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福满门超市！》嘉夷

20、新春快乐，平安喜乐！

　　路上的雪越来越厚，福满门超市回路尘家的那段路，路面已经有了薄冰，他开得很小心，但是高书林还是能感觉到车身的轻微侧倾和晃动，坐得不如平时平稳。平时五分钟的车程，今天开了十多分钟。

　　“你这些年过年都不回海城吗？”高书林这还是第一次不回家，但路尘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回去过了，除了偶尔的口音，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家里的装潢，都和地道地饶城人没有分别。

　　“快五年没回去了吧，这边的医疗水平高一些，当时在海城治了两年没效果，就和我妈一起来了饶城投靠姑姑，姑姑两年前走了，她也没孩子，就把房子给我了。”路尘眼神微微有些失焦，“你呢？怎么不回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回不回都一样。”高书林微微地撇了下嘴，眼神有些落寞。

　　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一家人却只是吃着和平常一样的饭菜，一样到点就休息，这些年甚至连亲戚也不走了，最多就是和奶奶家一起吃个团年饭。

　　快到小区门口时，路尘看到有人搭了塑料棚在卖春联和灯笼这些挂饰。

　　“走，下车看看？”

　　“好。”

　　“这个春联不错，还有烫金的。”路尘拿起来举得高高地看，似乎在想象贴在门上的样子，放下之后，又拿起一张，“这个也好。”

　　“这个好呢，是我请我们村里的老师傅写的毛笔字呢，每年就二十张，你这是最后一张了，你要就收你五十。”老板把手缩在袖子里，努着嘴向着路尘手里的春联。

　　“这个行不？”路尘双手把春联举得高高的，从春联后钻出来问高书林的意见。

　　“可以，小时候我家的春联也是让村里的老人写的。”高书林手扶到春联上，仔细看了看，唇角弯出一道柔软的弧度。

　　......

　　路尘正在结账，高书林的电话响起，是妈妈。

　　她走到马路牙子上，踢着堆积起来的雪。

　　“林林啊，今年怎么不回家呀？”妈妈的声音传过来，高书林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反正每年过年都那样，回不回也没区别。”高书林平静地答道。

　　“不回来就算了，就当没这个女儿！”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有些暴怒的声音。

　　“好了，我还要加班，给你们一人转一千，好好过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高书林也不担心她父母会追着打电话，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默契，互不打扰的默契。

　　回到家，把大包小包摊到餐桌上，才发现买了不少，这个假期都不用买菜了。

　　路尘先把门口贴了一年的旧春联扯下来，擦了擦门上的灰尘，又把新春联贴上。阳台窗户上也贴了窗花，客厅则挂了大大的编织的福字，家里一下子充满了过节的气氛。

　　电视一直开着，听个响，主持人嘴里都是吉利话，听着心情也舒畅。

　　今天他们两人准备各自拿出自己的拿手菜，就算是两个人，也要吃得好。路尘买菜的时候就已经透题了。高书林则是临时起意，买了条鱼。

　　厨房不大，加上两人同时在备菜，一下子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高大厨，今天准备做什么呀？”路尘袖子挽得高高的，正在给猪蹄焯水，旁边的鸡翅已经腌好了。

　　“麻辣鱼。”高书林正在给鱼码味。

　　两人一人占了一个炉灶，像是在做厨王争霸赛。

　　高书林准备去刚刚提回来的菜里面找找葱、姜和薄荷。但是厨房有些拥挤，高书林侧着身，吸着气，脸还是擦到了他的背。

　　“你要什么？我去拿。”路尘正在给土豆改刀，停下来扭过头问。

　　“葱、姜和薄荷。”

　　路尘很快就找到了，拿进厨房洗净后还直接给切好了。

　　高书林煮鱼的料头已经熬好，麻辣鲜香。

　　“好香啊。”路尘凑近灶台闻闻。

　　高书林傲娇地扬了扬头，“那等会儿多吃点。”

　　那边路尘的猪蹄也从高压锅里出来了，再大火收汁就行，炖猪蹄的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可乐鸡翅则是用空气炸锅做的。

　　路尘这会儿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抄着手倚在旁边的灶台旁看着高书林，抽油烟机正在高速运转，嗡嗡的声音混着客厅电视里传来的歌舞声，还有锅里沸腾的声音，像一曲热闹的交响乐。

　　高书林这边也开始收尾了，他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流转，一寸一寸。

　　他的目光不算灼热，却有一份难得的专注。

　　今天高书林穿的是件白色毛衣，以前在律所上班的时候倒是常穿浅色的衣服，来福满门之后基本上都是深色的，毕竟耐脏一些。白色毛衣有些紧身，显露出她的身段，都说浅色显胖，但放在高书林身上，只会让她更加性感。

　　高书林像是察觉到什么，收拾的动作慢了一些，耳根悄悄泛起薄红，“你先去把餐桌收拾一下，马上开饭了。”

　　“好。”路尘摘下围裙，帮高书林向后别了别额前的碎发，走出厨房。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等两分钟，就传来路尘中气十足的声音，“收拾好了！”

　　紧接着路尘又走进厨房，高书林能感受到路尘的靠近，身后传来温热的气息，高书林没有回头，清洗着最后要洒在麻辣鱼上的薄荷，“干嘛？”

　　没有回应，但是马上头上的橱柜就被打开了，“拿碗。”

　　“哦。”

　　窗外的夜幕已经落下，客厅里全部灯光都打开了，亮堂堂的，衬得外面的夜色更深。

　　麻辣鱼上桌，紧接着就是路尘的猪蹄和可乐鸡翅，还有一道汤。

　　“手机先吃。”路尘拿起手机，拍了个照，“我发个朋友圈。”

　　今天这一桌确实不错，色香味俱全，一点也不输外面的餐馆。

　　“今天一定要尝尝我做的可乐鸡翅。”路尘第一筷子就给高书林夹了个鸡翅。

　　“好~”高书林拉着长长的音回道，上次她不知道怎么喝醉了，没吃上路尘的可乐鸡翅，今天算是吃上了，“不错，挺好吃的。”

　　“那多吃点。”路尘夹了一块高书林做的鱼，“你这鱼也不错，是地道的海城口味。”

　　这么多好菜怎么能不配酒？今天高书林买了一瓶葡萄酒，专门让收银员单独结账，说是要请客。路尘拗不过她，只好随她。

　　路尘去橱柜里翻了翻，没找到高脚杯，就拿着大碗，一人倒了一碗。

　　......

　　高书林的手机从下午开始就断断续续收到好多拜年短信，基本上都是曾经加过好友的律师群发的，她也懒得回。正一条一条划过去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那个很久没联系过的微信号。

　　“书林，过年好，考虑得怎么样了？”是高书林的师姐，也是奉明大学的教授。

　　“师姐，抱歉，我再想想，也祝您阖家快乐，平安顺遂。”发完消息，她就把手机开了静音倒扣过来，接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靠喝酒才能睡着，早上咖啡晚上酒，还是郎瑶注意到了她渐渐发白的脸色，劝她不要这样，才慢慢缓过来的。

　　“慢点喝。”路尘拿起碗碰了碰高书林的。

　　路尘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四的视频邀请，“过年好啊！”一接通，路尘就高声打了个招呼。

　　“路哥，过年好，我和姜韵一起在老家过年呢，看，我们这一桌，让你饱饱眼福。”小四揽着姜韵一起给路尘拜年。

　　屏幕那边是在农村，高高的水泥墙，大大的屋子里是几张木制的矮桌，都坐满了人，菜品很丰富，有鱼、刨猪汤、烧猪蹄，看着还没动过，应该是刚开席，都是些硬菜，旁边还有几个小朋友闹闹腾腾地跑来跑去，还有鞭炮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路哥过年吃的啥？”姜韵脆生生的声音从屏幕那边传来。

　　路尘转过摄像头，给两人看了看，“吃得不错吧！都不给我朋友圈点个赞！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真是谈起恋爱来把你路哥都忘光了。”

　　“诶诶诶，怎么回事儿，怎么两副碗筷，还有谁啊？是不是有别的小姐姐在呀？”小四眼尖，马上扯着嗓子追问。

　　路尘心虚地看了看高书林，高书林直接拿过路尘的手机，“是你高姐姐。就记得你路哥了，你高姐姐连条短信都没收到。”

　　高书林先发制人。

　　“哎哟，高姐姐呀，过年好，我本来准备下个电话就打给你的，你看，这不巧了吗，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小四迅速给姜韵使了个眼色，马上把视频挂了。

　　高书林瞬间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脸颊红透了，像要滴出血来。

　　“小四就是嘴贫，别往心里去，吃菜。”路尘又给她夹了块可乐鸡翅，“对了，我们两个还没正儿八经碰个杯呢。”

　　路尘双手把碗端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学着酒席上常见的长辈说吉祥话一样，叽里咕噜讲了好长一串，“......最后，我们一起举杯，祝你也祝我新春快乐，诸事顺遂！”

　　高书林也全程把碗举着，满眼笑意地看着他，脸颊上的大酒窝就没有消散过，“新春快乐，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