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青鸟探险队》鸢尾吻过海平线

14、第十四章

　　塞莱斯特的事件终于圆满落幕后，圣光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在这难得的平静日子里，亚丝明和莉泽洛特公主终于兑现了拖延已久的约定，来到了她们最喜爱的金雀花甜品店。
　　店里弥漫着烘焙糕点特有的甜香，令人感到幸福。
　　莉泽洛特带着十足的兴致，精心挑选了好几样招牌甜点，包括淋着琥珀色蜂蜜的松饼、点缀着新鲜浆果的奶油塔，以及莉娜特制的带有淡淡伯爵茶香气的马卡龙。她平时被政务缠身，饮食需遵循宫廷礼仪，难得有如此放纵口腹之欲的机会。
　　“终于能好好吃一顿了。”莉泽洛特满足地轻叹一声，用银质小叉子切下一角松饼送入口中，碧绿的眼睛愉快地微微眯起。
　　亚丝明捧着一杯温热的果茶，看着友人放松的侧脸，心中有些感慨。莉泽洛特依然活泼勇敢，但眉宇间已多了一份王储的沉稳，偶尔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疲惫。亚丝明知道加冕之期日益临近，莉泽洛特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她很想为对方分担些什么，哪怕只是倾听，或者像现在这样，提供一个可以暂时忘却责任的港湾。
　　“亚丝，别光看着我吃呀。”莉泽洛特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脸笑道，“你也多吃点。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我没事，看你吃得开心就好。”亚丝明摇摇头，抿了一口茶。她很珍惜这份宁静，尤其是和莉泽洛特在一起的时光。
　　就在这时，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
　　两人抬头望去，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午后的阳光从她身后洒入，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罗莎琳德依旧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简洁而典雅的白绿相间魔法袍，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气息，脸上却挂着温和的笑容。她的目光扫过店内，很快便落在窗边的亚丝明和莉泽洛特身上，随即迈步走了过来。
　　“下午好，公主殿下，塞勒内小姐。”罗莎琳德微微点头致意，很自然地在亚丝明右手边的空位坐下。她身上还带着室外阳光和青草的味道，与甜品店的甜香混合在一起。
　　莉泽洛特暂时放下叉子，好奇地转过头，视线在亚丝明和罗莎琳德之间移动。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目光在两人的头顶附近停留。
　　“罗莎琳德，你好像比亚丝还要高一点呢？”莉泽洛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一点惊讶。
　　亚丝明听了，耳根有些发热。她当然知道自己和罗莎琳德的身高差，但被莉泽洛特直接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悄悄挺直了背。
　　莉泽洛特则低头看了看自己，带着对将来身高的不确定，小声说：“我还在长呢……不知道以后能长多高。”
　　这时，店长莉娜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瞧瞧是谁来了！我们可敬的罗莎琳德女士，你可算是到了。喏，这是公主殿下特意为你点的，知道你大概这个时间来，早就准备好了。”托盘上是一份点缀着薄荷叶的乳酪蛋糕，和一杯鲜红透亮的草莓汁。
　　“谢谢你，莉娜小姐。也谢谢公主殿下。”罗莎琳德接过饮品，向莉泽洛特道谢。
　　“罗莎琳德，我点的合你的口味吗？”莉泽洛特期待地问。
　　罗莎琳德微笑着点点头，用银勺轻轻碰了碰蛋糕：“看起来很好。请放心，除了肉类，我基本什么都能吃。”
　　“罗莎琳德不喜欢吃肉吗？”莉泽洛特有些好奇。
　　没等罗莎琳德回答，亚丝明便轻声解释道：“莉泽，罗莎琳德是精灵族与鹿族的混血。”
　　“哇！”莉泽洛特低声惊叹，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新奇。她见过精灵，也听说过鹿族，但两者的混血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仔细看着罗莎琳德，那张脸确实有精灵的优雅，但眉宇间那种温和宁静的气质，又似乎与传说中亲近自然的鹿族有些相似。
　　“可是……罗莎琳德怎么看都更像是精灵族呀？”她提出了疑问。
　　罗莎琳德端起草莓汁，浅浅喝了一口，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没有直接解释。
　　莉泽洛特见她没有回答，便自己推测道：“嗯……也许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隐藏身份吧？毕竟精灵和鹿族的混血，在大陆上确实很少见。”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是啊。”亚丝明附和道，目光依然停留在罗莎琳德身上。她知道罗莎琳德选择以精灵身份示人，可能有更复杂的原因。但她尊重罗莎琳德的沉默。
　　话题很快转向了更轻松的方向。
　　莉泽洛特又想起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充满期待地问：“罗莎琳德，你以后有没有考虑搬来圣光城长住呀？这里很热闹的，我和亚丝，还有罗兰他们，都很欢迎你！”她是真心喜欢这位强大又温柔的半精灵，希望她能离自己近一些。
　　罗莎琳德放下杯子，眼神温和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公主殿下，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我习惯了四处行走，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反而不自在。”她看到莉泽洛特眼中的失望，语气更柔和了些，“不过，我会常常来看望你们的。圣光城是个充满活力的好地方，我很喜欢。”
　　“好可惜……”莉泽洛特小声说，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说好了，你要常来！不许食言！”
　　“好，一言为定。”罗莎琳德认真地点点头。
　　“说到这个，”莉泽洛特的情绪又高涨起来，带着即将出发的兴奋，“明天我们就要去永恒都了！罗莎琳德，我听雷米领主说，永恒都常年寒冷，是真的吗？会不会像千星之城那样，一直像是夜晚？”
　　“永恒都确实气候寒冷，”罗莎琳德耐心解释，“但它并非永夜。只是冬季漫长，夏季短暂凉爽。不过请不用担心，届时我会维持一个温和的恒温结界，为你们抵挡寒意，直到你们的身体逐渐适应那里的气温。这个过程不会很难受。”
　　“哇！”莉泽洛特一脸惊奇，“治愈系魔法还能这么用吗？我一直以为治愈系就是治疗伤口和疾病……这真是太神奇了！我第一次知道治愈系魔法可以这样帮助人‘适应环境’！”
　　亚丝明在一旁微笑着补充：“这并不奇怪，莉泽。治愈系魔法的核心本就是‘维系与呵护生命’。一切对生命生存有利的调整与辅助，理论上都可以纳入其范畴。只不过像罗莎琳德这样，能将魔力控制得如此精妙持久，用于非治疗目的的，确实很少见。”
　　“原来如此……难怪十六年前那场大战，罗莎琳德你一出手，就让前线伤亡锐减，士气大振！”莉泽洛特看向罗莎琳德的目光里，敬佩之色更浓。
　　然而，敬佩之余，一丝担忧浮上莉泽洛特的心头。她读过不少历史，知道治愈系魔法师面临的困境——没有直接攻击能力，在危险环境中自我保护能力弱。历史上，许多优秀的治愈系魔法师正是因此陨落。她很难想象，罗莎琳德在过去千年的岁月里，是如何独自跋涉，面对无数危险生存下来的。
　　想到这里，莉泽洛特忍不住关切地问：“罗莎琳德，那你……会剑术吗？或者其它防身的技艺？我的意思是，在外旅行，总需要些保护自己的手段吧？”她问得小心翼翼。
　　“会一些。”罗莎琳德回答得简单而谦逊。
　　但这个答案显然没有满足深知她实力的亚丝明。亚丝明看了罗莎琳德一眼，眼中带着笑意，开口为她补充：“莉泽，罗莎琳德何止是‘会一些’。据我所知，她的剑术造诣很深，足以与专业的剑士较量。除此之外，她还精通拳术、枪术，甚至对各类武器的特性与破解之法都有研究。否则，你以为她是怎么在危险的荒野和古迹中安然行走上千年的？”
　　“哇！”莉泽洛特真心实意地惊叹出声。在此之前，她对罗莎琳德的认知主要停留在“十六年前的英雄”和“最强治愈系魔法师”这两个身份上。如今看来，这位半精灵女士更像是一座深邃的宝藏，每一次了解，都能发现新的令人惊叹的部分。
　　面对两人惊叹的目光，罗莎琳德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历经时光的淡然，也有难以言说的寂寥。
　　“漫长的生命里，总得找些事情来学习和钻研，不然……时间会很难熬。武器和战斗技巧，最初或许是为了自保，后来也渐渐变成了一种磨练心性的方式。”她轻声道。
　　莉泽洛特听了，若有所思。身为王储，她已经开始感受到责任带来的压力，但比起罗莎琳德所描述的、以千年为尺度的“漫长”，那似乎又不算什么了。
　　“看来，拥有悠长的寿命，也不全是好事啊。”她轻声感慨，但随即又扬起笑脸，语气坚定而温暖，“不过没关系，罗莎琳德！以后你再觉得孤独，就来圣光城！这里永远有你的朋友，有热闹的市集，有好吃的甜品，我们随时欢迎你！”
　　她的话语真挚而充满活力，让气氛重新明朗起来。
　　罗莎琳德看着她，湛蓝的眼睛里暖意融融：“谢谢你，公主殿下。我会记住的。”
　　就在这时，门铃再次响起。
　　一位身着静语骑士团副团长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有着深红色短发，五官轮廓分明，一双金色的瞳孔锐利有神，周身散发着干练沉稳的气质。正是骑士团的另一位副团长，威廉·德温特。
　　威廉的目光在店内快速扫过，向公主所在的方向微微点头致意，然后便径直走向柜台，专注地看起菜单。
　　“原来威廉先生也喜欢吃甜品吗？”亚丝明有些意外。这位副团长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会选择黑咖啡和行军干粮的类型。
　　莉泽洛特轻声笑道：“不是啦，他应该是给洛朗先生买的。洛朗先生——那位宫廷剑术指导——很喜欢莉娜做的蜂蜜蛋糕。威廉副团长偶尔会帮他买。”
　　“原来如此。”亚丝明明白了。那位闻名帝国的剑圣大人，竟有这样的爱好，让人觉得亲切。
　　威廉很快选好了点心，打包妥当，再次向公主的方向行礼后，便干脆地离开了甜品店。
　　这个小插曲过后，店内的温馨氛围重新聚拢。
　　莉泽洛特的思绪已经飞向了明天的旅程，她转向罗莎琳德，眼睛亮亮地问：“罗莎琳德，永恒都是不是真的有龙呀？我听说凛冬城邦与龙族关系密切。”
　　“是的，公主殿下。”罗莎琳德肯定地回答，“凛冬城邦境内有多处龙族认可的栖息地。在永恒都附近的山脉中，确实有龙族居住。而且，凛冬城邦的‘霜鳞卫队’中，就有一支龙骑士团，成员皆是能与龙族缔结契约的勇士。不过龙族高傲且强大，并不常见。”
　　“龙骑士团！”莉泽洛特激动得脸颊泛红，“太棒了！我已经等不及了！好想明天快点到，亲眼看看永恒都，说不定还能远远看到龙！”她眼中充满了对未知国度的向往。
　　看着她雀跃的样子，亚丝明忍不住轻笑，开了个玩笑：“需要我现在使用时间魔法，让时间快进到明天吗？”
　　莉泽洛特立刻信以为真，睁大眼睛看着亚丝明：“亚丝！你已经能掌控时间流速了吗？这也太厉害了！”
　　亚丝明被她的反应逗乐了，连忙摆手：“开玩笑的啦，莉泽。我现在能做到的，最多是影响极小范围内、极短时间的时间流动，而且消耗很大。掌控时间？那恐怕是神才能做到的领域。”
　　“哦……原来是玩笑啊。”莉泽洛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随即又握拳给好友打气，“那你也加油！我期待你有朝一日真的能变得那么厉害！”
　　“如果我真有那么一天，”亚丝明也顺着她的话开玩笑，目光却悄悄看向一旁的罗莎琳德，“恐怕第一个就要被时间之神处罚。到时候，可就需要某位强大的治愈系魔法师来保护我了。”她的语气带着一点试探。
　　在一旁给其他客人送完甜品、正好路过的莉娜听到了这句话，转过身，叉着腰，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亚丝明！你这就叫‘恩将仇报’啊！罗莎琳德辛苦保护大家，你倒好，还想着‘主动惹事’让她操心！”
　　“莉娜！我哪有……”亚丝明的脸一下子红了，羞恼地瞪了店长一眼，却又无法反驳，只得低下头，假装专心看茶杯。
　　罗莎琳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看着亚丝明通红的耳尖，又看看假装生气实则笑着的莉娜，再看看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莉泽洛特，终是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越温和，让人感到舒畅，瞬间冲散了亚丝明的尴尬，也让甜品店的这个角落，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气氛。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圣光城在灾难过后焕发着生机。而对于坐在这里的三人而言，一段崭新的、充满期待的旅程，即将在明天开始。她们之间悄然增长的默契与情谊，也如同那杯中的草莓汁，鲜甜而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