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自由》千林雨

16、第 16 章

　　回到民宿，已经十点多。
　　太晚了，郁见安就安排李哲和他叫来的人住下了。

　　盛与站在客厅，等郁见安安排好他们后，他说：“我本来想让你送我去酒店的。”

　　郁见安问：“为什么要去酒店？”

　　盛与说：“明天去找房子。”

　　“为什么要去找房子？”
　　郁见安明白他说的话，“前段时间不是还说这里也是你的家，现在就不想要这个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在这里开始新生活好吗？”

　　盛与低着头，客厅很安静，安静到盛与这个时候才发现客厅的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时钟。他在心里默数着，1、2、3、4......167。

　　他的脑子里并没有在思考郁见安问他的问题，只是在秒针跳动167次的时候，他说了“好”。

　　云栖镇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人，今天的客人有点多，杨叔刚刚收拾好馄饨店，正准备关门结束一天的营业。

　　夜晚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着的老钟还在转动，时针、分针、秒针一同指向十二，然后开始各自忙活。

　　然而在结束是否要在云栖镇开始新的生活这个问题后，盛与和郁见安又开始了新的问题。

　　郁见安让盛与去他之前睡的那间房睡，但是盛与想起来上次郁见安生病好像睡了那间房。

　　盛与问：“你上次不是睡了那间房吗？你不是搬回去了吗？我可以住客卧。”

　　“哪次？”郁见安问。

　　“就你快要烧傻了那次。”

　　“走错了，没注意看，我已经重新换了床上用品，也消毒了，我的衣服也搬到我现在住的房间了。”郁见安说：“介意的话再换一套。”

　　看他不像撒谎的样子，盛与说：“好吧，那间房就是你原来的房间吧，为什么一直让我住那间。”

　　郁见安还想装傻说不是，盛与让他如实回答，他只好说了实话：“之前是因为想给你好的体验，那个房间我很久没住了，现在是因为让你更好的适应自己的主人身份。”

　　盛与一愣，他先前就注意到这套房有两间主卧，那么另一间就是父母住的。

　　“还有，”盛与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叫我小少爷，你朋友为什么也这样叫？”

　　“我也不知道李哲为什么叫你小少爷，明天问问他。”

　　盛与说：“不用了。”怪尴尬的。

　　郁见问没急着回答自己为什么叫他小少爷，他反问：“还有其他问题吗？一起问，要不然又要纠结一个晚上睡不着了。”

　　盛与想了想，抬起头，“你今天……不对，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你昨天说的抢婚什么意思，你答应盛永良的条件是早就这么想了吗？为什么要一年后回去？”

　　问题好像有点多，盛与下意识看向郁见安，见他没有不耐烦才松了口气。

　　郁见安耐心地一个个为他解答：“抢婚就是开玩笑的，答应盛永良是因为不想你被困住，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本来也该是我。你有自己的人生，至于为什么要一年后回去，当然是因为民宿开业的消息都放出去了，已经有房间被预订，我不能言而无信吧。”

　　他说得轻松，除了开口第一句让盛与松了一口气之外，后面他都是皱着眉听完的，“那你自己的生活你呢？”

　　“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只能先顺着他，以后再说，放心吧，听说你跟着盛永良学了一段时间，以后多多指教了。”

　　“什么也没学会。”盛与问：“还有第一个问题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要说起来就比较久，明天再说好吗？今晚好好睡个觉。什么都不要想。”

　　“行吧。”盛与回了房间，床上还放着那几天他来这里时的换洗衣服，已经被郁见安洗干净。
　　来得太急，他没有带自己的衣服回来。

　　洗漱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第二天，郁见安刚去杨叔馄饨店买早餐，盛与没多久就跟着起床了。

　　今日阳光明媚。
　　他穿着郁见安给他买的新睡衣，来到院子里，盛与伸了个懒腰，手还在半空中，就听见一阵狗叫。

　　盛与听出这是旺财的声音，钱明诚刚好和旺财一起经过。
　　一人一狗并排晨跑。

　　钱明诚看到盛与，笑着和他打招呼：“小帅哥又来玩了，玩得开心。”
　　旺财也叫了一声。

　　盛与笑笑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一人一狗渐渐跑远。
　　这时郁见安拎着四碗馄饨回来。

　　郁见安：“怎么起这么早？”
　　盛与帮郁见安接过两碗，“自然醒，睡不着了。”

　　“那去吃早餐吧，”郁见安拎着馄饨，“吃腻了吗？”

　　“没有，很好吃。”盛与说的是实话，这混沌和这里一样，有一种人间烟火般的宁静。

　　郁见安把馄饨放餐桌上，“你先吃，我去叫李哲他们。”

　　没一会三人一起回来，和李哲一起来的是他的朋友，郁见安倒是听李哲说过他的名字，不过没见过他。

　　李哲和朋友吃完早餐就回去了，毕竟他得给他郁哥制造机会。

　　郁见安出去把垃圾扔了，回来时盛与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怎么了？”

　　盛与脸上的担心遮掩不住，满脸愁容，“那个，这里会不会有人知道我的事，然后……”不欢迎我。

　　他没有说下去，以坏意揣测这里的人他知道不好，但现在是互联网发达的时期，风声多少会听到一点。

　　他在这里会不会影响郁见安，要是郁见安因为客流量不好反而赔钱，他现在可赔不起。

　　“不会。”郁见安的语气很认真，他打断了盛与的胡思乱想，“不会的，他们不会因为一件捕风捉影的事刻意对一个人产生恶意，而且他们也不怎么关注豪门新闻，别担心。”

　　郁见安拿出手机，搜索昨天的事，新闻已经被撤销得一干二净。
　　“你找他了？”盛与问。
　　他也想不出第二个人能把这件事做到这样的程度——一件讨论度很高的事件就这么一夜之间消失。

　　郁见安又调出一张照片，是他和盛与的背影，“有人拍到我们一起上车，就说……是我把你抢走了。盛永良觉得以后会影响就让人强制撤下去了。”

　　“什么叫……你把我抢走？”
　　郁见安笑了，解释道：“就是……有人以为我们俩私奔了。”

　　其实现在还有人在讨论这件事，但盛永良觉得丢人让人控制着，所以已经没有太大的水花了。

　　盛与一听到私奔二字就开始别扭，郁见安急忙解释：“就是网友们胡乱猜测，现在已经没有了，他们也很快就忘记了。”

　　“好吧。”
　　盛与说完，想起昨天晚上江虞转给他和郁见安的钱，于是他把郁见安的那份转给他。

　　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江虞给盛与转了两次账，一共一千万，盛与早上才看见。

　　郁见安看到手机提示，问他：“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妈给我们转了钱，她是分两次发的，有一份肯定是给你的，但她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虽然江虞没有直说，但盛与知道是这样。

　　“嗯。”郁见安看着这个界面很久很久，盛与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帮他点了收款。

　　郁见安说要和盛与说叫他小少爷那件事，于是盛与跟着他一起进了房间，这栋房子的另一间主卧。

　　这间主卧和盛与住的那间主卧布局一模一样，盛与对这间卧室的第一印象是很旧了，但是家具都还保存得很好，肯定是经常打扫，一点灰尘也没有。

　　床头上方挂着一张结婚照，跟客厅放着的全家福一样，照片上的两人的笑容依旧。
　　幸福快要从照片里溢出来了。

　　盛与静静地听着郁见安说父母的故事。
　　郁见安对父母之间的事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他是在宋尔岚去世后听郁黎川说的。

　　郁见安和宋尔岚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两人是在大学毕业旅行中认识的。他们的家庭条件都不错，也没什么压力，认识之后就结对一起旅行，慢慢被互相吸引，在结束旅行的前一天郁黎川向宋尔岚表白，两人就在一起了。

　　父母同意他们结婚后，他们就在云栖镇建了两套房挨在一起，本意是以后儿子儿媳可以单独住在一起，后来云栖镇旅游业发展，另一套房就被改造成民宿。

　　直到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宋尔岚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生孩子的那天晚上突然大出血，好在被救回来，但后面身体一直很虚弱，在郁见安八岁那年就去世了。

　　所以，郁见安以为他和盛与能抱错，是因为当时医院的孩子很多，而两家的父母，一家父母不在意，而另一家因为顾不上来了。

　　郁见安记得每当郁黎川说起他出生的那个夜晚，都会大醉然后痛哭一场。

　　郁黎川就这么一个人把郁见安拉扯长大，在郁见安十八岁时去世了。

　　临走前他对郁见安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已经长大了，我也坚持不下去了。”

　　郁见安恍惚间想起，宋尔岚去世前，她拉着郁见安和郁黎川的手，就是要郁黎川把郁见安好好抚养长大。
　　十八岁，也意味着长大。

　　郁见安把一本很厚的相册拿出来，然后打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刚好照在了盛与的膝盖上。

　　郁见安把相册递给盛与，“这是他们生前全部的照片了。”

　　盛与听完这些故事后一张张的翻。
　　照片很厚，前大半都是父母旅游的照片，后面就是有了孩子之后，一家人的照片，当然郁见安的照片居多。

　　盛与翻到最后一张，那是在云锦市最大的游乐园，照片里有爸爸妈妈，郁见安站在他们中间，郁见安的旁边有一个小男孩。
　　盛与不敢相信，因为这个小男孩就是他——八岁时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