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低语》猫猫不吃糖

7、图书馆失踪案

　　陆时衍站在古籍区深处，四周是林立的书架，投下大片交织的阴影，仿佛一座沉默的迷宫。空气中旧纸与樟木的气味愈发浓重，李响发来的消息里说的“画面抖动”，像一根细刺扎进他敏锐的神经里。

　　他踱步在书架间的狭窄通道里，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一本本厚硬书脊，不是正常离开，也不是暴力挟持，那会是什么呢？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的目光扫过地面、书架顶端，试图寻找到任何可能存在的、不和谐的缝隙或者活动结构。但一切看起来都严丝合缝。

　　“陆队。”

　　赵猛和周晓的声音几乎同时从身后传来，打破了这片区域的死寂。

　　陆时衍转过身，赵猛和周晓一前一后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走访后的凝重。

　　“陆队，我们问过了昨晚当班当班的工作人员和孙倩的几个熟识同学。”赵猛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他们都说孙倩性格内向，社交也很简单，平时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打工，也没听说过她和谁结怨了。
　　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最近她……好像对宋城历史特别着迷，经常借阅相关书籍，还跟同学提过她在查什么‘有趣的资料’。”

　　周晓补充道：“据她室友说，孙倩失踪前一天晚上，情绪似乎有点亢奋，说什么‘快弄明白了’，但具体指什么，她没说。”

　　宋城历史？陆时衍眼神微动。

　　临州市地下传说中的宋城遗址，知道的人不少，但多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历史系学生因此着迷倒也正常，但……‘快弄明白’的又是什么呢？

　　这时，负责现场搜查的林楠也走了过来，摇了摇头：“陆队，区域内部彻底排查过了，没有暗门，没有隐蔽通道，通风管道积灰完整，无人为进入痕迹，所有窗户也是锁闭完好的。感觉被害者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蒸发？

　　陆时衍从不信这种说辞。他看向李响所在监控室的方向，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技术排查上了。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李响的电话：“监控抖动分析有结果了吗？”

　　“暂时没有明确的物理原因。排除了设备自身故障和人为触碰的可能。震动源……很模糊，像是从建筑内部传来的低频波动，但强度又不足以让其他区域的监控受到影响，只有古籍区这个探头捕捉到了。我正在尝试做更精细的频谱分析。”

　　李响的声音带着全神贯注的紧绷。

　　建筑内部的低频波动？只在古籍区出现？陆时衍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

　　“扩大搜查范围。”他沉声命令，“李响，你暂时放下抖动分析，立刻进入内部档案系统，交叉比对孙倩的失踪特征——‘闭馆后’、‘图书馆’、‘凭空消失’、‘个人物品遗留’——搜索本市过去是否有类似的案件。”

　　他有一种直觉，孙倩的失踪，或许并非个案。

　　“明白！”李响应道，键盘敲击声变得更加密集。

　　等待的时间里，陆时衍让周晓和赵猛继续深入走访，重点排查孙倩最近接触过的所有陌生人，以及她在历史研究方面是否有涉及什么敏感或特殊的领域。

　　林楠则被要求带人对图书馆老馆的建筑结构图进行复核，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隐秘空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图书馆内灯火通明，却丝毫驱不散那股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大约一小时后，李响那边总算有了新消息。

　　“陆队！有发现！十五年前，2008年，临州大学图书馆老馆，同样发生过一起高度相似的失踪案！”

　　陆时衍握着电话的手微微一顿：“说具体。”

　　“十五年前的失踪者名叫苏清，女，当时28岁，是图书馆的古籍管理员。报案记录显示，她也是在一次闭馆后失踪，个人物品都留在员工休息室，现场无任何打斗痕迹。当时的监控不如现在完善，但有限的几个出口探头同样没有拍到她离开。”

　　陆时衍蹙眉，和这次的失踪案几乎一模一样？

　　“案件后续呢？”

　　“当时调查了一段时间，因为找不到任何绑架或他杀的证据。
　　不过走访记录里有提到，她当时的同事说那段时间她精神好像挺恍惚的，也听到过她说想辞职。
　　再加上这个苏清社会关系简单，未婚，父母早逝，也没有亲密朋友持续追问。
　　最后……因‘证据不足，无法排除自愿离职可能性’而搁置处理了。”

　　自愿离职？会把所有随身物品，包括钱包钥匙都留下？
　　陆时衍眉头蹙的更紧：“记录里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现场勘查照片呢？”

　　“有！我调取了当时的电子档案，发现当时现场勘查记录中提到，在苏清的工作台上，发现了一本翻开的书，书名是——《宋城遗迹考》。”

　　宋城遗迹考？

　　陆时衍的心猛地一跳。又是宋城遗迹……一次是巧合，那两次呢？

　　“立刻申请并案调查。”陆时衍没有任何犹豫，“把【苏清失踪案】的所有电子档案调出来，发到我的终端。你现在调用所有权限，找到苏清。”

　　“是！”

　　陆时衍挂断电话的两分钟后，李响把苏清失踪案的电子档案发到了陆时衍的终端。

　　连同电子档案一起来的，还有李响的电话。

　　“陆队，找不到苏清这个人。户籍系统里显示她失踪超过十年，已于五年前按规定申报注销了。我根据她十五年前的身份信息，也没有查到她的任何社会活动信息。”

　　“好，我知道了。让人去走访她当年的同事和朋友！”

　　“明白！…可是陆队…” 李响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信息可能……”

　　“尽全力查！”

　　“收到！”

　　第七组收到命令后立刻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继续跟进孙倩案的细节，另一部分人，开始顺着苏清这条陈年旧线追查。

　　直到第二天上午，周晓通过学校人事处的老档案，联系上了一位当年与苏清同在古籍部工作，如今已退休却被返聘回图书馆协助整理资料的王老师。

　　陆时衍立刻亲自带着周晓，在图书馆的一间小会议室里见到了这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王老师。

　　“苏清啊……印象挺深的。”王老师推了推眼镜，陷入回忆，“那姑娘，文文静静的，不太爱说话，但做事特别认真，尤其是对古籍整理，很有耐心。”

　　“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或者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陆时衍问。

　　王老师想了想：“朋友……好像不多。不过那段时间，大概失踪前半年左右吧，她倒是经常和一个历史系的老师在一起讨论问题。”

　　“历史系的老师？叫什么名字？”陆时衍追问。

　　“叫……陈景明。对，陈景明老师。”王老师肯定地点点头，“他们俩那段时间经常凑在一起，神神秘秘的，好像在查什么资料，都是关于……哦，对了！就是关于咱们临州本地那个传说中的‘宋城遗址’的！苏清那段时间对宋城的历史特别痴迷。”

　　陈景明？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继续道：：“苏清啊……是个很有灵气的一个人，就是太钻牛角尖了。”

　　陆时衍：“那苏清失踪后这个陈老师有什么反应吗？”

　　“陈老师啊，”王老师回忆道，“苏清失踪后，他受了很大打击，变得有些消沉。大概……过了两三年吧，就辞职离开临州了，听说回老家了？具体就不清楚了。”

　　离开王老师的办公室，陆时衍立刻让李响调查陈景明的现状。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让案情再次蒙上一层阴影。

　　“陆队，查到了，陈景明，原临州大学历史系副教授，专攻地方史，但在2010年，也就是苏清失踪两年后，因病提前退休，之后就和学校联系很少了。我试着查他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发现……查无此人。档案记录在几年前的一次系统更新后出现了缺失，很蹊跷。”

　　一个关键人物，也近乎“消失”了？

　　线索似乎再次中断，陆时衍站在图书馆外的台阶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急促响起，是法医科主任赵兰打来的。

　　“陆队，发现孙倩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