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上学还得带孩子》莫里星

28、第 28 章

　　暮去朝来，戴阳的事于八月底一锤定音。
　　高二学期的开始，正式按照历物选科分班。首届新高考改革，不再分文理科，而是历史和物理二选一。实际上还是有文理科分别的意思，科目组合足足有十二种，选择多样性。
　　齐媮和赵冏轮番上阵才劝住娄子凊选物理，放弃历史。原本娄子凊抱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决心执意要跟齐媮在一个班，但自从赵冏黑着脸把他拽进房间单独修理一顿后，他莫名的偃旗息鼓。
　　齐媮自己想过怎么选，跟莫媛不谋而合，两人想选的科目一样，历史政治生物。学习上的事娄德山很少会过问，反而魏皖特地打来电话一点点帮齐媮分析选课的优劣势。
　　小学齐媮成绩很好，没地方可以让人操心。席睿成绩稳定，自尊心强，齐媮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成绩，每次只回答还好或者及格。
　　家长会一开始还是魏皖抽空参加，五年级后，齐媮偷偷把家长电话改成了娄德山的。他们跟赵冏的缘分够深一直在一个班，魏皖忙，娄德山也忙，所以每次家长会赵叔一个人要听三个人的分析。
　　“姐……咱俩差了整整三层楼。”娄子凊翻着分班表确认真伪，哀怨地靠着齐媮肩膀。
　　齐媮私下里向来纵着娄子凊，一连好几天对他言听计从，两人分开的时间不多，她同样难免会觉得有些不适应。
　　“你长大了。”念及分离，齐媮慈爱地顺顺娄子凊睡得七歪八翘的脑袋毛。
　　娄子凊努努嘴往下翻，一个晴天霹雳正中额头，江暖居然跟他一个班！这是什么孽缘！
　　一番叽里呱啦的埋怨之后，娄子凊打电话给叶凡求助，让他把自己的课桌搬到离江暖最远的地方。
　　“夸张。”
　　赵冏嘲笑娄子凊小题大做。
　　娄子凊冷哼一声，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有我们帅哥的烦恼的。
　　转而点开历史班名单，娄子凊在倒数第二份表格中发现：“姐，你跟莫媛同班呢！”
　　齐媮来了精神，她一般不看群消息，选择历政生的组合人很多，开了两个班。没想到这么巧，两人还真在一块儿。
　　“挺好。”
　　赵冏端着三杯牛奶过来。
　　这几天他们难免有些多愁善感的，只有赵冏看着心情不错，时不时出去一趟，一去就是几个小时。
　　娄子凊撇撇嘴赖在齐媮身边，心里门儿清。
　　明天开学，赵冏中午吃过饭要回家收拾东西。齐媮照例准备好早餐才去洗澡，睡前齐媮跟已经到学校住宿的莫媛聊了会儿，约好明天在教学楼下汇合。
　　第二天没什么意外，齐媮跟莫媛叙了会旧，开学典礼结束后回座位上沾桌就着。
　　娄子凊送齐媮上楼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这会儿看着身旁的空位发呆。叶凡也很是不理解娄子凊非得让他抢两个空位的意义，不过看他这么委屈，贴心地没问。
　　江暖这学期一头利落的短发，咋咋呼呼地作精做派没改，倒是没往娄子凊面前凑。
　　第一节课是班会。
　　他们班主任还是老高，本名高宇，个子不高和蔼的小老头。不一会儿，班上唧唧喳喳的声音响起，高宇身后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白净男生跟着进教室。
　　赵冏身穿一件偏制服款式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直筒裤，单肩挎着书包，对班上的各种反应无动于衷。
　　叶凡大吃一惊，指着讲台回头问：“他、他、他、他、他怎么来了？”
　　娄子凊跟热情高涨的众人截然不同，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答非所问。叶凡抖着手，默默感叹道不得了。
　　赵冏在老高的指示下做出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径直走到娄子凊旁边坐下，不少眼睛跟着往后看，娄子凊抬抬下巴当打招呼。
　　“赵冏冏同学是从一中转学过来的，以后就是我们班的一员。大家好好相处，互相帮助。”老高补充两句，底下又传来一片唏嘘声。
　　从一中转来这里，是脑子想不开抛弃大好前途吗？
　　三中不算差，但是很一中和实验比起来完全没法看。
　　赵冏被盯得不自在，摸出口罩戴上，抽出草稿纸跟娄子凊传起纸条。老高在讲台上看到也没说什么，自顾自交代着开学的注意事项。
　　一下课，娄子凊拉着赵冏直奔六楼，拐进高二（5）班后门。两人个子高，赵冏在一众朴素的校服里脱颖而出，所到之处伴随着密集的探看。
　　莫媛帮忙发下节课摸底测试的卷子刚好看见，朝他们招招手，带领两人到最后一排她和齐媮的位置上。
　　赵冏凭着一己之力挤开一头牛一样的娄子凊打发他去给齐媮打水，一手撑在课桌边缘，一手捏捏齐媮露出来的半只耳朵。
　　齐媮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睡得不深，警觉地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面前的人，齐媮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还在做梦。
　　等着齐媮清醒时间里的赵冏忍不住揉揉她的头：“睡蒙了？”
　　这三分调笑七分故作深沉的冷淡声线，是熟悉的人没错。齐媮彻底清醒过来，勾着对方的脖子压到面前，一把摘下碍事的口罩，赫然是昨天忍着酷暑勤勤恳恳在她家花圃除虫的好少年。
　　“你……怎么来了？”齐媮震惊的同时掩饰不住显而易见的欣喜。
　　“怕我们考不上一个大学。”赵冏弯着腰跟齐媮对视，伸手拔掉挽着齐媮长发的笔杆。
　　那是方才莫媛帮她盘的，齐媮松开手甩甩头发斜眼看赵冏，她不喜欢散着头发。
　　“我给你弄。”赵冏的语气像是在哄人，心领神会地翻开齐媮的书包拿出一个棕色抓夹，绕到齐媮身后给她夹头发。
　　末了，还细心地把头发扯一扯，拉松齐媮两鬓的头发防止扯头皮。
　　莫媛一边收拾书桌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姐，喝水。”娄子凊捧着杯子进来，低低的声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齐媮后知后觉娄子凊是怎么被劝好的，让娄子凊坐在她放书的箱子上。
　　摸摸弟弟的脑袋，齐媮拿起杯子喝一口：“赵叔肯让你转学？”
　　想到头疼的事，赵冏轻轻叹一口气：“你以为暑假我看这么多教材是为什么？”
　　齐媮知道是知道，但是谁会知道你是为了转学啊。
　　“你实在荒谬。”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能走，齐媮笑他。
　　“不开心？”赵冏不是草率决定的，他不拿自己未来开玩笑，要做什么必然是十拿九稳。要真有什么事他一定会顾虑的，也只能是齐媮。
　　“开心，你来正好带阿凊，我躲清闲。”齐媮莞尔一笑。
　　娄子凊对上赵冏阴森森的眼神，不由得抱紧齐媮小腿。
　　他哪儿是来带我的！分明就是来跟我抢你的！计划的好好地不早告诉我，实施的最后一步需要我还威胁我！
　　“放心。”赵冏态度不明地朝娄子凊笑笑，手里拿过齐媮的水杯喝一口。
　　齐媮对赵冏时不时宣誓主权的举动已经麻木自若，伸手把娄子凊从自己手臂上扒开。
　　娄子凊加大力气不肯撒手：“再待会儿！”
　　“阿凊，之前的人生咱俩一天二十四小时就差睡一块儿了，你姐我也是需要个人空间的。”齐媮赶在娄子凊撒娇之前把他往赵冏那一推，做出一副绝情的样子。
　　赵冏的手稳稳撑着娄子凊后背，把水杯递到齐媮嘴边：“我没带水杯。”
　　齐媮不疑有他，就着赵冏的手灌下一大口水。盖上杯盖，赵冏拎着娄子凊的衣领把人拖走回去上课。
　　耳边清静下来，齐媮感觉班上的人眼神不太对，后知后觉想起一般人对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总会误解许多。在线吃瓜的莫媛嘟起嘴眨眨眼，搞怪地让齐媮别在意。
　　二楼，赵冏带着一个水杯回来没什么，可是跟齐媮同过班的人眼尖地发现了那水杯就是齐媮的。
　　无他，只有齐媮的水杯拉环上面会挂着一条很丑的黏土鱼。那是娄子凊送给齐媮的第一个手工礼物，齐媮一直挂在杯子上。
　　叶凡从办公室刚回来，挠挠头斟酌着开口：“赵冏，你想当体委吗？”
　　他知道绝对不可能，可是老高的命令又不能拒绝。老高企图用赵冏的吸引力带动班上的女生积极参加体育活动。
　　果不其然，赵冏直接摇头拒绝。
　　叶凡：“没事，那还是我来当，老高那边我去回。”
　　“谢谢。”赵冏从娄子凊的包里搜出一颗糖给叶凡。
　　娄子凊定睛一看炸开毛：“那个这里没得卖的，我就剩一颗了！”
　　叶凡惊疑不定想要还回去，赵冏扭头对娄子凊说：“放学带你去江边兜一圈。”
　　娄子凊眼睛一亮，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这个兜一圈，不是散步，是让娄子凊骑车去，然后在江边愉快地滑滑板。
　　赵冏右眉单挑，拉下口罩扭开水杯喝了口水。今天开学第一天，应该没什么作业，放假的时候看书看到吐，今晚放松一下没什么不好。
　　娄子凊大人不记小人过，将那颗珍稀的糖慷慨地赏赐出去。
　　赵冏作为学霸空降三中在短短一个上午传遍高二，有人跑到高二（16）班窥探。
　　赵冏始终一副淡漠的样子，除非娄子凊闹情绪非得干点什么他才会开口安抚几个字或者直接用眼睛轻轻一瞟。
　　目前来看，比齐媮好使，因为赵冏完全不带惯小孩的。
　　挨到中午，叶凡非常有义气地冲在大部队第一名，喊号成功拿到五份外卖。齐媮和莫媛因为江暖都不想下来一起吃，于是他们五个人一起坐在顶楼楼梯口吃饭。
　　“我们其实可以去饭堂坐着吃，就是人多了点。”叶凡把饭放在楼梯转角的栏杆上，无畏地接受太阳高温的炙烤。
　　上个学期从期中开始，他们四个人或多或少会在饭堂吃外卖，可今天多了个赵冏，饭堂太嘈杂，而且一个人占五个位置不道德。
　　赵冏作出回应：“明天。”
　　跟莫媛互相夹菜的齐媮瞥他一眼，确认不是随口答应，附和道：“可以。”
　　莫媛虽然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有齐媮在她就没问题。偶尔吃饭堂的时候，齐媮点餐她刷饭卡，齐媮打包她在一边乖乖等，位置永远会有偏僻的角落。这种待遇是想起来会感激涕零的程度。
　　“这个好吃。”齐媮把赵冏夹过来的土豆分给莫媛。
　　莫媛鼓着嘴巴点头赞同，举着自己的鸡腿让齐媮啃。
　　娄子凊和叶凡对她们相亲相爱的各种行为习以为常，只有赵冏看着莫媛快要盛不住的饭盒表情耐人寻味，并且在齐媮过来重新夹土豆块之前解决掉饭盒里的所有土豆。
　　轻松的开学第一天过去，跑操结束后齐媮送莫媛回宿舍，赵冏和娄子凊等在小超市门口。
　　齐媮停在女生宿舍楼门口：“我今天早点回去。”
　　要带娄子凊去江边，还要回家给赵冏收拾出一间卧室。
　　莫媛表示非常理解，踮起脚跟齐媮进行道别的拥抱仪式。
　　赵冏透过铁栏大门看依依不舍的两人，蹙眉深思。
　　娄子凊不以为然：“还有更好的时候呢。”
　　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学期过去，家被偷了……
　　没几天安稳日子，江暖仿佛吃错了药，对娄子凊重燃势在必得的决心，势头更甚。送水送饭送奶茶，跟着上厕所上体育课拿外卖打球甚至追到校门口目送他们回家。江暖跟在后面不说话，只眼神炙热地盯着娄子凊。
　　准确来说是赵冏在的时候她不说话，因为她一说话赵冏就要揍她。
　　一旦赵冏不在或者距离娄子凊几米远，江暖必然是见缝插针凑过来喋喋不休，叶凡不堪其扰根本不敢在下课的时候在自己座位多待一秒。
　　老高私底下找江暖聊过三节课，结果江暖一顿歪理邪说盖过了老高的语重心长。不仅娄子凊最近精神萎靡，齐媮也瘆得慌。
　　在娄子凊又一次逃到五班之后，齐媮让赵冏把两个人一起丢出去。不为别的，莫媛的脸色异常难看。
　　莫媛平时的小表情转瞬即逝，见人就笑，几乎不会对谁有过多的情绪。可是现在一看见江暖，莫媛的脸色就一言难尽。
　　莫媛坐在座位上，什么也没干，背对着娄子凊和江暖拉拉扯扯的方向。齐媮觉得太影响班容，使了个眼色给重新走进来的赵冏。赵冏不耐烦地掉头，把两个拉拉扯扯的人一起撵下楼。
　　莫媛回头看一眼，注意力才回到自己方才整理的笔记上。