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1、温度 ...
-
及川彻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若在鹫匠教练的喊声中凝固了,本来强压的那股紧张差点有了一瞬间的失控,好在他维持住了。
他抱着鹫匠圣美的手臂不自觉收紧,怀中少女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夏季校服不断灼烧着他的胸膛,被他刻意忽略的在此刻也欺骗不了。
“鹫匠教练!”
及川彻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他几乎是凭借本能,语速飞快的解释,试图在僵硬的氛围中缓和一部分,“圣美她突然晕倒了,看起来很像发烧的症状,就在学校附近的路口,我和……牛岛…若利正好碰到!”
“但小牛岛因为不顺路,只能由我带经理回来,我记得地址,就赶紧送她回来了。”
随口说出的谎言的人选,之所以是牛岛若利,就是因为在教练眼中他绝对不是会撒谎的人,至于怎么和牛岛若利串通口供……
及川彻觉得,高木则和天童觉不会见死不救的。
鹫匠锻治脸上的皱纹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深了,他那双惯常锐利的眼睛先是锁定在孙女明显不省人事的面色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让他眉头一皱。
他开了门前的灯,鹫匠锻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不停翻涌的情绪——既有对孙女病情的焦急,也有眼前这个抱着自己孙女的臭小子的本能的怒火。
他侧身让开通道,声音低沉:“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先把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是!是!”及川彻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什么对长辈的礼仪了,抱着鹫匠圣美,几乎是横冲直撞的进门。
凭着直觉冲向看起来像是客厅的方向。
鹫匠家的装修偏向传统的和式风格,客厅宽敞整洁,一套浅色的棉麻沙发摆在正中央。
及川彻轻手轻脚的将鹫匠圣美平放在沙发上,动作十分谨慎,中途还在观察圣美阖眼的神态。
他甚至顺手捞过旁边的一个靠垫,垫在她的头下。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一片。
鹫匠锻治快步跟了过来,他先是俯身,用粗糙的手掌探了探圣美的额头,眼中是明显的心疼。
他看了一眼略有些手足无措的及川彻,飞速的走进一间看起来精致装修的卧室,拿了毯子轻轻的盖在鹫匠圣美身上。
与他平时显露的对自己的孙女———也是排球社团的经理不冷不热的样子大相径庭。
及川彻对着这一幕暗暗咂舌,原本以为教练是一个就算对待亲人也冷面的无情长辈,如今倒是和他想的不太相同。
“怎么回事?”鹫匠锻治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点怒气,“训练结束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发烧晕倒?你们后来去哪了吗?”
一连串问题砸向及川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放学后的每个细节,可能从那时起,鹫匠圣美就已经是低烧的状态,而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想起她在采访后的心不在焉,还有那条语气干巴巴的短信,自己追上去时,圣美抱着猫有些苍白的侧脸,那时可能就不太舒服了吧。
以及最后自己那些带着情绪的话,是不是他把她逼得太紧,甚至忽略了身体的不适?
“训练结束后,我们分开了,圣美说她有事要先离开。”
及川彻选择性忽略了两人之间那段进程不算顺利的对话,和一些细节。
他不想让教练误会圣美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生病的,即使这些天圣美确实很忙,及川彻也怕暴露自己……那些隐秘的心思。
“在出校门的路上就看到她了,我差点吓坏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而客观,目光却忍不住瞟向沙发上仍双目紧闭的鹫匠圣美。
鹫匠锻治盯着及川彻几秒,似乎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实性。
少年脸上的焦急与担忧不似作假,而且眼下不是盘问细节的时候,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向旁边的柜子,熟练的拿出家庭医药箱。
“去厨房,倒杯温水过来。”
鹫匠锻治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哦,好的。马上!”
及川彻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教练暂时接纳他的信号,转身看了眼房内情形,朝着厨房走去。
在橱柜寻找杯子,冲洗好后接了一杯。
当他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回到客厅时,就看到鹫匠锻治已经给圣美量好了体温。
“39度。”
鹫匠锻治看着体温计说道,他熟练的找出退烧药,看向及川彻,示意及川彻帮忙扶起鹫匠圣美。
及川彻赶紧放下水杯,坐在沙发边缘,动作有些僵硬地抱着鹫匠圣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少女柔软而滚烫的身体紧贴着他,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还混合着一种特有的体香。
鹫匠锻治小心的将药片喂进孙女嘴里,然后又接过水杯,递到她唇边。
昏睡中的圣美似乎还有一丝本能,小口地喝了几下水,将药咽了下去。
鹫匠锻治喂完药直起身,看着及川彻仍旧僵硬的抱着圣美:“可以放下了,先让她好好躺着。”
“好。”
及川彻如梦初醒,轻手轻脚的将鹫匠圣美放平,还下意识地帮她抚平了歪掉的裙角。做完这一切,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过亲密了,脸上瞬间爆红,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没有去看教练的眼睛。
鹫匠锻治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神复杂。
他沉默的指着另一张沙发,示意及川彻去哪里休息。随后走到电话旁,开始拨号。
及川彻坐在沙发上,听到他简短的描述了几句,鹫匠锻治大概是打给熟悉的医生,并询问是否需要及时送医。
在得到对方“先观察,按时吃药,高烧持续的话再送医”的建议后,鹫匠锻治轻声道谢,挂断了电话。
客厅里一时之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不过两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到昏睡中的鹫匠圣美,也只有她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鹫匠锻治走到沙发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目光重新放在及川彻身上。
“及川,”他开口,声音平稳了很多,“今天下午,校刊社采访之后,圣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及川彻的心猛地一跳,果然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斟酌措辞,试图让它听起来可信:“采访结束后,圣美她有些不太高兴,可能是记者问了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
避重就轻地说出,据他观察教练很少管理这类外联的事务,也不敢在这个时机说圣美的不高兴很大程度上源于自己后来的追问。
“私人的问题?”
鹫匠锻治疑问道。
“关于论坛上的一些事情。”
及川彻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发烫。
鹫匠锻治冷哼了一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无聊!不用理会哪些。”
他顿了顿,盯着及川彻,“所以,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然后晕倒了?”
及川彻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知道如果不说出部分实情,恐怕很难过关。
而且,他也隐隐觉得圣美这次的高烧,或许真的和下午的情绪波动有关。
还是要坦白一部分,但……
“不完全是,教练。”
及川彻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坦诚,“我确实有些话想和经理说,关于排球部的事。可能我的语气不太好,惹她生气了……还惹她哭了。我很抱歉。”
他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如果是因为我让她情绪激动加重了病情,我真的非常抱歉。”
鹫匠锻治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在球场上自信飞扬、甚至有些生猛的少年,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惶恐不安的道歉,眼神中的严厉消散了几分。
他了解自己的孙女,性格看似沉稳,实则骨子里倔强要强,最近为了IH预选赛、社团演出、期中考试,还有杂务,确实绷得太紧了。
这次生病,恐怕是积劳成疾,加上情绪波动,终于爆发了。
而这个叫及川彻的小子……
鹫匠锻治不是瞎子,早在入学没多久就和自己孙女大吵一架,冷战搞得队内氛围僵硬,实在太不寻常了。
有时候圣美看向他的眼神,以及这小子时不时飘向圣美的眼神,都带着那种年轻人藏也藏不住的针锋相对。但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像会拿捏不了的轻重的人,但就是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盯上的”不爽。
这小子球技没得说,天赋和努力在宫城县可以说数一数二。
但性格……实在是太跳脱了,他担心圣美的安全……
“行了,别鞠躬了。”
鹫匠锻治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圣美最近太累了。不全是你的责任。”
及川彻这才直起身子,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教练严肃的目光,他不敢放松啊!!!
“今天谢谢你送她回来,”鹫匠锻治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圣美这里我会照顾,改天会让她回礼。”
这是明确的逐客令了,及川彻心里一紧,看向沙发上的鹫匠圣美,眼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他想留下来,至少确认她退烧了再走,但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提出这个要求。
“教练,”及川彻鼓起勇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我可以…等她好一点再走?或者我明天上午在训练之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