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两个村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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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凌霜带着女人去看了村医，又和父亲提着猎枪和几个村民们进了山，他们都有经验。山里奇怪的东西多得很，村中人也算见怪不怪了，按照老人的经验，女人一家子大概是遭遇了熊之类的野兽，被攻击后导致精神失常。
野兽尝过人肉的滋味，就一定得除掉，老人们根据女人的描述，很快找到了那个洞穴。
张凌霜和她的父亲张贾到了那儿就察觉了不对劲，这洞穴不就是他们捡到孩子的地方吗，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吭声。
这会儿天倒是亮了，几人给枪上好膛，小心翼翼地走进洞穴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有人，也没有野兽的踪迹。
直到有个眼尖的人，突然发现脚边的钟乳石红了一片。
“这是什么？”那人伸手在钟乳石上抹了一下，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当他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时，整个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惊恐地叫着，“真被嚼了，真被嚼了，快跑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张贾想到什么似的，也反应过来了，急忙看向那里。
原本白色的钟乳石上，附着一层碎肉，仔细一看，碎肉里还夹杂着骨头碎片和毛发，这分明就是一个人活生生地被压碎了。这些尖锐的钟乳石，怎么看怎么像一颗颗整齐的牙齿，黑洞洞的洞口像一张裂开的大嘴，狰狞地笑着。
见到此景的所有人瞬间一哄而散。
这个洞口也出了名，被当地人叫作地喉咙，意思就是进去了就会被嚼碎吞掉。
之后陆陆续续传出了许多关于这个洞穴的传闻，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有人说，路过这个洞穴时听到有人在里面嬉笑说话，有人说，他看见洞穴里放满了金银财宝，有人说，他闻到浓郁的香气从洞穴里传出……
还有人不信邪地进去看，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后来这里被村民们用砖瓦封死，再也没人能进去。
这个地方对小孩来说简直是最恐怖的故事了，经常有家长因孩子不听话，拿来吓唬他们：“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送进地喉咙，被山吃掉。”
姜浮自然也听过，不过她不大怕这些，还胆子挺大的犟嘴：“那把我吃掉了，是不是还得把我拉出来。”
气得张凌霜直拿扫帚抽她。
再后来，妹妹丢了，张凌霜也没了……
姜浮的思绪回到现在。
听完姜浮的描述，白飞光也知道了这地喉咙是什么东西，但他很难想象这是真实存在的东西，毕竟听起来太玄乎。
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姜浮说：“这世界很大的，总有些存在是人类认知之外的东西。”
这倒是，白飞光点头。
“我小时候姥爷就经常猎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姜浮说，“跟着他我也见识了不少。”
白飞光：“你和你姥爷关系不好？”
姜浮低低嗯了声。
白飞光：“是因为妹妹吗？”
“都有吧。”姜浮说，“他以前脾气挺好的，我母亲病逝以后，变得有些古怪。不过我也理解，遇到这样的事儿，谁能接受得了。”她自嘲地笑着，“他不欢迎我回去。”
白飞光安静片的听着，伸手轻轻在姜浮肩膀上按了按。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他还不死心地停在原地，想要找回白栩，找回丢掉的时光。
姜浮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四年前听赵万吉说张贾生病了，回去过一次，谁知道家门口都没能进，就被张贾赶了出来。
她拘束地站在门口，听见屋子里张贾咳嗽的声音，夹杂着不耐烦的怒吼：“走，你走，这儿不要你回来。”
姜浮在门口守了一晚上，还好那时候是夏天，不然她得冷死在门口。
后来姜浮叫了医生过来，给张贾开了好药，看着他吃下去才又走了，全程她都没进门，就站在门口看着。
张贾老了，那张被风沙吹过的脸上沟壑纵横，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姜浮，没有说话，固执地扭过脸不去看她。
姜浮的心被拧得死紧，她低着头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转身走了。
自此以后，姜浮就没有回去过。
但依旧每年都会托赵万吉寄些东西回去，赵万吉有什么关于张贾的消息，也会告诉姜浮，算是缓解了她的担忧。
这一次，姜浮没想到从崔丰谷的口中，听到了“地喉咙”这个地名。
还有关于她亲人“姜缘”，这些只有张贾才知道的事儿，让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回一趟陇西。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我们再回那个巢穴一次吧。”姜浮说，“我想把那个盒子的东西取回来。”她觉得那个写着姜缘名字的盒子里，放着非常重要的东西。
“可是我们要怎么去？”白飞光皱眉。
姜浮说：“崔丰谷不是说了吗？真正的月亮升起来的时候。”
她看向天空。
雪后的天空，干净澄澈，不见一丝阴云。
今日正巧满月，在没有光污染的山中，大若圆盘。
傍晚的温度开始下降，山风吹得脸颊生疼，姜浮把帽子竖起，又戴上口罩，整个人都陷在毛茸茸的衣服里。
白飞光不太怕冷，低着头摆弄手机，手上还没戴手套，骨节分明的手冻得通红。
这会儿还是傍晚，他们在下山的小道上等待月亮升起，姜浮问他不冷吗，他说凑合。
姜浮说：“真的凑合？”
白飞光：“骗你的，手指头已经冻硬，一掰马上就掉了。”
姜浮笑了。
月亮渐渐往高空中升起，等待中的姜浮觉察，周遭发生了一些怪异的变化。姜浮凝视黑暗中的森林，她看到树叶攒动，是风，又不是风。
隔着车窗，月光下，他们周遭的草木竟然在簌簌抖动，像有生命似的，朝着他们所在的小道涌来，眨眼之间竟是就要将脚下的道路填满。
“走。”坐在车上，白飞光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将油门踩到底，车发出一声轰鸣朝着入口的方向冲出，姜浮笑着抓住了车顶的把手。
“哟，车技有进步。”姜浮开玩笑。
按照白飞光稳妥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开这么快。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开到八十码简直无异于找死，可现在不开出去也是死，道路两旁的草木在疯狂生长，甚至挤碎了车门上的玻璃，从外面伸了进来。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当姜浮拔出刀刃，试图将这些树枝砍断，露出的断面不是木材，而是蠕动着的白色丝线。
直到此时，姜浮才意识到，他们看到的所有草木树枝，都是那种可以拟态的丝线构成的。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已经无从分清。
换作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慌了，姜浮也担心白飞光出什么问题，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白飞光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泰山，甚至还能抽空看一眼姜浮：“你小心点，别被碎玻璃割伤。”
“我没事。”姜浮吼道，“能开出去吗？车要被刺穿了。”
白飞光：“没问题。”
姜浮：“确定没问题？”
白飞光：“确定——”
话语落下，车的周遭一空，他们终于冲出草木的包围圈，开上了空旷的小道，周围的树木也变成了正常的模样，世界变得静悄悄，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而已。
姜浮从车上跳下来，看见车窗全碎，车门也弯了，她看了看车，又看了看身后，给白飞光竖起大拇指：“牛。”
白飞光说：“纯属命大。”
此时，一条小路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和之前走上山的小路一模一样，甚至连指向糯尕村的那块木牌上的字体和他们白日里见到的都别无二致。
姜浮拔刀。
白飞光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做什么，便看到她抬手朝着木牌猛地劈下。
木牌应声而断，断口干净整齐，露出一段洁白的蠕动着的丝线。
“看。”姜浮说，“木牌也是假的。”
白飞光皱眉：“能到这个程度？”他本来以为那些丝线拟态，最多达到一个建筑物的程度，但没想到甚至能达到模仿周围环境，彻底改变地形。
“所以现在有个问题。”姜浮说，“这东西能拟态成生物吗？”
白飞光：“……”
姜浮说：“如果，如果可以拟态成生物。”她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打火，“那我们看到的人，还是不是丢失的那个，比如，章善雪，再比如，你的妹妹。”
火苗靠近了蠕动的丝线，这些丝线似乎很怕火，朝着两侧逃窜，但速度很慢，还是被火点着了。
火势在一瞬间蔓延，不过眨眼的功夫，眼前的路牌便付之一炬，变成了泥土上堆积着的灰烬。
姜浮看向新出现的小路，对着白飞光扬了扬下巴。
白飞光心领神会：“走。”
两人迈步，朝着亡者的聚集地出发。
目前看来，的确是有两个村落，一个是给人住的，一个是给那些东西住的，丝线拟态出的树林控制着两个村落的入口，月亮升起时，虚假的树木会堵住一个入口，露出另一个。白飞光甚至开始怀疑，巢穴里的村落有可能全部都是这些丝线构成的。
但这种想法被姜浮否认了：“那村子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
“我在第一次进入村子后，在谷仓上做了记号，那个记号划破了谷仓的外皮，是石头。”
白飞光若有所思：“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两个村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