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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隐晦表白 ...

  •   白晓辉拿手背揩掉泪水,他开始往前走,走到楼与楼的缝隙里。
      每走一会,他都要回头,确认尹北正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也许没人知道,白晓辉总习惯留下什么去证明以往的存在,就好像那是他和过去的瓜葛,因果被这样一件东西串联,使他能长久地记忆,而不至于被命运断开、抛弃。
      身上残存的昭示着童年的凄楚的疤;本该被销毁,却留在保险柜里的白小风身份证;出租屋里被白晓辉带走的王阿姨送的胖老虎……而三年前离开时,白晓辉却选择扔掉自己拥有房产证的屋子的钥匙。
      现在,这钥匙被尹北不知用什么方法找了回来,兜了个圈子,又原封不动地回到白晓辉手上。

      他行走其中,习惯低头的背脊佝偻,纵使尹北把华贵、奢侈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卑微、窝囊的气质。
      白晓辉一步一步融入城南旧区,就像一步一步回首走过自己的曾经,尹北在背后看着,忽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悲伤。

      楼房与楼房之间过分紧密的缘故,城南旧区常年不透光,不管何时走在里头,都犹如漫步黑夜。
      白晓辉打开手机,调出手电筒,拐过好几个弯后,停在一处绿油漆斑驳的门前。

      门风化得像上世纪产物,锁形同虚设,白晓辉拉着把手用力一晃门就开了。他们钻进去,到处都是灰尘和霉菌的味道。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全坏了,一点光线没有,打着手电筒也看不清多少。
      走道因常年踩踏而产生凹凸,他们必须得走得很小心,否则就会摔个狗啃泥。

      拧钥匙的时候,白晓辉手都在抖,就像正在打开被尘封的秘密匣子。推开门,记忆随之敞开。
      屋子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物品整整齐齐地陈列着,瓷砖地干净,甚至连一抹灰都见不到。

      九年前,白晓辉刚抵达燕京的时候,旧区这片危楼的房价低到离谱,这环境不好、交通不便,大家都追求住得安全、舒心,所以来这的人算不上多,但也热闹。当时靠助学贷帮自己交了学费,在燕京的日子,白晓辉白天打工,晚上睡在工位上,赚来第一笔钱居然就够买下旧区危楼的一间房。
      五百块,只有一丁点大,一室一厅,厨房和卧室在一片地,吃饭都得坐在床上解决。白晓辉想,尹北当初居然肯屈尊纡贵在这留宿,简直是疯了。

      白晓辉按照习惯打开灯——熟悉的逼仄感。
      他巡视着每一处地,尹北依旧沉默地跟在他后头。

      屋子很小,两三眼就看完了,白晓辉招呼他坐下,自己摸着床垫发出疑惑:“真是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干净,难道是家里进贼了?”
      尹北看着他自言自语,眉梢微微挑起。
      “可是东西也没有不见,难不成是贼进来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值钱的,还因为屋主太可怜顺便打扫了一下卫生?”
      白晓辉的嘟囔太蠢,完全不考虑现实逻辑的合理性。
      尹北说:“也有可能是田螺姑娘。”

      “嗯?”又不是寓言故事,哪里来的好心人?白晓辉满面忧愁地扣了半天木板,喃喃:“而且,怎么会有姑娘来我家呢……”
      尹北皱起眉:“听你的语气,好像很期待是个女的?”
      “啊?”
      “那很不好意思了,是我干的。”
      “……”白晓辉蹲在床边,被过量信息强行塞到卡机。

      尹北垂眸,笑着问:“不然呢,你以为电费是谁在交?”
      白晓辉反应了好一会,猛地抬起头,“所以今天是尹……哥,早就安排好的……?”
      这个认知让白晓辉难以置信,这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尹家少爷。明明完全讨不到任何好处,尹北何必多此一举?难不成是为了他?尹北他……为了一个炮友,有必要做到这种份上吗?

      屋子里闷着一股干不透的潮味,哪怕是冬天依然如此。城南旧区这片没有安装暖气通道,屋子里外一个温度,凉得透骨。尹北坐在木头上,被冻得够呛。
      他把手伸进口袋,背依旧挺得笔直。他选择大发慈悲地让脑子转得过慢的白晓辉仔细思考,下意识把视线放在白晓辉黑框眼镜后的那枚痣上。
      一枚棕红色的,他吻过许多次的痣,白晓辉大概永远无法了解自己的性感以及对别有所图之人的致命吸引力。

      尹北咬着腮帮子肉沉思,白晓辉的目光呆滞到似乎已经宕机,鼻头通红。
      尹北咳嗽两声,起身找到窗户拉开,一阵妖风猛地打过,顺便带来垃圾水的臭味,尹北眉头蹙得更紧,脸色难看地又把窗户关紧了,然后一屁股坐了回去。

      他忽然道:“白晓辉,我年纪好像比你小吧?这种哥哥弟弟的纯良戏码到底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白晓辉视线慢慢聚焦,尹北正居高临下,用那张扑克脸审判自己。

      白晓辉扣完床板啃指甲,他不停地想,尹北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白晓辉的印象中,尹北这个人绝对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标准豪门少爷。尹北谦逊有礼貌,在外几乎永远不会做出没有素质的行为,待人接物极有分寸。正常社交下,他一定温文尔雅,像小说里的翩翩君子,但如果越界,那么他又会表现出强势、冷漠的一面,让人下不来台。
      旁人对其评价最多的就是——心狠手辣,不好接触,变脸如变天。
      所以……此时,尹北的意思是讨厌我这样喊他,觉得越界了?

      尹北盯着人埋汰的动作,越看越难受,啧了一声,伸手把白晓辉在啃的手拍掉。
      白晓辉顿时浑身一颤,对天发誓:“好,那我以后再也不叫了!”字正腔圆,一改窝囊。

      尹北哑言片刻,漂亮的眼睛一瞪,嘴唇却挤出一个笑,咬牙切齿地问:“那你以后叫我什么?”
      “嗯……嗯……”都要说再见了,还要这样残忍。白晓辉低下头,伤心地回答:“……尹少爷。”
      尹北的低气压恐怖到仿佛瞬间使屋内瞬间冷了十度,白晓辉被吓得重新抬起头,以为是男人不满,想了想,迟疑开口:“尹公子?尹老板?尹……”
      白晓辉的嘴巴被男人捏住。

      “尹北。”帅气完美的脸在白晓辉眼前无限放大,那道声音低低地扫在耳边,然后耳垂被湿热的舌头舔了一下。
      白晓辉打了个激灵,头顿时变成红苹果。
      尹北松开,好整以暇地道:“喊。”
      白晓辉嗫嚅:“……尹北。”

      尹北的屁股好像不喜欢坐着,他像患上多动症一样走来走去。但长手长脚,在屋子里伸展不开,他最后还是不得已地坐下,只是这次,尹北把蹲在地上的白晓辉扯到了自己身边,然后说:“你离开的那段日子,我偶尔会一个人到这里睡觉。”
      “盖你最喜欢的碎花棉被,还会扒开你的衣柜找你的旧衣服闻。”
      “躺在床上的时候,会回想起我们在这同居的日子。”

      白晓辉傻了,尹北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变得迷幻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尹北对自己好,又为什么要把扔掉的钥匙找回来?为什么要打扫房子,为什么会在这里睡?为什么今天要带自己回来,又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尹北今天从坐上驾驶位开始就变得奇怪,他似乎要宣布一个事情——白晓辉害怕地想,尹北要宣布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现在,市面上所有的《十万个为什么?》也没法解释白晓辉心中的问题。

      在白晓辉焦头烂额之际,尹北又加了一个问题:“是不是很像变态?”
      白晓辉点头,尹北的神色变冷,白晓辉紧急摇头。

      下一秒,高大的人逼近,白晓辉的领口被往前扯,他的嘴唇被另一个柔软封住。
      尹北在亲吻他,且不仅在亲吻他,而是在认真、热烈地亲吻他!
      白晓辉睁大眼,心脏要跳出来!

      他们鲜少在床下接吻,这是他回到尹北身边后,他们第一次接不带欲望的吻。尹北用舌头绘着白晓辉的嘴唇,然后像钥匙扭进锁里那样,用舌头撬开唇缝,带着一丝讨好。
      白晓辉被吻得头脑发昏,手脚发软,渐渐地呼吸不上来。
      最后尹北放开他的时候,他差点因为缺氧昏厥,身体都微微起了反应。

      白晓辉激动得难以自持,喘着粗气,头一次用力扯住尹北的手,问:“……为什么,今天要这样?”
      尹北笑着回:“你今天问了好多个为什么,我是你的百科全书吗?”
      白晓辉只一个劲揪着人家,不吭声了。
      尹北放任白晓辉发疯,顺手把人拎起来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告诉笨蛋白晓辉:“不是都说了吗?因为我想……”
      我想和你重新开始,我想和你有未来,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做了,并希望你也想我所想。
      就这么简单。

      尹北关上门,很响的一声,两个人又再次站在了楼道里。
      黑不见五指的地方,尹北打开手电筒往下楼,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白晓辉说:“今天的事情你好好想想,但不许往坏了想。”
      回音阵阵,白晓辉慢半拍地点头。

      “还不跟上?”尹北没好气地提醒。
      白晓辉还是点头。
      尹北看不下去,又上楼把人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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