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喜欢我》千行松声

37、第 37 章

　　学妹学弟喊楼的那一晚，施情画破天荒地放下了资料，就趴在栏杆上看对面喊楼。
　　这一情况立刻被在一楼的万晓安发现了，她指使周路成大喊施情画高考加油，周路成看了万晓安身旁的沈潇潇一眼，沈潇潇立刻阻止他：“不许喊我的名字。”
　　就在这个空当，学生会趁自己有喇叭，已经高声喊出高三的学生会成员名单，施情画的名字自然在其中，施情画还朝着后辈们挥挥手表示感谢，万晓安只能哀嚎输了，她转头想找周路成算账，周路成早就跑到高二那儿和校队的学妹学弟凑在一起玩了。
　　有学妹来找万晓安，祝她高考加油。说来很巧，这个学妹来年高考考进了临大，又做了万晓安的学妹。她同样认识施情画，万晓安就带着她一起上了三楼。
　　正好撞上了陈泽锐被学妹叫到走廊来的景象。
　　陈泽锐反应很激烈，他不知道从哪又弄来杯奶茶，看到她的下一秒开始疯狂咳嗽，于是几个学妹也好奇地望向了万晓安这边。
　　万晓安只好尴尬地举起手算是打招呼。
　　她身后的学妹忍不住问：“学姐你还和他有联系啊？”
　　万晓安想起再也回不去的另一个时间线，失笑：“你以前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真的假的？我没印象啊。”
　　你当然没印象。万晓安神神秘秘地，不再回答，只是搂着施情画的肩让她看看可爱的学妹真挚的祝福。
　　她藏在口袋里的手机一直振动，她并不理会，只是欣赏这个夜晚难得的风景。去年她也在对面楼上，上一次她也在这里，人生往复，但心情却和往时不同，这真是好奇妙的感受，但她却无从与施情画说。
　　能和谁说呢？
　　当然是一直在手机里炮轰她的那个人。
　　陈泽锐还是没忍住地凑过来，也学万晓安的样子趴在栏杆上：“你就不能看会儿手机吗？”
　　“我故意的。”万晓安坏笑，“同学，教学楼不让玩手机啊。”
　　“还不让谈恋爱呢。”陈泽锐回嘴，万晓安果然就不说话了。
　　良久，陈泽锐偷笑后要给她解释，万晓安先开口：“你让我赢一次会死啊。”
　　她又瞪他，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只好把冰奶茶往她脸上贴：“下午校队偷偷点的外卖送进来的。”她接过，他又给她递吸管。
　　“今晚喝会不会睡不着？”万晓安犹豫。
　　“你的身体很年轻，代谢快得很。”陈泽锐说，“再说了明天还有一天。”
　　还有一天，这一天也很快地过去了。万晓安先是清理了教室里的东西，几乎把所有都丢了，只留下了一些还要用到的复习资料，然后按照考前的规划复习，又被班主任带着去看考场。
　　和记忆里的一样，泉中今年做文科考场，但万晓安还是得跟着平面图去找自己的考场——毕竟谁记得几年前考场在哪栋楼啊，但她的位置还是和先前一样，讲台对下来的第一桌。容千乐和她在同个考场，看了她的位置后很轻地拍拍肩安慰她：“天选之子就是坐这里啊。”
　　万晓安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坐哪儿不一样呢，反正都是要考试的。她们走回食堂吃饭时正好看到理科班的送考车开进学校，那么多辆车呢，她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实在没办法从里面分辨出哪辆车是载有施情画和陈泽锐的1班。
　　不过该说的话都说了。她给施情画写了两天的信，嘱咐她一定要在每晚打开看，然后自己收到了陈泽锐的信。
　　信是在喊楼的晚上陈泽锐递给她的。他先是报告了自己和学妹的聊天，然后故作神秘地把厚厚的信封从口袋里掏出来。
　　万晓安那一刻有点想哭。
　　这些都是她设想里有过的，希望陈泽锐能陪她一起度过高三，希望他能够用某种方式祝她高考加油。
　　她回来的时候，就是希望能圆满这一段感情，为此她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努力，又决定干脆放弃，但最后，现在她获得的，竟然比她想象中的圆满要更美好。
　　就像陈泽锐在信里写的那样：“万晓安，谢谢你做的所有努力，让你闪闪发光，祝你高考加油。”
　　万晓安本来这几天不打算看手机的，但她还是打开了短信箱，输入那个她从以前就一直背下的、却删掉联系人的号码：“高考加油。”
　　也不知道对方怎么还在秒回她：“(●’?’●)”

　　高考两天很快就过去。
　　英语入场前，万晓安听到不认识的同学在嘀咕“最后一场了考完解放了”，她想到大学每个学期期末一杯咖啡一整夜的创造奇迹，不敢苟同他的解放。提前10分钟，万晓安检查结束英语试卷，她很无聊地望向窗外，雨已经在听力后下过，风吹进教室里，是雨后的闷热。云同样被风吹散了，是蔚蓝的天。
　　高中就在如此的蔚蓝下结束了。
　　万晓安很想感慨一番，但今晚她们已经订好了毕业聚餐，明天又是毕业典礼。她们迈出校门去聚餐的时候，已经看到泉中的礼堂里布置好了明天的舞台，正中间写着今年毕业典礼的主题：“山高水长，我心飞扬”。
　　“所谓山高水长，是祝大家的人生从此不再给自己设限，天地广大，希望大家都能拥有热爱的瞬间，从心出发，去追求你想做的事情。在此，我作为毕业生代表……”施情画在台上念稿念得面无表情，万晓安倒是在台下一脸骄傲地录像——沈潇潇说她像施情画妈妈，万晓安很严肃：“施情画妈妈哪有我激动。”
　　她确实很激动，偷偷冲到后台去和毕业生代表合影，她们干脆没有回到座位里，就在礼堂边上看下一项的活动进程。
　　“好舍不得啊。”
　　万晓安难得听到施情画说这一句话，上一次她的眼泪也就是这样稀里哗啦地流下来，哭脏了整个妆容。
　　但再经历过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样，万晓安笑嘻嘻地：“你要帮我填志愿啊。”
　　施情画白她一眼：“我们就不能多做点和学习无关的事吗。”
　　万晓安还是没忍住，嗷呜扑在施情画身上，两个小女孩抱在一块儿。良久，施情画听到万晓安说：“你一定会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施情画拍拍她：“我心飞扬嘛！”
　　万晓安没说话，毕业典礼进行到高中三年生活的剪辑视频，从每个班的军训汇演开始，她后来把这个视频反复观看了很多次，在大学宿舍里还会蒙头边看边哭。而她现在站在阴影里，礼堂里打给毕业生的灯光照不到万晓安，她能够很安静地去看自己或许认识、或许并不熟悉的同窗的脸。
　　“我感觉我很想哭的，但我哭不出来啊。”万晓安说，好似尝试酝酿情绪般地眨眨眼。
　　“也不需要硬哭。我在舞台上发言的时候，都没有毕业的实感。”施情画回她，目光却没有离开视频，视频的时间已经来到高三，她特意交代了学妹把这几张照片塞进视频里——“看看。”
　　是校运会三个人躺在草地上，路过的学生会干事看到了，给她们拍了一张四肢摊开的照片；往后是成人礼上，一群人拿着向日葵笑得很开心；居然还有万晓安不知情时拍的高考进考场的照片，她双手合十地朝语文老师寻求保佑——7班那一片区域立刻哄堂大笑，离她们很近的1班里，认识的同学朝万晓安望过来。
　　这些她可没看过。
　　这是属于此刻的万晓安的记忆。
　　“我真的要哭了。”万晓安声音已经哽咽，“原来这就是朋友当领导的感觉。”
　　施情画没忍住打她一下。
　　“疼啊！”万晓安也要打回来，被施情画躲过：“疼就对了。”
　　万晓安不说话了，施情画正疑惑呢，突然觉得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她转头一看，陈泽锐又是鬼鬼祟祟地冒出来了。
　　“我服了你俩了。”施情画面无表情。
　　“嘿嘿。”万晓安拉住施情画，“来拍张照吧。”
　　施情画想拒绝，但万晓安紧紧拉住了她的左手，陈泽锐很上道地站到了施情画右边，举起手机：“三二一拍了啊。”
　　“我为什么要站在你俩中间？”施情画想到高一上学期的时光，“把周路成也叫过来啊。”
　　“周路成肯定又在那缠着沈潇潇呢。”万晓安埋头检查陈泽锐手机里的相片，没注意到陈泽锐悄然把手机往他自己那儿挪。
　　施情画看着越凑越近的两个人，叹气：“我去把她俩叫过来。”
　　“好啊好啊。”万晓安回应，又对陈泽锐说这张表情不行删了。
　　陈泽锐目的已经达成，转而又开始和万晓安拌嘴，凭什么删，我手机拍的我不许删。
　　万晓安很用力地踩了他的鞋，在他说很痛的时候翻白眼说他活该。
　　陈泽锐只好妥协，删也可以，但你得再拍一张补偿我。
　　什么补偿不补偿的，等施情画她们过来了给你拍个够。万晓安说。
　　“非要等她们过来嘛？”陈泽锐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单眼皮弯下来，左边眼睛的卧蚕特别明显。
　　万晓安感觉到，自己逐渐地、再一次地，对他这个笑容心动。
　　“不行吗？”她也笑。舞台上的光影扫到她身上又躲开，她的眼睛稍微眯起来，看起来就很得意。
　　陈泽锐很开心：“我和你先拍啊。”他不再等她的回答，只是侧着手又举起了手机。镜头里的万晓安果然立刻摆好了表情，但她嘴上还要不饶人的：“我还没同意呢！”
　　他又想使坏了，于是在按下拍照的那一刻说：“但我喜欢你啊，我就想和你拍。”
　　她语塞，她张嘴却无言，她转头瞪他，她抬手要打他肩膀，她嘴角压不住地笑起来。
　　这些全都真实地发生在此刻。
　　此刻，舞台上的主持人念完了结束语，祝愿每一个泉南中学的毕业生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毕业快乐啊陈泽锐！”在烟花声里，万晓安怕他听不到，很大声地祝福他。
　　“毕业快乐万晓安！”陈泽锐凑近她，“保持联系啊！”
　　万晓安愣住，但陈泽锐只是笑着看向她。在上一次的当下，她在退场时路过他，当时的陈泽锐揉揉她的头发，也说了同样的话。
　　但她知道不一样。
　　万晓安用小指头去勾勾陈泽锐的手：“保持联系啦。”

　　闹钟响起的时候，万晓安还是觉得很困。
　　她感觉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就好像根本没睡一样地真实，坐在床上眼睛都睁不开。
　　她随手去摸手机要关掉第三个闹钟，但却摸到了很厚的纸。闭着眼睛摸不出是什么东西，她只好睁眼看，是她昨晚心血来潮翻出的高中时的纪念本。
　　手机这时候又振动了。
　　这是她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万晓安今天没事，干脆又躺下看手机。
　　陈泽锐给她发消息：“今天有空出来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