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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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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蕴短暂一愣,很快便惊觉过来,明白此话的深意。
回想起青禾的话,她猛地抓起穗娘的手臂,瞳孔张大,“穗娘,你还记得,娘亲病逝之前的症状吗?”
穗娘虽然不知道她家姑娘为何会问起这些,但是她知道姑娘会问起,那必定是很重要的,“记得的,姑娘,夫人病逝前常觉得头疼体虚,食难下咽,后来就是咳血,最后就……”
对上了!
与青禾姑娘说的病症都对上了。
姑母病逝并未是生产后体虚,而是人为下毒。
穗娘见沈知蕴表情凝重,眉毛拧在一起,于是问了问,“姑娘,你怎么了?”
沈知蕴摇摇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无碍,我们先去祭拜母亲吧。”
穗娘点头,“哎。”
“穗娘!”身后,有人喊了一声。
穗娘转头,露出欣喜的笑容,“你来了?”
阿墨快步走到沈知蕴和穗娘跟前,他看向沈知蕴,礼貌道,“见过小姐。”
沈知蕴有些疑惑,为何阿墨也在?
穗娘此时解释说,“姑娘,我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前些日子碰到了阿墨,他认出了我,我便告知了他侯府的情况,得知今日是夫人的忌日,阿墨便说想来给夫人上柱香。”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母亲。”沈知蕴没想到,当初姑母的帮助过的阿墨尚且来祭奠她,那和她同床共枕数年的夫君却找来各种借口推辞。
当真让人笑话!
阿墨点头,“嗯,侯府夫人是我们家的恩人,宋将军亦是,你们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穗娘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姑娘,阿墨,那我们一同去祭拜夫人吧。”
大殿内,沈知蕴跪在蒲团上,虔心祷告。
希望宋家能沉冤昭雪,希望真相永不埋没,希望恶人终有恶报。
穗娘跪在沈知蕴身侧,泪眼婆娑,“夫人,我与姑娘、阿墨来看你了,十几年了,姑娘终于回京了,这次,我们终于能团聚了。”
“啪嗒——”一阵风吹过,宋荷的牌位突然掉落在地。
众人皆是一惊。
穗娘惊讶道,“定是夫人显灵了。”
沈知蕴起身拾起宋荷的牌位,用袖子拂去上面的一层灰。
等等,这牌位的底座怎么会有一条缝隙呢?
沈知蕴克制住内心的躁动,她转身,走到阿墨身侧,“阿墨,我母亲的牌位有些褪色了,劳烦你去问方丈要些朱砂。”
“好的,沈姑娘。”
大殿四通八达,人流通畅,沈知蕴问道,“穗娘,这儿可有休憩用的房间?”
穗娘想了想,还真有,“姑娘随我来。”
穗娘领着她到后院的屋子里。
进了房间,沈知蕴吩咐道,“穗娘,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穗娘在大宅院里讨生活,所以她立马心领神会,急忙去关紧门窗。
“姑娘放心,准保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见四处无人,门窗严实,沈知蕴才敢把牌位放置桌面上。
“穗娘,你可知这牌位是侯府命人打造的,还是什么别的人?”
穗娘回想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夫人自知命不久矣所以她亲自命人打造了这牌位。”
“难怪。”沈知蕴敲了敲牌位的底座,解释道,“这里是空心的。”
“什么?”穗娘不可置信地盯着桌面上的牌位,这可是她亲手送来白云观的,竟不知这底座是空心的。
对不住了姑母,沈知蕴心里默念道。
她将牌位拔出,空留一个底座。
这底座似乎是能打开的。
沈知意摸索一阵,发现底部有一暗格,她用力一推,一旋转铜锁便出现了。
这筒裙锁上有四个旋钮,第一个旋钮上是十天干,而后面三个皆是十二地支。
看样子,只要转动到正确的方位,才能打开这盒子。
沈知意将盒子举到耳边。
她闭上眼睛,凝神,一边旋转,一边倾听。
直到听到细微的一声“嗒”,才松手,接着转动下一个。
循环往复两遍后,沈知意打开了锁。
看到此情此景,穗娘眼里划过一丝丝惊愕,她家姑娘也太神了吧。
她记得,宋将军也有这听音开锁的能力,没想到她家小姐也会。
盒子里是一张早已经泛黄的纸条,沈知意拿了出来,展开。
是一张状纸,上面写着:
罪妇李氏,利欲熏心,为钱财夜班偷走一农妇的男婴并卖给侯府,此行悖逆伦常,天理不容,念其良心发现,主动投案,可从轻发落。
沈知意又拿起另一纸条,上面清楚地说明了一切。
原来是姑母发现,林如雪临盆前为了命人买了个男婴。
若是生了男孩,那一切好办;若是生了女孩,那便狸猫换太子。
这沈竟根本就不是沈鸿亲生的,难怪她在沈竟身上看不到一点沈鸿的影子,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是父子。
穗娘接过纸条,努力辨认上面的字。
她本来大字都不识得一个,可跟在宋荷身边伺候久了,便学了些。
所以阅读普通信件不在话下。
“这意思是,沈竟并非侯爷所生,是林如雪命人买回来的!”
沈知蕴点头,“看这信件的意思,我猜,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穗娘十分惊喜,“姑娘,我们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告知侯爷,让侯爷处置了那毒妇。”
沈知意劝阻说,“此事不能告知侯爷。”
“为何?”穗娘不懂,这分明就是老天爷赐给她们的机会,错过了,定会抱憾终生的。
沈知意解释说,“此事涉及侯府子嗣,关系重大,就算我们有十足的把握能证明沈竟是假的侯府长子,可侯爷还是会为了侯府的将来而当作无事发生,因为侯爷知道,侯府的将来比儿子是否亲生更为重要。”
穗娘点头,她知道沈知意说的不无道理,大宅院里头,为了身份地位而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很多,是她过于心急了。
“而且,沈竟是侯府独子,就算他是假的,父亲为了脸面还是会认下他的,试问哪个男人愿意承认替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穗娘叹了一口气,“是我太心急了,姑娘,其实侯爷并非——”
“——谁在外面?”穗娘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知蕴给打断了。
此时阿墨敲了敲门,“是我,沈姑娘。”
“我知道了,稍等。”
沈知意把牌位重新安好,不留痕迹,这才示意穗娘去开门。
阿墨拿着朱砂进来,“沈姑娘,这是您要的东西。”
他将朱砂放在桌面上,“沈姑娘,让我来帮你吧。”
沈知蕴点头。
阿墨将朱砂倒入砚池中,再加入胶液,直至二者混合均匀。
沈知意执笔,将牌位上的字描红。
她下笔很重,一撇一捺,鲜红色的字迹十分醒目。
先母宋氏之位!
穗娘瞧了瞧,疑惑道,“姑娘为何不描沈门二字。”
沈知意用平和的语气说,“这儿没有沈家人,自然不需要描红。”
——
宫里。
周钺正和周文帝在下棋,顺便聊了聊和亲的事情。
刚聊没几句,二长公主来了。
周文帝抽空看了眼她,“二妹妹今日怎么来朝阳殿了?”
他这个二妹妹很少来找她,不知今日为何来寻他。
“皇帝哥哥,我听闻大姐姐要和亲,从京城到西凉旅途遥远,大姐姐身边总得有个熟悉的人,这众所周知,大姐姐与沈家大小姐沈知蕴很合得来,不如让她陪嫁到西凉去,大姐姐日后也有个说体己话的人。”
周钺微微一怔,不过霎那间他就反应过来,抬眸看向周歆,眼神凌厉。
周文帝露出些许惊愕,“沈小姐是侯府嫡女,让她陪嫁,怕是不妥。”
周歆回复道,“皇帝哥哥,我昨日问过她了,她说若长公主不嫌弃,她定会生死相随。”
周文帝听到这话,霎那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他转头,看向周钺,语气明显有些发虚,“阿钺,你觉得此事……”
自沈知蕴进宫当伴读那日起,他这弟弟就时常进宫,然后偷溜到学堂看人家姑娘。
周钺把棋子扔回到盘子里,语气有些许暴躁,“我是不会让凝儿去和亲的!”
周歆却说,“这大周同西凉喜结连理,是几十年祖父和当时的西凉王定下的,次兄是要违背祖训吗?”
“当年西凉兵强马壮,祖姑母不愿见百姓处于战乱之中,自愿嫁到西凉,保天下太平,可如今我大周的兵力足以踏平西凉。”
周歆拔高声音,据理力争,“次兄是要为了大姐姐,违背与西凉签下的盟约,让无辜百姓为之失去性命吗?”
“连我大周的长公主都无法自由婚嫁要去和亲,那天下的女子岂有婚嫁自由可言。”
周歆没想到周钺会如此说话,周钺不是从不关心后宫之事吗,怎么今日都在驳她的话?
“婚嫁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来自由一说。”
“那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是也得遵从赵太妃的命令,嫁给袁将军的嫡子,袁适文。”
提着这件事,周歆便气得只能干瞪眼,她不喜欢这袁适文,她中意的是张至翌。
可赵太妃却觉得这张至翌一阶文官,若不是林家帮衬,他怎会进翰林院。
袁家掌握兵权,又深得陛下信任,将来大有所为。
周文帝见形式不对,立马打圆场,“好了,此事莫要再议,歆儿,你早些回去歇息,我与你次兄还有要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