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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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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初七。
这是我飞升成上神的大日子。
只见天光流转,霞云腾飞,前来贺喜的万千仙鹤引满长空,场景十分巍峨壮观。
龙姑跟我说,上神乃天地承泽孕化而来,百年间,甚至千年间,不过只出一两个,此乃天地之喜,万物都要来道贺,凤凰作为祥瑞之族,理应飞在首端。
可今日,没有凤凰——因为是我,让凤凰一族的生灵们,全部飞灰湮灭。
母后在大殿前,厉声呵斥,让我跪下。而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因为是我,害死了她的母族。
在英华殿前,我被生生剔去一身仙骨、折去一身神力,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仙。连凡人都打不过的,上神。
我倒在血泊之中,望着母后那决绝的脸庞,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抑或该死。
母后于高台之上,冷眼对我道:“姜己,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姜’是母族之姓,‘己’意为守本正心,舍己为人。
我乃龙族嫡女,修习仙灵之术。那日,路过凡界某国时,恰逢妖邪祸乱,我舍去一身仙力,跳入熔炉之中,化为雨泽,救下万千无辜百姓。天地之主-父嫡感念我的大义,重塑我仙身,赐我仙灵之根,待我历经艰辛修习百年后,终于能够飞升成上神。
可而今,万般期许,俱作寒灰。
我是该罚。
凤凰一族的长老们,活了千年,救世济民,于世间大有功德,却因我而死。
母后平静地看着我,说出的话,字字如刃,句句诛心。她说:“你罪孽深重,该杀己自证,可如今你已飞升,死不了,既然如此,我便用一身仙力,对天地起愿,换你终有一日,永堕无间地狱。”
当阴差来拘我去鬼林时,我并未有丝毫反抗。
母后转过身,背对着我说:“己儿,你我恩断义绝,你往后就在鬼林,将功赎罪吧,我们以后也不必再相见,最后,你可还有何话要讲?”
我摇摇头,跪下,对着她磕了三个头。
走出龙宫时,我突然停住脚步,想去带顾华城送我的那只蓝色纸蝴蝶,可转念一想,哪还有纸蝴蝶呢,他死的时候,跟着他的骨灰一起,被扬在了苍灵山的大风中了。
那时,他死后,我曾苦苦寻了他百来年,皆未果。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听说,他脱离六道轮回,成了仙,去了天界,还成了个上神。
所以我才兢兢业业修习百年,历经千辛万苦,想同他再见上一面。可如今,我与他,想来是再无可能了。
龙姑追了出来,叹息着对我说:“别怪你母后心狠,那日凤凰一族大多数死了个干净,要不是清元仙君路过,出手补了那吃人的天窟,否则,你母后也早就没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自苦。”
我勉力一笑,没有回她。
桑海沧田,不过弹指一挥间,关在鬼林的百年里,在漆黑无边的寂静中,我反省了很多事,也看淡了很多事——直到父王苏醒,才将我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