“我这手艺厉害吧。”

　　沈爷爷小口小口喝着热酒，也笑着点点头，“我老伴儿的手艺，啧，没得说！”

　　沈奶奶被夸得高兴，脸上笑呵呵的，“那当然。”

　　饭吃完了，沈奕阳拉着爷爷奶奶到按摩椅上坐着，自己和蒋君谦把碗筷收到了厨房。

　　蒋君谦带着手套刷碗，沈奕阳负责把洗好的碗筷收进柜子里。

　　沈奕阳撑得犯困，行动也变得迟缓，慢慢悠悠一趟趟挪动着。

　　蒋君谦看着眼前的人像一个成精的树懒，慢慢悠悠地抬着胳膊，一步一步挪动着，觉得可爱，余光一直瞥着人来回移动。

　　沈奕阳看着蒋君谦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因为犯着困，变得没有了好脾气，“笑屁呢，思春了？”

　　蒋君谦的笑容更刺眼，沈奕阳被他笑得发毛，一脸不解地看着蒋君谦，“你是不是吃酸菜吃疯了？”

　　蒋君谦不说话，低着头继续洗碗，沈奕阳没得到答案，围着蒋君谦一直问个不停，但直到所有碗都洗完了，沈奕阳也没得到个答案。

　　周一早上没课，俩人准备在山上睡一晚再走，沈奶奶听说人不走，立马让沈爷爷把棉花从库房里找出来，比量着蒋君谦的尺寸裁了布，带上眼镜就开始忙活。

　　蒋君谦怕奶奶累着，说自己不急着穿，劝奶奶别着急。

　　沈奕阳拉着蒋君谦让他别劝了，“我奶心里有活闲不住，没事儿。”

　　老太太睡得晚起得早，还真就在蒋君谦他俩离开之前给棉裤做好了，蒋君谦手上捧着棉裤，心里头热乎乎的，看着逐渐远去的爷爷奶奶抬手揉了一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