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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送走情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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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李文轩“借书风波”后,凤林表面上恢复了往日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她整日像只花蝴蝶般围着苏云清小院打转,哼着小曲踢毽子,变着法儿送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然而,在苏云清看不到的角落,咱们的凤大姑娘可没闲着,暗地里早已紧锣密鼓地展开了一番“扫清障碍、守护白菜”的绝密“操作”。
这日,天朗气清。
凤林特意换了一身稍显“稳重”的绛红色衣裙,虽然依旧亮眼。
她拎着一盒包装得花里胡哨、系着夸张金色丝带、据说是斥“巨资”从某个神出鬼没的“西域行商”手里淘换来的“顶级提神醒脑”香料。
只要揭开一条缝,就有一股混合着薄荷、樟脑和某种不可名状辛辣味的怪异气息就直冲天灵盖。
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溜溜达达就来到了李员外家那气派的黑漆大门前。
门房小厮通报后,李员外满心疑惑地迎了出来。
这位新搬来的凤姑娘,行事跳脱,声名在外,这突然拎着个怪盒子登门拜访,所为何来?
尽管心里打鼓,李员外面上还是维持着乡绅的体面,客气地将这位“贵客”请进了正厅,吩咐丫鬟看茶。
凤林一落座,那双灵动的眼睛,先把李员外家厅堂的陈设飞快扫了一遍。
她端起茶盏,还没沾唇,就开始了一波天花乱坠的“夸夸其谈”:
“哎呀呀!李员外,您这厅堂布置得真是……啧啧,雅致!
瞧这八仙桌,这雕花,这瓷瓶!一看就是有底蕴的人家!”
她煞有介事地指着角落里一个插着鸡毛掸子的青花瓷瓶,说的好像那是前朝御赐的古董。
“还有您家公子李文轩!”凤林话锋无缝衔接,脸上堆满了“真诚”的钦佩。
“那日匆匆一见,端的是……呃,那个,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更难得的是谈吐不凡,满腹经纶。
尤其是他对学问那股子……呃,那股子头悬梁锥刺股的钻研劲儿!”
她用力点头,仿佛亲眼见过李文轩挑灯夜读,但实际只见过他捧着书在苏家门外探头探脑。
“让我这等粗人,实在是……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这一通毫无铺垫、火力全开的“糖衣炮弹”,精准地砸在了李员外那颗“望子成龙”的老父亲心坎上。
他原本端着的架子松动了,捋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努力做出谦逊状:
“凤姑娘过誉了,过誉了!犬子愚钝,不过是稍肯用功罢了,当不得如此盛赞。”
话虽如此,那眼里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连带着看这位“眼光独到”的凤姑娘都顺眼了不少。
此刻,他觉得她虽然行事怪诞,但这份“识人之明”还是值得肯定的。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凤林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收,换上深切敬佩与无尽惋惜的复杂表情,还长长叹了口气:“诶——!”
这一声叹,叹得李员外心头一跳,刚扬起的嘴角僵住了。
“李员外啊,”凤林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营造出一种推心置腹说体己话的氛围。
“不瞒您说,正是因为见识了令郎的……嗯,‘惊才绝艳’(她努力找了个文雅词),我这心里啊,才更加不是滋味儿!”
她重重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把旁边侍立的小丫鬟吓得一哆嗦。
“您想啊!”凤林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痛心疾首。
“像李公子这样百年……呃,十年难得一遇的人才,窝在咱们这小小的杏花镇。
整日里和那些个只会之乎者也、胸无大志的酸秀才争那区区童生秀才的功名,这叫什么?
这简直就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可惜了啊!太可惜了!”
她摇头晃脑,简直就是在哀悼一件稀世珍宝被埋没。
李员外被她说得一愣,心头那点得意顿时被巨大的疑虑取代:“凤……凤姑娘何出此言啊?”
他握着茶杯的手都忘了放下。
凤林等的就是这句!
她立刻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又语重心长:
“员外,您仔细想想!咱们杏花镇是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可说到底,地方太小了!
名师?没有!珍本典籍?稀少!
您让李公子这样的蛟龙困在这小池塘里,他能甘心吗?
他的舞台,他的抱负,应该在更大更广阔的天地!”
她越说越激动,手臂用力一挥,仿佛在指点江山。
“在省城!在京城!甚至……在金銮殿上,在陛下的面前!
那才是他施展才华、光宗耀祖的地方啊!”
她眼神灼灼,语气铿锵,那是满满的煽动性,仿佛自己就是那慧眼识珠的伯乐,正在为千里马指点迷津。
李员外被这番极具画面感的“宏伟蓝图”说得心潮澎湃,眼前好似已经出现了儿子身着红袍、打马游街的盛景。
但现实问题立刻让他冷静了几分,眉头又皱了起来:
“凤姑娘所言……甚是在理!省城的‘青云书院’确是天下学子心中的圣地。
只是……路途遥远,盘缠耗费巨大,非是我李家不愿,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再者,书院门槛极高,竞争激烈,犬子他……”
“员外!” 李员外话音未落,凤林猛地拍案而起,吓得李员外差点把茶杯扔出去。
她神情激动得如同听到自家祖坟被挖:
“为了令郎的锦绣前程,为了李家未来的门楣光耀,些许黄白之物算什么?!
那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她大手一挥,豪迈得如同在甩掉两片烂菜叶:
“至于竞争?以李公子之才,那都是土鸡瓦狗!何惧之有?!
我听说那青云书院的山长大人,最是爱才如命,求贤若渴!
若能得他老人家青眼,亲自指点一二……”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留下无限遐想空间,“那李公子将来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光耀门楣,岂不是指日可待?!”
铺垫到位,该上“硬菜”了!
凤林变戏法似的,从她那宽大的袖袍里,摸出一封看起来就“来历非凡”的信函。
信封是厚实的洒金笺,封口处赫然盖着一个龙飞凤舞、透着古朴威严的火漆印章。
但其实是妖界某位擅长造假的大能精心仿制的。
“啪!”她将信函重重拍在光亮的黄花梨桌面上,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
“不瞒员外!”凤林一脸“我摊牌了”的坦诚,“我家……嗯,祖上,当年机缘巧合,曾与青云书院的山长大人有过那么一段……呃,深厚的渊源!
这封推荐信,正是祖上传下,或许……能为李公子叩开书院大门,略尽绵薄之力!”
她故意说得含糊其辞,更显得这信“深不可测”。
还没等李员外从那闪烁着神秘光泽的印章上回过神,凤林的手再次伸进了袖袋。
这次她的这次动作慢了点,仿佛在掏什么重物,然后,一张折叠整齐、但面额数字大得能闪瞎人眼的银票,被她“不经意”地放在了那封“重量级”推荐信旁边。
“至于盘缠花费这等俗务……”凤林一脸“这都不是事儿”的表情,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买棵白菜。
“算是我凤林,感佩李公子之才情,心系杏花镇未来文运昌隆,略尽的一份绵薄心意!
只盼他日李公子高中魁首,衣锦还乡之时,莫忘了咱们杏花镇的父老乡亲,多多提携后进便是!”
她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深明大义,把自己塑造成了为家乡教育事业发展无私奉献的楷模。
李员外看着桌上那封透着“通天”能量的推荐信,再瞅瞅那张足够儿子在省城最繁华地段包下客栈上房、顿顿山珍海味读上好几年书的巨额银票,眼珠子都直了!
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像筛糠,茶水都洒在了他精心保养的胡须上:
“这……这……凤姑娘!这如何使得!太贵重了!太……太……”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巨大的馅饼砸得他头晕目眩。
“使得!怎么使不得!”凤林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声音洪亮得能穿透屋顶。
“为了人才!为了咱们杏花镇将来能出个名震天下的状元郎!这点付出,值了!太值了!”
她挺直腰板,一副义薄云天、视金钱如粪土的慷慨模样。
凤林这番“义举”和“豪言”,彻底击溃了李员外最后一丝理智和矜持。
他老泪纵横,这次是真的有点激动,虽然离纵横还有点距离。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伸出颤抖的双手就要去握凤林的手,声音哽咽:
“凤姑娘!您……您真是……真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再造父母啊!
我……我代犬子,代李家列祖列宗,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眼看那双激动的手就要抓住自己,凤林反应极快,不动声色地一个侧身,假装去扶李员外的手臂,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接触,口中连声道:
“哎呀,员外言重了!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您快坐,快坐!”
厅外,两个竖着耳朵偷听的丫鬟挤在一起,激动得小脸通红。
一个低声惊呼:“我的天爷!凤姑娘好大的手笔!那银票,我好像看到了好几个零!”
另一个捂嘴偷笑:“嘘!小声点!”
于是,在凤林“深明大义”的感召和“雷厉风行”的“帮助”下。
不过三五日功夫,还沉浸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憧憬中的李文轩公子,便带着对他那“远大前程”的无限向往,踏上了“征途”。
他怀揣着足以让他在省城过上“富家公子”生活的充足盘缠,以及那封能“叩开青云路”的“珍贵”推荐信,在父亲老泪纵横的目送下,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前往省城“青云书院”的“深造”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