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烦我了》折枝问酒

3、拍卖会

　　翌日一早，亚蒂诺收拾好自己，出了旅馆开始大采购。
　　一直到傍晚才堪堪挑选完合心意的衣物与替换的被单，窗帘。
　　“听说了吗……”那人刻意压低声音中间一段亚蒂诺没有听清，“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啧，他们既然敢放出这话自然是真的，不过胆子真大连……都敢拍卖。”另一人接话，关键词刻意被模糊过去，不知情的人根本听不懂两人在聊什么。
　　他们说悄悄话的音量人类听不到，但亚蒂诺是什么耳力，一字不落听全了。
　　说的应该是这次拍卖会的事，其中的拍品中有一只世间罕见的银龙。
　　亚蒂诺眉心跳了跳，银龙是活在传说里的生物，着小小的拍卖会怎么会出现？
　　他很自然想到了那对救了自己的龙族夫妻，而他们则都是传闻中最为凶恶的黑龙。
　　自那件事之后亚蒂诺就不再惧怕黑龙，也抛开了世俗的偏见。
　　他们是很好的龙，亚蒂诺陷入回忆。
　　作为罪孽的混血亚蒂诺的存在即不被精灵接纳也不被人类承认，他的母亲被精灵一族带走，精灵一致认为是亚蒂诺的父亲用了某种邪恶的手段哄骗了亚蒂诺的母亲，被降下诅咒。
　　终身不得靠近精灵之森半步，否则只剩死路一条。
　　爱，如此强大，男人义无反顾奔向死亡，只为离爱人更近一步。
　　而他虽被放过，可与父亲走失，仍是几经颠沛，最终流落到一个小村庄。
　　那里消息闭塞，亚蒂诺短暂渡过了一段安稳时光。
　　在村民得知他的身世时所有平静都被打破。
　　夜晚整个村庄亮起火把，只为将他抓到处死。
　　那对夫妻就在此时出现，将他带走，远离那场灾难。
　　可能是某位村民不小心，火苗点燃了屋舍。
　　亚蒂诺就站在山顶看着这一切，焦虑让他不自觉编辫子，这是父亲教他的，用一个辫子的时间冷静下来。
　　“和我们走吧。”那位黑龙女士这么邀请，向他伸出手，另一只黑龙站在伴侣身后默许着这一切。
　　懵懂的小亚蒂诺递上自己的掌心，“好。”
　　在黑龙的巢穴他看到了一颗布满鳞片的黑色龙蛋，亚蒂诺知道那是他们的孩子。
　　亚蒂诺不是没想过寻找父亲，可等黑龙夫妻带着他赶到时只有一个墓碑静静矗立。
　　亚蒂诺很庆幸，自己也许继承了母亲未曾继承到的属于精灵的冷血，他留不出泪。
　　“你愿意去学习吗？”几年后仍是那位黑龙女士对他说，那时他们的小孩已然孵化出生。
　　亚蒂诺还抱过那只小龙，人形时小龙的脖颈围了一圈黑色大小不一的菱形。
　　他觉得很奇特，为此还凑近观察，被小龙一口咬住发丝不松口，还是黑龙女士救下了他。
　　笑着对他说克洛维德也就是小龙很喜欢他。
　　虽然舍不得这一切但亚蒂诺还是点头，“愿意。”
　　他知道自己需要有什么可以傍身的技艺，黑龙夫妻有自己的家庭与孩子。
　　他不能借口年幼赖在他们身边，于是带着小小的包裹与黑龙夫妻赠予的一些钱财毅然决然离开洞穴。
　　临走前薇妮夫人用魔力掩盖了亚蒂诺那双显眼的精灵耳朵，“我们的家永远向你敞开。”
　　亚蒂诺认真的点点头。
　　可求学没有那么容易，从学徒到高阶魔药师他花费了整整九年时间，遮掩着耳朵这样最明显的混血标志，凭借着天赋与对魔药的痴迷他一点一点爬上最高处。
　　于是有了现在的生活，他很满足。
　　唯一遗憾的便是没能偿还黑龙夫妇的恩情，他回到当初的洞穴，可那对黑龙早已离去，洞穴废弃多时。
　　他空手而归。
　　“客人？客人？”
　　“怎么了？”亚蒂诺立马回神。
　　“您的东西包好了。”那人双手递上打包好的衣物。
　　亚蒂诺道谢，接过袋子离开，拍卖会可以注意注意那所谓的银龙真面目。
　　夜间心绪不宁亚蒂诺花费更长时间入睡，次日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好在拍卖会在下午，还不算迟到，匆匆洗漱，吃完午饭赶到拍卖场。
　　拍卖场在地下，持有请柬才能入内，这才没导致拥堵。
　　亚蒂诺递上请柬拿走属于自己的面具，坐在了阶梯公开席位上，对面是一层层包间。
　　拍卖很快开场，商品一件件陈列，或被买下或无人竞拍，这一切对亚蒂诺来说没什么新意，兴趣缺缺的看着拍品被抬上台子，又台下台子。
　　身边的人似乎都很感兴趣，时不时与同伴交流几句，而亚蒂诺只想快点拿下厄瓜多的獠牙，然后快点离开，什么银龙也压不住他的无聊以及不可查觉的一丝厌恶。
　　“下一件拍品，厄瓜多的一对獠牙。”
　　台上人的声音让亚蒂诺打气精神，“起拍价400金币。”
　　不过这种材料除了作为炼制药剂的辅助材料几乎没什么其他作用，场内很显然没有魔药师，因此只有亚蒂诺一人竞拍，四百金币拿下。
　　亚蒂诺算了算，一对獠牙粉末可以炼制六瓶高阶隐匿药剂，订单要了四瓶，开出了八千金币的价格，亚蒂诺对半收了定金。
　　除开其他原材料的费用也就是说这四瓶药剂他可以赚五千。
　　这钱他赚的问心无愧，技术摆在这里，能做出高阶药剂的人不算多可也有几个。
　　但能像他这样保证一次成功没有损耗的全大陆独此一家。
　　想想能拿到剩下的钱亚蒂诺心情很不错，也有了耐心，倒是有兴致来看看这银龙的真面目。
　　很显然来到这里的人都抱有这种想法。
　　“下一件拍品。”台上人拉长尾音，“纯血黑龙。”
　　场内一阵唏嘘，大陆谁人不知黑龙最难规驯，就算是驯养也是从小开始，就算这样养不好是会被反杀，更别提这条龙已经有了自我意识。
　　可有智慧的生灵从来不该被另一个有智慧的生灵驯养，这也是亚蒂诺不喜欢拍卖会的原因之一。
　　这里汇聚了财宝，美人，也凝聚着人类骨子里的劣根性。
　　想到这亚蒂诺兴致低了下来，只是想看看银龙就走，百无聊赖撑着下巴看着黑布笼罩的笼子搬运上台。
　　台上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起拍价200金币。”
　　竟是比厄瓜多的獠牙还要便宜。
　　黑色帷幕被撤下，一个遍体鳞伤的瘦削身影出现在视野。
　　少年身形，乌黑的发丝乱糟糟堆在头上，脸颊被血色与脏污覆盖看不清真面目，只是头上那对角与肩胛骨后延伸出血肉模糊的翅膀，以及身后条尾巴昭示着少年的身份。
　　幕布掀开，少年威胁般呲着牙，喉咙发出低吼，脖颈束缚的铁链被撤发哐当作响。
　　唯有那一双鎏金的眼眸是澄澈的，可其中只蕴含了无尽的杀意。
　　亚蒂诺对此并不感兴趣，在这里购买一条黑龙就意味着那人需要一个杀人机器。
　　至于买来放生，呵，那家贵族小姐太闲了，同情心泛滥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成为合格的武器会是那条黑龙的结局。
　　他觉得烦闷打算暂时出去透透气，只是在起身的那一刹那，余光瞟到了那影藏在铁链之后的一圈大小不一的菱形。
　　亚蒂诺如遭雷劈，瞬间僵在原地。
　　等到回神他已经拍下台上那头受伤的黑龙。
　　见他有意离开，侍者领着他去取拍下的拍品。
　　交完钱拿到獠牙亚蒂诺心情复杂的站在黑色幕布遮盖的铁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