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Beta后拯救世界》瓜biu

26、治疗

　　付原像只怨灵，默默飘回客房。

　　走廊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剩下她的心跳和脑子里嗡嗡的回响。

　　顾梦川那些话，关于伤疤的承认，关于投资的冰冷提议，关于各取所需的交易，在她意识的天空盘旋不去。

　　好累啊。

　　付原推开门，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暖黄的光晕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

　　沈一然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听到动静，抬眼看来。

　　她似乎刚安抚完沈初回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微凉气息。

　　银灰色的眸子在昏暗中格外清晰，像两点寒星，瞬间捕捉到了付原苍白的脸色。

　　“谈得怎么样？”

　　沈一然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付原没说话，踉跄着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双手捂住脸。

　　过了好几秒，她才闷闷地将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

　　从顾梦川直接点破伤疤，到她冷酷的承认，再到那个诡异的交易提议。

　　“……她说，她想让沈初变成一个人，一个能独立选择的人。

　　她说我们可以帮她，作为交换，她解决我们的IAC问题，给我们资源和……某种程度的自由。”

　　付原说完，放下手，看向沈一然，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还有一丝对沈一然反应的期待。

　　但结局并不如她所愿，沈一然似乎早就知道并接受了沈初曾被虐待的事实，并没有付原意料之内的暴起。

　　这本书里是一个正常人也没有了？

　　她不死心，问：“你怎么看？这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沈一然静静地听着，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付原问完，她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她想赎罪。”

　　沈一然忽然说，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

　　“赎罪？”

　　付原愣住，“用这种方式？这算什么赎罪？这更像是一种……更高级的控制，把沈初培养成她想要的样子，美其名曰独立！”

　　“或许吧。”

　　沈一然不置可否，收回目光，看向付原。

　　“但你心动了，不是吗？”

　　付原噎住了。她无法否认。

　　那个提议，像毒蛇吐出的信子，明知危险，却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我……”

　　付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觉得，沈初太可怜了，我们可以真的帮沈初变强，让她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未来。

　　至于顾梦川想要什么结果，那是她的事。如果最后沈初强大了，选择离开，或者选择另一种方式和她相处，那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对吧？”

　　她像是在说服沈一然，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但沈一然一语道破了她的根本目的：

　　“你想留下来，为什么？”

　　“为什么……”

　　多日来接连的头脑风暴已让付原身心俱疲，态度也变得差了点：

　　“还能为什么呀，这里不比蜂巢和波塞亥斯好么，科斯塔治不了的IAC融合，说不定这有办法呢。”

　　沈一然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没有责备，没有赞同，只有一种付原看不懂的疲惫。

　　“那就按你想的做吧。”

　　沈一然最终说，站起身，“你说的也没错，解决IAC融合是当务之急，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她没有激烈反对，也没有热情支持，这种近乎漠然的接受，反而让付原心里更没底了。

　　沈一然到底想要什么？

　　她来厄琉西斯，真的只是为了接触通缉，以及陪妹妹吗？

　　潜入维斯特也好，找到沈初也好。

　　作为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她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送死的方式，不断和与波塞亥斯和厄琉西斯公司有关的人接触呢？

　　更何况，她是个从Omega转变而来的Beta的事实始终不会变。

　　付原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位合作伙伴的了解，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少。

　　三天后，付原给了顾梦川肯定的答复。

　　顾梦川的行动快得惊人。

　　次日一早，一支隶属于顾氏生物科技部门的医疗团队就进驻了庄园西侧的医疗中心。

　　付原和沈一然被请了过去。

　　然后，付原就见识到了什么叫顶尖医疗资源，以及什么叫跨世界医疗理念的剧烈冲突。

　　医疗中心明亮得刺眼，无菌制剂的味道让付原感到分外熟悉。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技师们围着她和沈一然，眼神好奇又专业，仿佛在打量两件罕见的文物。

　　“付小姐，沈小姐，请放轻松。”

　　为首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笑容和煦的男性Beta医生，胸牌上写着林郁，神经交互学首席。

　　“我们先进行全面的神经映射和IAC芯片深度扫描，建立基准模型。”

　　付原前世好歹也是规培过的医学生，虽然没接触过这种科幻级别的神经交互学，但基本的医疗流程和术语还是能听懂一些，也尽量保持着镇定。

　　直到她看见护士推过来的扫描仪。

　　那玩意儿长得像个加大号的金属烫发帽，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闪烁着微光的感应触点，旁边连接的显示器上流动着令人眼晕的光。

　　“请两位分别坐好，将头部置于扫描环内。”

　　林医生指挥着。

　　付原和沈一然对视一眼，依言坐下。

　　当仪器缓缓降下，无数微凉的触点贴上头皮时，付原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体验，比她前世做过的任何检查都诡异。

　　扫描过程倒是不痛不痒，只有轻微的嗡鸣和偶尔类似静电的酥麻感。

　　付原百无聊赖，职业病开始隐隐发作。

　　她盯着显示器上那些快速滚动的波形图和三维建模，忍不住小声嘀咕：

　　“左边这个波形……峰值间隔不太规律，是信号干扰还是我真的这么紧张？

　　右边模型里标记为融合核心区的那块，颜色红得发紫，旁边显示的数据冲撞率高得离谱……

　　这真的只是软件层面的纠缠？

　　没有伴随器质性病变或局部炎性反应？

　　怎么没有同步的代谢成像或者血管造影视图来佐证？

　　光看这些抽象的数据流，跟看天书有什么区别……”

　　她纯粹是下意识地从前世医学影像判读的角度吐槽，声音很小。

　　但医疗中心太安静了，她的话还是清晰地传了出去。

　　正在操作仪器的技师手一顿，愕然地抬头看她。

　　林郁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

　　“付小姐对神经生理信号分析有了解？”

　　“啊？哦，没有没有！”

　　付原猛地回过神，连忙摆手，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我就是……瞎说的，以前在EPC听老员工吹牛时听过几个词……”

　　开玩笑，一个蜂巢B级Beta清洁工大谈神经生理？

　　嫌顾梦川怀疑得不够多吗？

　　林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再追问，但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探究。

　　接下来的治疗尝试更是让付原啼笑皆非，槽多无口。

　　医生们先是尝试用定向谐波共振剥离融合数据。

　　原理听起来高大上，结果就是她和沈一然被要求戴上一个连接着无数线缆的头盔。

　　随后房间里响起了各种频率的，时而尖锐时而沉闷的嗡嗡声。

　　付原被吵得脑仁疼，感觉自己不是在接受治疗，而是在接受某种精神污染刑罚。

　　沈一然则全程闭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入定。

　　付原忍不住吐槽：谐波共振？这分贝和频率变化，确定不是想直接把我们送走？

　　之前给小白鼠做条件反射实验用的声音刺激都比这科学。

　　紧接着，医生给两人注入了纳米级神经梳理微单元。

　　看着护士拿着那管闪烁着诡异蓝光的液体靠近，付原几乎要尖叫出来。

　　一些医疗事故新闻和科幻片里纳米机器人失控的剧情也随之她的脑海。

　　这玩意儿会有药监局批文吗？

　　动物实验做了几期？

　　不良反应是什么？

　　会不会有细胞毒性？

　　靶向性怎么保证？

　　排泄途径呢？！

　　医生！医生你回答我啊！

　　当然，她只敢在内心狂吼，脸上还得努力维持我相信科学的僵硬微笑。

　　当冰凉的液体注入颈侧接口时，她感觉像是一群微型冰渣顺着血管往脑子里钻。

　　过了几分钟，什么特别的感觉都没有，除了有点冷。

　　付原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

　　就这？说好的梳理呢？脑机里至少给个正在努力的进度条吧？

　　最后，也是最让付原无语的是情感共鸣诱导分离法。

　　据林医生解释，IAC融合可能伴随着深层情感或记忆数据的纠缠，尝试唤起独立且强烈的情感体验，或许能松动融合节点。

　　于是，她和沈一然被要求面对面坐着，手拉手。

　　付原：？？？

　　两人被迫观看全息投影播放的各种影像片段，有激发敬畏与孤独感的云海，有激发恐惧与愤怒的战争惨状。

　　甚至还有一段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画风极其古早煽情的ABO爱情短片。

　　这是试图激发独立爱情共鸣？

　　看着投影里那个Alpha把Omega按在墙上强势标记，配上激昂交响乐和慢镜头特写，付原的脚趾差点在鞋里抠出一座城堡。

　　她偷偷瞄了一眼沈一然，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银灰色的眸子里一片死寂，仿佛在看空气。

　　救命……这治疗方案是谁想的？

　　实习生吗？

　　还是AI从古早网络小说里随机生成的？

　　我和沈一然需要的是神经外科手术，不是情感小剧场啊喂！

　　一天折腾下来，付原身心俱疲，感觉脑子被各种不靠谱的高科技和尴尬的情感体验轮流轰炸了一遍。

　　唯一的好处可能是，因为槽点太多，她暂时忘了对顾梦川和任务的恐惧，满脑子都是对顾氏顶尖医疗团队专业性的深刻怀疑。

　　晚上回到房间，付原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对正在擦拭手臂的沈一然说：

　　“我现在严重怀疑，顾梦川说的顶尖资源，是不是指花钱最多而不是最有效，这帮医生的脑洞太离谱了。”

　　沈一然动作顿了顿，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至少不痛。”

　　她淡淡地说。

　　付原想了想，也是。

　　比起被掐脖子和被赛博精神病追杀，今天这些确实只能算搞笑环节。

　　“你说，他们明天还会搞出什么新花样？”

　　付原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

　　“会不会让我们去跳大神，或者对着IAC芯片念咒语？”

　　沈一然收起手，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建议一下。”

　　付原：“……我还是安静当个小白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